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印

第1章

字數:7995

發佈時間:2024-10-29 14:54:46

  • 20

第一章

 


  高鐵停靠彙澤南站,十分鍾。

 


  陸星延摘下降噪耳機,前座男人的鼾聲和上車旅客的行李箱軲轆聲立馬清晰了八個度。

 


  他癱在座椅裏靜默三秒,又往前坐直了些,耳機扔桌上,邊擰礦泉水瓶邊問:“還要多久?”

 


  “到彙澤了,差不多還一個小時吧。”許承洲握著手機,正在遊戲裏廝殺。

 


  陳竹剛好過來拿零食,從許承洲的書包裏翻出袋豬肉脯,她遞了遞,“你倆吃不吃?”

 


  許承洲往旁邊躲,“姑奶奶,我打排位呢你別戳我!”

 


  陸星延沒吱聲,隻推推包裝袋,高冷男神的逼裝得十分到位。

 

Advertisement


  陳竹無語,翻了個白眼,咬著豬肉脯往另一節車廂回走。

 


  不是節假日,高鐵還算安靜,新上車的旅客放好行李,箱輪軲轆聲消失,前座男人大約轉醒,鼾聲也一起消失了。

 


  陸星延喝完水,又躺回座椅闔眼假寐。

 


  他昨晚沒睡好,困得很,可這少爺病犯起來不分時間地點場合,憑他怎麼困,坐在車上也睡不著。

 


  眼睛休息的時候,聽覺好像會變得敏銳。

 


  他能聽到許承洲壓低聲音碎碎念,能聽到車門關閉,還能聽到靜音萬向輪與地麵摩擦發出輕微聲響,由遠及近。

 


  -

 


  沈星若第一次坐高鐵出遠門,臨了才知道彙澤南站不支持刷身份證入站,回頭排隊取票耗費不少時間,好在卡點趕上了車。

 


  2號車廂,7A,靠窗。

 


  沈星若再次對票確認——

 


  沒錯,是她的位置。

 


  可她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個中年男人。

 


  沈星若:“您好。”

 


  男人沒動,眼皮子也沒掀,啤酒肚挺挺的,靠在椅背上,嘴巴微張,鼻毛從鼻孔裏冒出一截,腦袋上的頭發一綹一綹,油光發亮。

 


  “叔叔,這是我的座位,您是不是坐錯了?”

 


  像含了冰片,沈星若的聲音有些涼。

 


  陸星延睜眼,不過片刻,又繼續闔眼休息,隻屈腿往前踹了腳。

 


  啤酒肚沒有防備,被踹得腦袋一歪。

 


  旁邊白領打扮的女人已經忍他很久,見他腦袋倒過來,忙側身躲,又卷起雜誌碰了碰他,“先生,你醒醒。”

 


  這麼大動靜,睡是裝不下去了。

 


  啤酒肚抹了把臉,作出副剛睡醒的模樣,扭頭往後看了眼,見陸星延靠在椅背上睡覺,心下正納悶。

 


  回頭見沈星若站過道上,一副乖乖學生仔的樣子,他不耐,“那邊不是還有座位嗎,沒人你坐下不就行了,小姑娘怎麼這麼不曉得變通。”

 


  “2號車廂7A是我的座位,叔叔,我們可以對對票。”

 


  “你這小姑娘怎麼回事你……”

 


  啤酒肚略感意外,指著她就想好好說道說道,沒成想乘務員恰巧聞聲過來。

 


  沈星若和乘務員簡單解釋了幾句,又主動提出檢票。

 


  檢查完,乘務員望向啤酒肚,“先生,麻煩您也出示一下車票和身份證好嗎?”

 


  這乘務員看上去才二十出頭,一副沒什麼社會經驗的樣子,啤酒肚不把她放在眼裏,隨口敷衍,“手機買的。”

 


  “那您把手機訂單給我看下。”

 


  “手機沒電了。”

 


  “那身份證呢?”

