「對了，我最近公司有項目要跟進，挺忙的，我在公司外面租了個小單間就不回來住了。」
臨走，我還特地給了喬夢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夢夢，不是姑姑不想幫你，你媽媽之前說了，不讓我管你暑假作業的事，剛剛錄音你也聽到了，我也不想你媽媽生氣。」
我拉著行李箱馬不停蹄地往外趕。
還沒走出門，就聽到喬夢控制不住地嘶吼。
「媽，你幹嘛啊？！你非說這種話幹嘛？她不幫我寫作業誰幫我寫，你嗎？！」
嫂子從沒聽過喬夢這種指責的語氣，當場就給了喬夢一巴掌。
「誰準你這麼跟你媽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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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遠了都還能聽見喬夢一聲比一聲高的哭聲。
搬出去住以後，別提有多快樂了。
但好日子不長。
喬夢自從開學以後，嫂子就隔三岔五打電話過來催我回家。
上一世，喬夢每天放學回家吃完飯後都被逼著跳舞，作業沒法完成。
都是我幫她輔導完成的。
現在沒了我這個工具人。
喬夢的作業每天都做不完。
學校老師的電話打到嫂子這了。
嫂子明裡暗裡都在催我回家。
周一，她又打電話過來，語氣生硬。
「老師今天打電話過來說了，夢夢的作業沒法完成，成績也不好，隻能留級，你這個工作還要忙多久，你趕緊回來幫她輔導一下啊！」
「夢夢怎麼能留級呢？傳出去多不好聽啊！」
上一世，我吃力不討好地盡心盡力輔導喬夢學業。
可喬夢絲毫不領情。
背地裡還和嫂子高黑狀，說我每次給她講題的時候都會罵她笨。
嫂子聽了就來和我鬧，說我 pua 打壓孩子自信心。
事後我問喬夢為什麼要那麼說。
喬夢無辜地眨巴眼睛。
「姑，我沒說和我媽說什麼啊，就是你每次問我這題會不會那題會不會，我都說不會，我說的是實話啊。」
「我媽聽了就覺得你是在說我笨。」
我信以為真，一直覺得是嫂子理解有問題。
這次，我怎麼能如她們願呢。
5
嫂子進醫院了。
我哥一個電話打過來，一個勁指責我。
聽了半天我才聽明白。
喬夢因為課程跟不上，作業完成不了，學校決定將她留級。
嫂子一氣之下跑到學校找班主任理論。
班主任言辭婉轉表達讓喬夢留級是最好的選擇。
嫂子認為班主任是在羞辱喬夢，說喬夢智商低。
她直接單方面和班主任打了起來。
保安過來將她拉開的時候，不小心將她推到桌子邊撞了一下。
嫂子不依不饒鬧起來，說老師打人，一定要去醫院做檢查。
「你為什麼搬出去，你明知道夢夢現在在練舞，需要人輔導功課，這個節骨眼上你還往外跑，都不幫你嫂子分擔一下，你怎麼這麼自私？」
聽到電話那頭氣憤難當的話，我不由覺得好笑。
「喬夢需要人輔導功課，那你就請家教老師過來教她，我有自己的工作，難道我要犧牲掉我的時間我的精力嗎？」
我以為這番話已經說得夠明白。
我哥依舊油鹽不進。
「夢夢是你的親侄女，你幫一下她幫一下你嫂子又怎麼了？請家教老師難道不要錢嗎？你說得倒輕巧！」
「你給我聽好了，今天你就給我搬回去住！好好照顧你嫂子和夢夢！」
他吼完就徑直掛掉了電話。
上一世，我和嫂子爆發矛盾的時候，我哥總是在說我的不足。
他說是因為他常年在外工作，所以嫂子心中有氣，連帶著對我也有想法，讓我多擔待。
我念著手足之情，能忍則忍，能讓就讓。
可我S後，他怕別人發現他老婆孩子S了人的事實，對外謊稱我是失足落海淹S的。
我咬著牙，不斷深呼吸才勉強將心中湧起的恨意壓下。
我直接將我哥的電話拉黑。
反正他一時也回不來。
我還是回去了一趟。
嫂子以為自己那麼一鬧，學校就會怕了，不會讓喬夢留級。
沒想到學校是個硬茬子，直接將喬夢開除了。
我極力壓制自己想要上揚的嘴角。
嫂子眉頭緊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還知道回來啊？發生這麼大的事都是因為你！你非要搬出去，才害得夢夢被退學了！」
喬夢在一旁坐著，手指緊緊摳著桌面，雖然沒說話，眼底流露的情緒也和她媽媽一樣。
她們覺得是我的錯。
是因為我搬出去沒幫喬夢輔導作業，所以她才被退學的。
我瞧著喬夢噴火的眼睛，覺得她還是不夠忙。
現在還有心思來怨我。
我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她的膝蓋，輕聲哄嫂子。
「嫂子，其實這也不是一件壞事，她可以重新找個學校繼續讀啊，在找學校這段時間裡她也沒事幹，正好可以把時間花在更有用的地方，休息練舞都可以，你覺得呢？」
我提出了兩個選項。
但我知道，嫂子一定會選擇讓喬夢練舞。
果然，我一說完，嫂子的眼神就亮了。
喬夢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弱弱開口，「媽……」
嫂子沉浸在新一輪的喜悅當中。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不過夢夢，你也不用去上學了，就一直跳舞吧！」
「我現在就出門買菜屯起來，以後一個星期買一回菜，時間都可以節省下來陪夢夢一起練習！」
喬夢緊握的拳頭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趁嫂子出門買菜的時間攔住我。
