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睿惡作劇的眼神，我才意識到，他又在故技重施上輩子的把戲，在外面四處散播謠言報復我了。
我嘆了口氣：「我哥和我嫂生前說過，希望我對他嚴厲一點，孟睿的成績您也看見了，不鞭策一下哪能上清華，他爹媽沒了，這個惡人隻能我來做，你說我容易嗎老師？」
班主任沒說出話來，因為孟睿的成績在班裡確實是倒數。
她隻能改口讓我先帶孩子回家休息一天。
我答應下來，去班級裡幫孟睿拿書包時，卻看到他同桌女孩戴的發卡特別眼熟。
小女孩注意到我的視線，把發卡取下來向我炫耀。
「好看吧阿姨，這是我一百塊錢從孟睿那裡買的，可漂亮了。」
我想起這是一年前朋友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因為看到了背面刻有我的名字。
Advertisement
正想開口問問女孩詳細情況，孟睿忽然出現在我背後，狠狠推了我一把，看見我差點跌倒，他高興得拍手大叫。
我有點生氣，將他拽到身前質問。
「你媽媽沒告訴過你，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嗎？你為什麼要隨便拿走我的發卡，還賣給別人？」
他衝我嘻嘻哈哈地扮鬼臉，試圖蒙混過關。
可我並沒有輕易結束的意思，他便不耐煩地扭扭身體，大聲叫嚷。
「就拿你的怎麼了？有本事你去告我呀，要是我出了一點事，看奶奶怎麼收拾你！」
我雖然決定了這一世不再管他，但看到他這幅一點教養和廉恥心都沒有的模樣，還是沒忍住抬起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巴掌。
「孟睿，你真是無可救藥！」
（截斷）
6
孟睿被我打蒙了，瞪大眼睛看著我，囂張一時無影無蹤。
我又打破砂鍋問到底，他才不情不願地說出真實目的，隻不過是想換點錢買煙卡。
我罰他寫八百字檢討，並保證以後不再犯。
可不知從哪兒聽到消息趕來的我媽，卻抹著眼淚，控訴我故意折磨她的孫子，最後萬分心疼地把孟睿領走了。
我目送她們離開，開心地笑了。
我的目的也終於達成了。
孟睿一連在我媽家待了好幾天。
聽說連學都沒去上，軟磨硬泡來奶奶的支付密碼後，就盡情地點外賣，不分白天黑夜地大吃大喝。
我媽的私房錢都幾乎被他花光，但卻不能勸，一勸就撒潑，於是轉而向我求助。
我在電話裡跟著唉聲嘆氣：「媽，我能有什麼辦法，他連您的話都不聽，還能聽我的嗎？不過他畢竟是咱們孟家唯一的血脈，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他長大有出息的，哪兒用您擔心呀！」
我媽見我不吃這套，語塞片刻。
轉而開始在電話裡抽泣，跟我哭窮。
「茵茵，其實還有另一件事，你哥哥出事前，在外面欠了點錢，家裡隻剩你這個頂梁柱了，你救救咱們孟家吧……」
我打斷她：「哥哥和嫂子不是還留了一套學區房嗎，您賣掉還錢不就行了？」
話雖這麼說，可我很清楚，那套老破小的價格，根本不及我哥欠下債務的十分之一。
我媽著急道：「不能賣，沒了那套房子，睿睿還怎麼去好學校上學？」
我好心提醒她：「那套房子也隻能保證他能上初中，我勸您還是早點認清現實，別整天做些孫子考上清華北大的美夢。」
「另外，冤有頭債有主，您也別整天惦記著我，憑什麼借錢揮霍享受的是我哥，替他痛苦還債的卻是我？」
我沒管電話那邊說了什麼，直接掛斷，然後拉黑號碼一條龍。
接下來的幾天，難得過了一陣安生日子。
但是很快，我在凌晨接到了一通電話。
親戚焦急地告訴我：「孟家他閨女，你弟弟離家出走啦，你媽聯系不上你，可快急S了，你快去幫幫忙找人呀。」
我的睡意瞬間清醒了大半：「離家出走？報警了嗎？」
親戚磕絆了一下：「哎，你什麼時候了還關心這個，去警局立案費那老功夫了，家裡人不是更快嗎。」
我明白了，這是又演了一出戲來忽悠我呢。
他又告訴我，孟睿離開前還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我恨你」三個大字。
而我媽非說是因為我在學校扇他那一巴掌，給她孫子留下了陰影，所以在家裡緩了一周都沒緩過來，最終憤而決定離家出走。
我冷笑一聲，離家出走？我看是出走到他爸媽家裡去了還差不多。
7
可我還是低估了孟睿的報復心理。
他居然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視頻，聲淚俱下地講述自己是如何成為一名孤兒，以及在失去父母之後親人中遭受的冷眼。
而我成了主要的批判對象，被迫粉墨登場，在他的口中扮演一名刻薄的姑姑。
可憐他的網友紛紛討伐我，還根據視頻中的信息和畫面背景，扒出了我的住址，猜到了我的工作單位，肆無忌憚對我進行人肉。
「竟然隻給孩子吃蔬菜，這麼小的年紀不吃肉怎麼能長身體？」
「聽說這小孩的爸媽還是因為去接他姑姑，才出車禍S亡的，沒有一點感激就算了，居然還N待親哥的孩子！」
「為什麼在全班同學面前打孩子巴掌啊，就算教育也不能以孩子自尊心為代價吧，我真的要氣暈，惡毒女人。」
視頻上了熱搜，被越來越多的人關注。
我的門前被人潑了一桶泔水，牆上被人扔了臭雞蛋，還有往我門前送白花的，卡片上寫著惡毒的謾罵與詛咒。
就連要債的都找到了我這裡，他們戴著墨鏡，看著兇神惡煞，十幾個人齊齊堵在我家門外，不讓我離開。
「既然你哥S了，那他的債就應該由你來還。」
「要是今天掏不出一百萬，就把你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走，再打斷你一條腿，拖到馬路上讓你自己爬回來！」
我的心裡冰冷，高利貸能這麼快就趕來，其中肯定有我媽和哥哥嫂子的功勞。
他們從我這裡要不到錢，便讓討債的直接來找我要。
我不緊不慢地說：「可我隻是個臭打工的呀！你們就算把我全部身家都搜刮完，也替我哥還不了幾毛錢，威脅我也沒用。」