 


  “不見了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許承洲聽得心煩意亂,一局順風打到最後崩了,他扔開手機,仰頭後靠。

 


  沒過幾秒,他忽然拿手肘頂陸星延。

 


  “怎麼?”陸星延皺眉,半睜開眼,嗓子像睡啞了似的,有些不耐。

 


  許承洲湊近壓低聲音,目光卻未移動分毫,“你看那女生,是不是特漂亮特有氣質?”

 


  陸星延抬眼。

 


  早春二月,乍暖還寒,女生穿了件米色落肩高領毛衣,長發低低紮成一束,背脊很薄,黑色書包有些分量,壓得她肩往下沉,整個人顯得十分瘦削。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女生半張側臉,輪廓還挺精致。

 


  沒等他做出評價,許承洲又躍躍欲試道:“欸,我們要不要幫幫她,錄視頻什麼的。”

 


  陸星延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哂了聲,“活雷鋒啊。”

 


  許承洲拋了個“你懂”的眼神,還想再說點什麼,不防前頭忽然傳來“砰”地一聲悶響!

 


  ——沈星若收攏箱杆,又將行李箱拎起來半寸,往前一撂。

 


  動作乾淨利落。

 


  乘務員和啤酒肚的爭執戛然而止,車廂內窸窣耳語也悄然頓停。

 


  沈星若臉上沒什麼表情,卸下書包扔在橫躺的行李箱上,又拿出手機,將攝像頭對準啤酒肚,“‘中年男子高鐵霸座,為老不尊的中式巨嬰為何層出不窮?’這標題怎麼樣?”

 


  啤酒肚愣了幾秒,等反應過來,臉色都變了,指著她就吼,“拍什麼拍!拍什麼拍!你這小雜種什麼素質,把手機給我!”

 


  “你什麼素質,我對你就是什麼素質。”

 


  啤酒肚沒想到這小姑娘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竟然還是個硬茬,一下子氣得短了路,氣勢洶洶把餐桌往前一推,就想起身搶她手機。

 


  見他有動手跡象,乘務員趕忙擋在沈星若身前,許承洲和另外兩個陌生的年輕男人也忙起身拉架。

 


  許承洲:“乾什麼呢大伯!欺負小姑娘算怎麼回事!”

 


  年輕男人附和,“就是,佔座你還有理了啊。”

 


  前後拉拉扯扯,旁邊白領驚慌大叫,啤酒肚剛起身就跌坐回了座位,混亂間後頭莫名踹來重重一腳,他還沒坐穩,又往前一栽。

 


  見他這狼狽樣兒,沈星若眼裏滿是冷淡的嘲諷,攝像頭仍對準他,分毫未移。

 


  啤酒肚氣得嘴皮子都在哆嗦,撐著扶手往後坐回座椅,邊點頭邊說:“好!好!你拍!你盡管拍,我就坐在這不動,我看你這個小雜種能拍多久!”

 


  周圍人心裏都發出一聲“我靠還能這樣可真不要臉”的驚歎。

 


  沈星若沒什麼情緒變化,隻安靜地直視著啤酒肚——

 


  一秒。

 


  兩秒。

 


  三秒。

 


  忽然,她收了手機,望向陸星延身前桌板,“請問水能借我一下嗎?”

 


  那瓶喝了三分之一的礦泉水很快向她拋來。

 


  她擰開瓶蓋。

 


  “你走不走?不走大家都別坐了。”

 


  那瓶口稍稍傾斜,直直懸在啤酒肚頭頂。

 


  ?!

 


  周圍人都驚呆了。

 


  啤酒肚也如同遭受了什麼顛覆三觀的重大打擊,滿臉都寫著不可置信,“你這個小雜種……”

 


  話剛出口,那水就毫不留情地倒了下去。

 


  -

 


  一小時後,列車抵達終點星城南站,乘客陸陸續續下車。沈星若推著行李箱,邊接電話邊往出口的方向走。

 


  “小美女,到了嗎?”

