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未聞其劍

第3章

字數:4486

發佈時間:2025-04-24 15:57:38

 


劍平淡淡道,聲音毫無波瀾。


我費力地呼吸,胸膛痛苦地起伏。


 


劍平不再說話,我也無法開口。


 


漆黑夜空下,一片悲涼渲染出的寂靜。


 


方才咽下去的酒,在胃裡苦澀地翻滾。


 


生S,實在是來得太容易。


 


公子說過,劍客,不是S在劍下,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況且,勝之不武,是習武之人最唾棄的一點。


 

Advertisement


心髒被哀痛擠壓,我竭力調整呼吸,道:「他那把劍,你還背著嗎?」


 


劍平點頭,從自己的行囊中摸出一把劍。


 


幾回落葉又抽枝。


 


公子的另一把劍。


 


我接過,單手拔劍,青光從劍身上閃現,刺穿了黑夜。


 


「我會用它,去大漠,找到百裡竟遙。」


 


劍平無言。


 


我起身,自行仗劍而去。


 


20


 


我坐在客棧裡,看著點霜慢慢喝完一碗粥。


 


「也許,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家了。」


 


點霜抬頭,錯愕地望著我。


 


「我要去大漠,S一個人,一個很強的人。」


 


百裡竟遙,西邊最出名的劍客,是能夠與公子抗衡的人。


 


而公子的實力,要比我強上十倍。


 


我與他之間的對決會是什麼下場,根本無需明說。


 


「我並不是個悲觀的人,我和你說這些,隻是因為……


 


「此番,我就是去赴S的。」


 


我看著點霜,悲慟的熱血在胸腔裡燃燒。


 


「但我若S,定要他一同陪葬。」


 


點霜以指尖為筆,在我右手掌心寫下三個字。


 


【我、等、你。】


 


一股暖流從我心底滑過,我忍住落淚的衝動,把她擁入懷裡。


 


「如果兩個月之後我還沒回來,那你,就不要等我了。」


 


我感受到胸膛的衣服,被她的熱淚染湿。


 


「我的錢袋裡有足夠的錢供你一人度過幾個月。」


 


我把沉甸甸的錢袋放在桌上,一瞥,看見了公子的斷劍,默然躺在粗布裡。


 


幾日行雲何處去。


 


「這柄斷劍,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


 


我深深地望了它最後一眼。


 


然後,攜著一腔悲烈,轉身,不再回頭。


 


21


 


黃沙,在燥熱的風裡翻滾。


 


三十七水雲劍陣,是見百裡竟遙的必經之處。


 


沒有多餘的言語,三十七柄長劍,迎著烈風擊出。


 


長劍如水,在大漠裡洶湧流淌。


 


我一步步向前,掌中劍已接下百招。


 


劍光繚亂,在風中無序飄揚。


 


手中泛著青光的劍,忽地閃電般劈出,劍氣澎湃,震落幾柄長劍。


 


水雲劍成群而至,我凌空翻身,長劍劃出一道弧光。


 


青光墜落,血色翻飛。


 


地上,已倒下七人。


 


我身上,也已添了幾十道傷痕。


 


「你破不了這劍陣,再出一招,你就會S。」


 


手執長劍的一人,在劍陣中開口。


 


我聽著,心中頓時了然。


 


凡是陣,必有陣眼。


 


陣眼,即破陣的關鍵。


 


面前這個人,便是所謂的陣眼。


 


我不再猶豫,右手揮起,一劍刺出。


 


他的人迎上來,左胸心口處,露出可乘的破綻。


 


我卻將劍尖偏轉,一劍斬向他的手。


 


水雲劍跌落,被噴濺的鮮血染紅。


 


那人捂著斷手處,後退一步,在黃沙裡站定。


 


我本可以一劍刺他心口,但我沒有。


 


因為我知道,若我刺他心口,倒下的人,便是我。


 


那一瞬間的破綻,是他故意留給我的。


 


他出言,就是為了激我動手,一劍去刺他的破綻。


 


給人以破綻的假象,實則卻是個S亡陷阱。


 


若我不去斬他的手,那把劍,就會刺進我胸膛。


 


二十九柄劍,同時落地。


 


二十九個人,紛至散去。


 


斷手的人無言,用另一隻手撿起地上的劍,淡然在自己脖頸處,撕開一道鮮豔血花。


 


22


 


無垠的大漠,沒有盡頭的黃沙。


 


誰又能想象得出,這樣的地方,有一座如水般的高樓。


 


碧藍剔透的樓身,猶如自水中拔起。


 


七層,一百一十九級臺階。


 


我一層層走過,空無一人。


 