「姑，你想害S我嗎？！」
6
我輕輕推開她的手臂。
「你怎麼和我說話的？我怎麼是害你，我說的不是實話嗎？找學校讓你入讀也是需要時間的，辦手續交錢不要找關系的啊？趁這段時間你也可以休整一下不是挺好？」
喬夢的臉色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但是我媽不讓我去上學了啊！她剛剛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她說以後我在家練舞就行了！」
我並不意外嫂子的選擇。
在她心中，她覺得喬夢是舞蹈天才，文化課根本不重要。
況且嫂子現在開了一個抖音號，是專門用來上傳喬夢跳舞的視頻的，賬號粉絲五十來萬，還有不少廣告商找她打廣告，每個月靠這個抖音號推廣廣告的收入都有兩三萬。
喬夢現在跳舞既能賺錢，以後長大了還可以進駐娛樂圈當舞蹈明星，趁這個契機，嫂子當然會選擇不再讓喬夢重返校園。
我撫慰性地拍了拍喬夢的肩膀。
「姑也管不了這麼多，她是你媽媽，是你的監護人，你要怎麼做由她說了算，剛剛我也提了這段時間讓你休息或者跳舞都行，可你媽聽不進去啊，滿腦子的讓你跳舞，姑真的盡力了。」
喬夢嘴角繃直下壓，顯然將我這番話聽到心裡去了。
趁著嫂子還沒回來，我又溜了。
不知道嫂子還滿不滿意她自己的教育。
剛剛和喬夢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陰冷。
上一世，我悉心教導喬夢，助她考上名校。
畢業後，她選擇的那份工作時常要加班。
嫂子經常在她面前念叨，本來當初她跳舞很有天分，有希望進駐娛樂圈當舞蹈明星，這樣賺錢也容易些。
她明明知道當初她的骨骼發育因為長時間跳舞出了問題，膝關節軟骨退變，是我帶著她跑遍了北京醫院去診治。
卻還是恨我阻擋她的舞蹈明星夢。
這一世，我任由她追逐這個明星夢。
可她好像卻不太高興。
7
自從喬夢不去上學以後。
嫂子創的那個抖音號更新更加頻繁。
為了吸引流量，嫂子每次讓喬夢跳的都是高難度動作舞蹈，非常消耗體力。
喬夢的臉色隨著長大也越來越陰沉。
她望向嫂子的眼神有時透露著一股兇狠。
隨著粉絲和收入的增加，嫂子的氣色愈發紅亮。
她每每打電話過來向我炫耀。
漸漸地，嫂子打過來的電話越來越少，語氣也不像以前那樣輕松。
直到我哥從外地趕回來，把我叫回去吃飯。
我才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喬夢如今十七歲了，個子卻還是個十三十四歲的孩子一樣高。
她皮膚蒼白，嘴唇幹裂，臉上的皮膚粗糙又邋遢。
整個人透露著一股灰敗之氣，完全不像一個青少年該有的樣子。
飯桌上不管嫂子說什麼，喬夢都會和她唱反調。
我哥在一旁悶著頭吃飯不說話。
但他和嫂子是同一種態度。
這幾年嫂子通過抖音號賺了不少錢，減輕了他的生活壓力，他也支持讓喬夢不上學，繼續跳舞。
至於喬夢每天練習時長和骨骼發育的問題，他一概不過問。
隻要家裡相安無事，不讓他操心就夠了。
但我隱約覺得暴風雨即將降臨。
嫂子剛給喬夢夾了一筷子青菜，喬夢直接把碗砸在了地上。
「我說了，我不吃我不吃！」
出乎我意料的是，嫂子並沒有發火，而是好聲好氣地哄著喬夢多吃點菜。
飯後，嫂子讓喬夢再錄個視頻跳幾支舞。
喬夢拒絕了，她扯出一個頗有野心的笑。
「媽，你別再煩我了，我下個月就要去參加訓練營了，你再這樣我以後賺的錢就不給你了。」
嫂子再也忍不住了，額頭的青筋暴起，汗珠滾動。
她呼起一巴掌直接甩在喬夢臉上。
「你翅膀還沒硬呢就和我叫板？」
喬夢面容扭曲，雙眼如同野獸一樣兇狠閃爍。
她嘴角扯起一個怪異的弧度，拿起手邊的花瓶惡狠狠地砸向了嫂子的頭部。
嫂子直接倒了下去，鮮血從她頭頂噴湧而出。
我哥坐在沙發上，似乎才反應過來呵斥了喬夢一聲，隨後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喬夢吹了聲口哨，將手中花瓶丟開，半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她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她的眼神仿佛能將我看穿，讓我不寒而慄。
我心中的詭異感愈發濃厚。
她緊緊盯著我，讓我有一種被毒蛇纏繞的窒息感。
和上一世S前的瀕S感漸漸重合。
我的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背後沁出了冷汗。
腦海中一個離譜的答案呼之欲出。
喬夢看到我焦躁不安的樣子，笑容愈發詭異。
有醫護人員到了，將嫂子抬起，送到醫院。
一片混亂當中，我看見喬夢嘴唇微動。
她說。
「喬欣，我來了。」
8
嫂子癱了。
我哥卻沒有責怪喬夢。
因為喬夢馬上就要參加訓練營了，隻要在這場選拔中脫穎而出，她就能成為舞蹈新星，進軍娛樂圈。
嫂子的口水不自覺流了下來。
沒人幫她收拾。
我哥嫌棄她，早就出差去了。
喬夢在一旁坐著削蘋果，她將蘋果遞到嫂子面前，嫂子的口水流得更歡了。
喬夢嗤笑一聲。
「我現在不給你吃，你就吃不到，媽，掌控了我的人生這麼多年，你有想過現在你的人生能被我掌控嗎？」
說完她轉過頭瞅了我一眼，沒有理會嫂子眼裡流淌的悲傷和難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