 


  裴月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愉悅,連帶著沈星若心情也明朗不少,“裴姨,我下車了。”

 


  “那你往B出口走,我在這邊等你。”

 


  “裴姨,你也來了?”她以為隻有司機。

 


  “那當然了,本來你陸叔叔也要來的,可他臨時得開個會,走不開。”

 


  沈星若很快便找到了B出口。

 


  陸星延許承洲一行也往B出口走,隻是他們人多,難免拖拉。

 


  “……那男的回過神來,一張嘴就不乾不淨的,然後你們知道怎麼著嗎?我他媽當時都驚呆了,那小姐姐一言不合就把水給倒下去了!真倒下去了!”許承洲說得有板有眼繪聲繪色,說到激動處,還扒拉著自己外套讓人看,“你看我這衣服,看!那水都濺我衣服上了,這會都沒乾呢!”

 


  買票時連在一起的座位太少,除了陸星延和許承洲,其他人都坐在另一節車廂,沒有看到當時場景。

 


  “那然後呢?”

 


  “然後乘警來了啊,那男的是二等座佔一等座,而且他就買了一站短途,愣是坐了六站,反正最後人就被帶走了。”許承洲想起什麼,“哦對了,那小姐姐不是借了陸星延水嗎,完了人家還給了五塊錢呢。”

 


  “哎陸少爺,你把那五塊錢拿出來看看……”

 


  陸星延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繼續嚼口香糖,視線也很快移回手機屏幕。

 


  這事也不過許承洲一個人說得起勁,其他人沒親眼見著,也就沒什麼感覺,更沒什麼興趣,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岔,話題很快轉開,聊到了晚上的演唱會。

 


  他們這群人一半是初中就在一塊玩,高中到明禮本部,圈子擴大了些。

 


  放寒假,一群人跑海邊瘋了十來天,因為幾個女生要看愛豆林譽的演唱會,才提前趕回來。

 


  見幾個女生一聊到林譽就容光煥發眼冒桃心,許承洲翻了個白眼,話才說了半截也懶得再繼續往下說,轉而上前箍住陸星延的脖子,“哎,陸少爺,給你看個東西。”

 


  沒過幾秒,陸星延手機上就彈出微信提醒。

 


  許承洲收了自己手機,嘚瑟地湊過去看,“怎麼樣,拍得不錯吧?是不是挺有那種文藝片的調調?”

 


  照片場景頗為眼熟——女生站在過道上,冷眼看著中年男人被扭送拉離,她背脊很直,站在那,就像一隻漂亮優雅的白孔雀。

 


  許承洲誇個不停,“別說,這女生可真漂亮,主要這氣質,我估計是學芭蕾的,這長得完全就是一張初戀白月光的臉啊。”

 


  “你什麼品位。”陸星延輕哂,用手機拍了拍他腦袋。

 


  “我品位怎麼了,這擱明禮也絕對是校花女神級別的好吧,不信你問問邊賀……”

 


  一行人笑鬧了好半天才走到出租車乘坐點,他們人多,打了三輛出租,前麵兩輛四個四個地坐,最後剩下陸星延和許承洲兩人一輛。

 


  正要上車,忽然又見前頭陳竹下了車,朝他們招手。

 


  許承洲一看就知道有人在攛掇好事,本想往後座鑽的動作停下來,又衝陸星延示意,“咱倆換換,我坐前麵。”

 


  可陸星延戴著耳機沒聽到,自顧自甩關車門,坐上了副駕。

 


  許承洲簡直服了,跟著上了車,從後麵扯下陸星延耳機,納悶道:“這都回來了,你到底行不行啊?今晚演唱會再不把握機會,我看你再單身三十年都活該吧你。”

 


  這回出去玩,大家都在給陸星延和陳竹創造機會,可陸星延不怎麼主動,陳竹也不開竅,以至於回了星城,兩人也毫無進展。

 


  許承洲還在逼逼叨叨,陸星延聽煩了,抬眼覷他,“你能不能閉嘴?”