直到最高處,我看見,與天雲相接的閣樓裡,坐著一個男人。


 


穿一身與此樓格格不入的黃褐色長袍,舉杯將飲。


 


「很多人都來闖過我這劍陣,一闖,便再也沒回去過。」男人開口。


 


「幾月前,你贏了一個人。」我說。


 


「沒錯。」他點頭。


 


「今日,我來贏你。」


 


聞言,他笑了笑,拿起另一個杯子,斟滿,遞給我。


 


我看著,道:「不必。」


 


「你不喜歡喝酒?」百裡竟遙道。


 


「我喜歡喝酒,但從不喝有毒的酒。」我冷笑。


 


他怔了一下,隨即咧嘴笑道:「毒?為何這麼說?」


 


「上一個喝你酒的人,已S了。」


 


他將酒杯放下,道:「他是中毒而S?」


 


「是不是,你心裡最清楚不過。」我竭力讓自己冷靜。


 


百裡竟遙嘆了一口氣,道:「我實在太想贏他。一個武者,為了贏,是可以用盡各種手段的。」


 


「勝之不武,怎配為武者。」我冷言道。


 


他竟點點頭,站起身來,打量我。


 


「你的左手……因何而斷?」


 


「為朋友而斷。」


 


「義士。」百裡竟遙久久看著我,嘆道。


 


「今日你闖陣來找我,也是因義?」


 


「是。」我渾身血液滾燙。


 


「能否告訴我,他是你什麼人?」


 


我深吸一口氣。


 


「他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兄長,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師父。是我在這世上,最敬重的人。」


 


百裡竟遙緩緩點頭。


 


「那便,拔劍吧。」


 


沸騰的戰意,在碧水般的閣樓裡燃燒。


 


燒幹,洶湧的水流。


 


23


 


兩方劍氣,在幹涸的流水間交匯碰撞。


 


青光自我掌中劈出,直閃面前的男人。


 


「叮!」


 


雙劍交擊,細碎火花飛溢,燒灼滾燙的S意。


 


百裡竟遙手中是一柄如土般昏暗的劍,揮收間,一縷淡淡金光流淌其上。


 


金光澎湃,與青光相接。


 


「這是,他的劍?」百裡竟遙出言問道。


 


「是他的劍。」


 


「你是要用他的劍,替他報仇?」


 


「正是此意!」我說著,又是一劍劈出。


 


百裡竟遙閃身躲開,劍氣把他身後的窗子轟裂,碎屑紛紛散下。


 


他腳下一蹬,整個人向著飄來的沙土,迎風掠出。


 


我的身子穿梭飄揚黃沙,緊隨而下。


 


落地的一瞬,我們已過了十招。


 


「你們的劍法很像,卻又不像。」


 


我沒有回應他,翻身閃過一劍,在塵土彌漫中再次刺出長劍。


 


烈陽自沙海中消逝,明月湧出,掛在大漠的無盡處。


 


沙土變得寒涼,在越發明亮的劍光裡飛滾。


 


百裡竟遙掌中昏暗一劍擊出,掠上我的咽喉。


 


我整個人後仰,步子在沙土裡快速滑過,堪堪錯過這致命一劍。


 


躲開的一瞬,又是無以數計的劍招轟在我身上。


 


破碎的血肉翻飛,混在黃沙中。


 


我咬牙,拼命尋著他劍裡的空隙。


 


他看似不徐不疾的一劍又一劍,其中卻竟無一絲可乘之空隙。


 


百裡竟遙漸入佳境的緊密攻勢下,我隻有閃躲的份。


 


閃躲不及,便是一塊肉被高速削下。


 


鮮血淋漓的沙,落地,又被劍風揚起。


 


我冷靜地躲避,耐心地尋找時機。


 


而當百裡竟遙一劍落空時,竟又鬼魅般閃到我身後,出劍。


 


我伸左臂格擋,劍刺穿我整條胳膊。


 


忍著痛,右手揮起劍來,一擊刺進他肩頭,鮮血橫飛。


 


百裡竟遙後退一步,但下一瞬,就是鋪天蓋地的洶湧劍氣朝我襲來,摧枯拉朽的種種劍招紛至沓來,劍劍刺破衣料,遁入血肉。


 


血,在我全身各處噴湧著。


 


我腳下虛浮一霎,跌入殷紅沙土。


 


沙土摩擦著我的臉,讓我清醒了幾分。


 


數不清自己身上已被刺出多少血洞。


 


但我絲毫不在乎。


 


因為今日要贏他,就是準備用我的命來換的。


 


「隻要我還剩一口氣在,這場決鬥,就還沒有結束。」我身子顫抖著,踉跄站起。


 