「不過，我哥剛欠債就S，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巧合了？說是出了交通事故，可偏偏一點痕跡都沒找到，而且還在出事前，把家裡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你們沒覺得奇怪嗎？」
我打開短視頻，畫面上是孟睿哭得鼻涕眼淚交錯的髒兮兮臉蛋，我將他背後的小巷子放大。
「這戶人家陽臺上曬的衣服，還有地上晾的鞋子，沒覺得眼熟嗎？都是我哥哥和嫂子的。」
「據我所知，他們手裡還有一套學區房，以及不少奢侈品和首飾呢，你們現在去，估計還能趕個熱乎的。」
討債人沒有完全相信我的話，但他們主要目標是我哥嫂，所以還是先離開去找人了。
他們一走，我就迅速收拾行李，坐車去了外地出差，打算先避幾天。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孟睿離家出走後，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奶奶家。而我哥哥和我嫂子那邊像沉寂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聲息。
然而，在我出差結束時，卻發生了變故。
8
家裡安裝的監控提示有人進了我家。
我打開監控軟件，發現嫂子竟然出現在我家裡，正鬼鬼祟祟地四處翻找，而孟睿守在門口幫她望風。
其實，上輩子將孟睿接到我身邊照顧後，家裡時不時就會丟些東西。
小到日常用品，大到現金首飾。
但那時我忙著賺錢，根本沒顧上，就算偶爾發覺一些異常去問孟睿，他也像看神經似的看我，一臉不耐煩地說我記錯了。
現在看來，我那藏匿著的哥嫂，早已經把我家當成了零元購場所，來去自如。
而他們的兒子在幫他們打掩護。
於是這一回，我學聰明了，提前在家裡的隱蔽角落裝了監控。
出租車停在樓前，我拉著行李箱上樓。
邁出電梯後，我立刻就看到了守在家門口的孟睿。
我走到他面前，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孟睿昂起下巴，高傲地說：「我來這裡還要你允許嗎？奶奶說了，你家就是我家，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我繞開他進去，可他卻用滿是肥肉的壯實身體擋住門鎖。
「你沒告訴我你今晚回來，你去找個別的地方去住吧，我不習慣家裡有外人。」
我用力推開他：「外人？對這個家來說你才是外人！」
進門時，我與客廳裡的嫂子撞個正著。
「嫂子，我好像沒有邀請你來我家做客，可你為什麼半夜偷偷進來，還裝了一行李箱我的東西？這是準備帶去哪兒？」
嫂子的臉上有點尷尬，她拍拍膝蓋，從地上站起來。
「茵茵，這不是我兒子晚上怕黑，我過來陪陪他，看茶幾上這水果挺新鮮的，就想順便帶幾個回去吃，這都是誤會！」
我瞥了一眼行李箱裡面，發現哪隻水果，我的名牌包都被她塞了進去，甚至連我家的衛生紙也不放過。
看來我哥和我嫂子，真是走到窮途末路了，居然連衛生紙都得偷。
我似笑非笑：「可咱媽信誓旦旦地說你和我哥是因為我出事S了，還要把孟睿要丟給我撫養，讓我給你們還債呢。你們不會是合起伙來詐S，騙我的吧？」
「再加上入室盜竊，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麼誤會，不如請嫂子到警局嘮嘮？」
我嫂子急了，指著我說。
「你別血口噴人，我辛辛苦苦給孟家添了個兒子，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來你家逛逛怎麼了，拿你點東西怎麼了，再說，你給你們老孟家養兒子，還委屈著你了？」
「還不是因為高利貸追得緊，我們才想著躲一躲，可你身為親妹妹，居然一味袖手旁觀，連點錢都不知道幫著還！」
我握緊了手，手心被指尖掐得發白。
嫂子見狀，不由得意起來，扣上行李箱的蓋子，就要拉著離開我家。
我一把拉住她：「這事兒沒完呢，嫂子。」
我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手機，舉到她面前。
嫂子的臉在直播界面映出來，她的面色逐漸轉為慘白。
「有些事情解釋得還不太清楚。」
「孟睿在明知你們還活著的情況下，故意拍攝視頻賣慘詆毀我，這筆賬要怎麼算呢？」
9
屏幕上是一個直播界面，在線觀看人數已經達到十萬，還在不斷攀升。
早在回程的路上，我就將所有的照片以及監控截圖證據在社交賬號上貼了出來，並聲明我是當事人。
有人在下面為我說話。
「原然是想吸小姑子血的一家人啊，從奶奶到哥哥嫂子包括侄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差點被小孩哥騙了，可惡。」
也有人表示不相信。
「消失那麼久，才出來回應，指定是心虛呢，別以為幾張合成的照片和視頻就能說服我們，網友不是那麼好騙的。」
為了回應質疑，我幹脆在回家前開了直播。
現在，現實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嫂子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嘴唇直哆嗦，她雙手錘著地面，大聲喊。
「不……不是這樣的，是你哥他鬼迷心竅地去賭博，結果把家底都虧光了，假S騙你的主意也是他和他媽想出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呀！」
門被打開，是我媽忽然闖了進來。
她在看到直播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