 


  剛好陳竹上車,許承洲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往旁邊挪了個座位,又嘻嘻哈哈和陳竹聊天。

 


  陸星延不知道在想什麼,陳竹問了他兩句,他回應得都很敷衍,而且很快又戴上耳機,繼續玩遊戲。

 


  陳竹壓低聲音問:“他怎麼了?”

 


  許承洲:“誰知道,他那鬼見鬼嫌的脾氣你又不是今天才見識。”

 


  陳竹:“行啊,上個學期還是狗見狗嫌,過個年又升級了。”

 


  陸星延將音量調到最大,心裏無端升起一股燥鬱。

暢銷精選

捐腎的丈夫
捐腎的丈夫 "老公的侄子得了尿毒症,他配型成功後才告訴我要給侄子捐腎。 我想著他本就很差的身體,怕他死在手術臺上,查找了無數資料給他看少一個腎的危害。"
蚍蜉撼樹
蚍蜉撼樹 "神女為了向魔尊證明,神女愛世人也愛他,在仙魔大戰中,甘願死在魔神手下。 神女的死,終於喚醒了魔尊的理智,為了復活神女,他生剖了我夫君的玲瓏心。 經過一番相愛相殺後,魔尊放下屠刀,與修仙界和解,從此再無魔尊,隻有人人交口稱羨的仙尊。 我得知消息,隻覺得可笑。 做盡惡事的壞人,隻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而我的夫君累積十世功德,方修成一顆獨一無二的玲瓏心,卻隻是他們驚天動地愛情中的一環。"
清平調
清平調 "戰亂時,師父撿了個少女回山。 她身體虛弱,我用山雞熬湯給她補身子,她卻捂著小腹直皺眉。 「姐姐,我自幼不吃葷腥。」 我連夜去後山採了一籃野菜野菌回來。 端上來後,她又嫌棄地幹嘔不止。 「姐姐,我吃天山雪蓮長大,一向不碰這些髒東西。」 我擱下飯菜轉身離開,她餓得不行,拿起筷子勉為其難吃了起來。 傷好以後,姜寧偷了玉镯不辭而別。 沒多久,攝政王突然帶兵圍剿宗門。"
誰家喪屍王耳背啊?
誰家喪屍王耳背啊? "末世降臨,我逃生失敗掉進了喪屍王的懷裡,喂他喝了一瓶戀愛腦藥水。 下一秒,我聽到了喪屍王的心聲。"
私生子白血病,老公讓我女兒捐骨髓
私生子白血病,老公讓我女兒捐骨髓 "結婚六年,我才知道老公在外面有個兒子。 「我們寧家的種,不能養在外面。」婆婆語氣堅決。 「你永遠都會是我妻子,既然你知道兒子的存在,我想把他接回家和菲菲作伴。」老公也表了態。"
長公主和穿越女
長公主和穿越女 "驸馬帶回來一個穿越女外室,說話奇怪得很。 那姑娘一身白衣,口口聲聲說人人平等,要一夫一妻。說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小三?好新鮮的詞。 隻不過她的趾高氣揚在被拖下去杖斃的時候消失了。 她死死扒著門框:「等等!公主,公主我很有用的,我能當你的狗!」 倒是個能屈能伸的。 三年後,我靠著她的那些新奇法子,成了位高權重的皇太女。 而她,卻成了禍國的不祥之兆,即將被燒死。"
承蒙喜歡
承蒙喜歡 想和男神表白,結果臉盲認錯了人。幾句話剛說完,啪啪的 一陣掌聲。「....」男神一臉激動,「小叔,你終於有人要 了!」我特麼......今天是我畢業的日子。
歲晏年年
歲晏年年 "前男友空降成了我的頂頭上司。 記恨我當初甩了他,在公司處處壓榨我。"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