不斷湧出的鮮血,已將漸涼的沙土,重新澆出一片熱意。


 


我雙腳踏在黃沙裡,感受自己的鮮血帶來的滾燙。


 


滾燙的血,漸漸回灌我的胸腔,拼命燃燒。


 


掌中的劍,重新擊出。


 


24


 


公子說過,要想得到一個珍貴的東西,就得先失去一個珍貴的東西才行。


 


人生是這樣,決鬥裡亦是。


 


薄涼月光下,紅沙彌漫。


 


幾千次躲閃出劍後,面對百裡竟遙的攻勢,我第一次沒有躲。


 


那柄昏暗卻縈繞金光的劍,穩穩刺進我的胸膛。


 


這是,致命一劍。


 


我吐出一口汙血,劍已脫手,摔落沙中。


 


但。


 


劍脫手的一瞬,右手掌已匯聚起磅礴內力,捏碎面前人握劍的手。


 


骨肉碎裂聲,徘徊在靜默的大漠裡。


 


百裡竟遙怔怔地看著我。


 


我費力笑著,不停咳血。


 


「劍客之間的對決……就是用劍……擊敗對方。」


 


吐掉一口血,我繼續道:「我還沒被你的劍SS,所以我沒有輸……你卻……再也拿不起劍。」


 


百裡竟遙看著他扭曲的右手,緩緩點頭。


 


「所以,是我輸了。」


 


他用左手撿起我掉落的劍,然後道:「願賭服輸,在我看來,敗者,沒有顏面存活。


 


「但,在我S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站在冰冷沙土裡,聽他說話。


 


「我沒有給帝輕塵下毒,我平生,也最憎恨使如此詭計之人。」他緩緩開口。


 


我心中猛地一凜。


 


「劍客的劍,永遠光明磊落。」他咧咧嘴,笑著。


 


「那你一開始為什麼要承認?」我的掌心瞬間冰冷。


 


「在這江湖間,能闖過陣做我對手的人,已不多見,所以,我格外珍惜每一個對手。


 


「如果我不承認,你也許就不會和我決鬥了,就算我們打了,你也未必會使出全力,不盡全力地比武,沒有意義。」


 


我怔怔看著他的笑臉,喉嚨仿佛被寒冰塞住。


 


他緩緩吐氣,又道:「我的江湖名號叫『水中沙』,這也是我佩劍的名字。」


 


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口那把劍,我輕輕一拔,細碎血色紛落。


 


我愣住,這才發覺這一劍捅得並沒有想象中深。


 


隻入半分的劍,何談致命。


 


他根本,就沒想S我。


 


「想要這柄劍的人很多,但隻有贏了我,才能從我手中拿走它。


 


「現在你贏了,拿著它,去S你真正的仇人吧。」他笑笑,道。


 


我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著,無以言說的情緒交織錯雜,填滿痛苦跳動的心髒。


 


我來不及開口再說什麼,百裡竟遙已揮起公子的劍,在咽喉處劃出一道猩紅。


 


鮮血,驟然塗開昏暗的沙。


 


25


 


悲烈的風,越過一個又一個沙丘,遊蕩於大漠間。


 


我被心中的悲憤支配,拖著劍,一步一步踩著黃沙前行,無暇顧及渾身的疼痛。


 


黃沙彌漫下,我看見了一個人。


 


手執長劍的人。


 


「你還活著?」他的語氣第一次有了變化。


 


劍平。


 


我冷冷地看著他,手裡的劍慢慢扎入沙土。


 


憤怒,在掌心流淌,燒灼著劍柄。


 


「公子,究竟是怎麼S的?」


 


「我S的。」面前的人恢復以往的平靜。


 


「為什麼?」我顫著聲音。


 


「一個劍客,失去了拿劍的資格,他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劍平淡淡道。


 


我氣極反笑:「他的生命有無意義,憑什麼由你來決定?」


 


「因為我與他才是一種人。」劍平冷厲的目光對上我的雙眼。


 


「一個真正的劍客,心中沒有愛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自己,他在乎的,隻有劍。」


 


冷過寒冰的聲音,刺進我的耳中,如一柄鋒利長劍,搗碎血肉。


 


「他用劍的手已殘,使劍的心也已毀,他放棄了劍, 也就意味著, 他放棄了生命。」


 


「他可是親口對你說, 要你了結了他的性命?」我SS握著劍。


 


「他什麼也沒說, 我隻知道,他已不配活著。」劍平輕飄飄道。


 


我費力喘息著, 心髒被巨大的悲涼與憤怒所淹沒。


 


「你為何要騙我?!」


 


他注視著我, 淡然道:「因為你不配用劍。你的劍道裡, 摻了太多無用的東西。」


 


「所以你想要我S?S在百裡竟遙劍下?」我不禁冷笑。


 


「是。身為一個劍客, 你已偏離了真正的劍道, 不配活著。」


 


「我們三人十幾年來的相處, 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公子不是我的恩人,你也不是我的兄弟。」


 


劍平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波瀾。


 


「我們三個, 隻是為劍而活的三人。」


 


月已隱去,天光乍泄,烈陽徐徐翻湧。


 


金光鍍著黃沙, 刺眼奪目。


 


「不。」我對上他的目光, 搖頭, 「我從不為劍而活。」


 


公子曾說,無上劍客, 絕情絕義, 無親無友,必定是孤獨到極致的人。


 


這,便是劍平想成為的樣子。


 


我知道,我卻注定不能成為這樣的人。


 


因為我想擁有相思入骨的愛人、肝膽相照的兄弟。


 


我想做個有血有肉、知恩懂義的人, 而非為劍殉道的孤獨客。


 


我與劍平,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我們走的,也是截然不同的兩條劍道。


 


恍然間,我好像明白了。


 


我一直想去尋的那把劍,也許從一開始就藏在我的心裡。


 


所謂的「劍」並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一個劍客心中所堅守之道。


 


公子讓我踏入江湖尋劍, 也許隻是為了讓我認清, 那條屬於我自己的劍道。


 


七天後,他回來了。


 


「兩大」「你不認可我的劍道, 我也不認可你的劍道。」


 


劍平無言, 手裡握著他的劍,看著我。


 


「所以對我來說,我, 完全沒有該S的道理。」我緩言道。


 


「你沒有S在百裡竟遙劍下,也會S在我劍下。」劍平開口。


 


我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咧嘴笑笑。


 


也許我早該想到,我們之間, 必定有這麼一戰。


 


「我卻覺得……S的人, 會是你。」


 


我笑著,握緊掌中劍。


 


「因為我相信,有義, 終勝無情。」


 


大漠烈風,在耳邊呼嘯。


 


兩把劍,同時刺出。


 


(完)


 

暢銷精選

明知故犯
明知故犯 "我看上了侄子的法學教授,沈商嶽。 深夜給他發信息:【沈教授,缺老婆 嗎?】他回我冰冷的四個字: 【不婚..."
雙生啞巴
雙生啞巴 陸應野包養的女明星公然侮辱我:「要 不是你長得和你妹妹一樣,你以為陸應 野會看得上你這個啞巴嗎?」
微光不見
微光不見 我中了大獎,一個億!開心的告訴男朋 友,卻被他當晚偷走彩票。他威脅我, 還把我拉黑,各種吃喝玩樂
極致捧殺
極致捧殺 "高考出分,我穩上北大,我堂妹上——挖掘機技術哪家強。 她大鬧著把家裡的東西給砸了,「不是要我頂替她上大學嗎!上北大的應該是我!」 我冷笑,那是上輩子的事。 這輩子—— 「北大不行,但北大青鳥歡迎你。」"
春閨記事
春閨記事 "熬夜刷短劇,我發了條評論。 「死丫頭吃這麼好,讓我進去演兩集,我演賤人很有一套。」 一覺醒來,我穿成了劇裡的惡毒女配。 對面的鋪子裡,年輕英俊的打鐵匠正光著上身,撅著窄腰翹臀拉風箱打鐵。 他的手臂肌肉強健,晶瑩的汗水順著人魚線滑進束著的褲腰裡。 縣令家的小姐說要訂兩對馬蹄鐵,天天紅著臉往這頭跑。 首富家的姑娘要一批鐵杖,親自來鋪子裡盯著。"
軍訓遇上社會姐
軍訓遇上社會姐 "大學開學,班裡有個社會姐。 軍訓故意當顯眼包,媚男厭女,到處和男生稱兄道弟。 什麼惡心人的事兒她都幹。 我本躲著她走。 誰知她竟然在我心髒病發作時,狠狠踢了我一腳。 「你不就是想逃軍訓?裝嬌妻是吧?我讓你裝!」"
親熱解毒
親熱解毒 「姐姐,別亂動。」 「……」淺梨心裡咯噔一下,扣內衣的手僵在那裡。 「是這樣扣嗎?」 「嗯。」淺梨整個身子都僵住了,臉也燒得厲害。 他極有耐心地幫她整理好衣服,然後又躺了回去。 「姐姐要走了嗎?」他聲音微弱,卻滿眼笑意。
非典型性戀愛腦
非典型性戀愛腦 男友是個遊戲迷,我偷偷給他買了 PS5 和《黑神話》作為驚喜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