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村民們更好地直播帶貨，我自掏腰包建了個信號塔。
卻被集火圍攻：
「信號塔有輻射，為了村裡的孕婦和小孩考慮，必須拆除！」
「就是，賺錢再重要也沒有傳宗接代重要！」
「沒有後代我賺錢幹什麼？」
盡管我再三解釋，已經問過專家了，專家表示輻射範圍隻有 10 米，而且還是修建在沒人來的山頭上的。
可他們依舊不信，不僅一人一鏟推翻了信號塔，還獅子大開口要我賠他們每家十萬健康費。
「你要是不賠錢以後我們就不讓你帶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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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沒有我們的土特產你還怎麼賺錢！」
好啊，不帶就不帶！
其他村也有的是特產，正缺我這麼個有口皆碑的主播。
至於這群白眼狼村民？
就守著貧窮，一胎四寶繼承他們的鍋碗瓢盆吧！
1.
今天陽光明媚，是個好日子。
歷時一個月，我自掏腰包修建的信號塔馬上就能完工。
一大早，我匆匆吃過早飯就趕去信號塔前，準備借著這個特殊的日子開直播帶一波貨。
因為早就已經預告過，剛一打開直播就湧進來一堆網友，瘋狂刷彈幕。
【特地來見證博主村裡的信號塔落成，博主真的是真心為家鄉做好事做實事，支持！】
【是呀，現在像博主這樣有氣魄的年輕人不多了，反正我是沒有辭去大城市工作回去建設家鄉的勇氣。看著博主把家鄉一點一點變得更美好，真的很佩服！】
【希望信號塔建成後，直播效果能好點，前幾次老是莫名其妙卡頓了。】
我邊往信號塔那邊走，邊回復網友們的評論。
「多謝大家的支持，我是村子裡走出去的，所以一直想為村裡的人做些事情，改變他們的生活條件，讓更多的弟弟妹妹們能走出大山。」
「肯定的，信號塔建成了，再也不會卡頓了。」
……
剛走到信號塔前，就看見一堆村民圍在那裡。
我笑著將手機畫面切換到村民那邊。
「村民們得到消息都來了，大家都是來一起見證信號塔的落成！」
可很快，我發現了不對勁。
村民們臉上沒有笑模樣，反而一個個都氣憤地看著我。
我有些疑惑。
見到我來，劉大叔率先迎上來。
劉大叔家的收入主要來自於他上山挖野生藥材賣，以前他挖的藥材都要自己背到幾十裡外的小鎮上去賣，不僅距離遠，還會被刻意壓價。
我回村後在網上給他直播賣，因為是野生的加上品質好，價格翻了兩番，這一年來他的收入增加了好多，家裡正準備蓋新房了。
因此每次見到我，他都笑得很親切。
可今天，他卻黑著臉跟我說：
「敏丫頭，你怎麼提前沒告訴我們信號塔是有輻射的？我們聽說輻射對人的身體可是有害的，特別是對孕婦和嬰兒，可能會造成他們畸形的。你隱瞞這個不是害人嗎？」
我看其他人都紛紛跟著點頭，不贊成地看著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沒所謂地笑了笑，跟大家解釋：「不是我瞞著大家，信號塔是有輻射，但是輻射量很小，輻射範圍也才 10 米。隻要不是長期待在這信號塔下對人體是沒害的，所以我才專門將信號塔修在這山頭上嘛。」
我以為這可以打消劉大叔的顧慮，可沒想到他卻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也就是真的有輻射了？你這個丫頭也太黑心了，這麼重要的事你都瞞著不說，要不是家強告訴我們，我們都被你蒙在鼓裡了！」
我有些無奈，合著我解釋這麼多，他就選擇性地聽到了有輻射三個字，對我後面的話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正準備再解釋一下，可其他的村民們已經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上了。
「就是，如果我們沒有提前知道，信號塔建成後我們豈不是天天要被輻射，我們家兒媳婦兒可正懷著孕呢，要是真生下個畸形兒可怎麼辦？」
「對呀，敏丫頭，你這事兒做得太不地道了。村裡這麼多人，你不能為了你自己的方便，就不顧大家的健康啊！多少有些自私了吧！」
「所以說丫頭就是靠不住，指望她帶我們發財指不定把我們村帶得斷子絕孫了。我看還是家強靠譜，要不是他告訴我們，我們都被陳敏坑了。」
聽著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話，看著他們嫌棄的眼神，我感覺心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2.
此時直播間的人都炸鍋了：
【怎麼個事兒？博主剛剛不是解釋過了嗎？他們是一個字沒聽進去？】
【怎麼都衝博主來了，還有人身攻擊和歧視博主是女孩子的？博主這一年可沒少幫他們賣貨，就這樣報答博主？】
【博主建信號塔不是為了村裡人嗎？怎麼成了為博主自己方便了？】
【他們說的家強不是博主的小助理嗎？上次我記得博主去咨詢專家關於選址和輻射的事他不是跟著一起去了嗎？博主的 vlog 裡面拍了的，他怎麼還跟村民這麼說啊？】
你看網友們都知道的道理，村裡人怎麼就不懂呢？
一年前，我回鄉探親，見著村裡人生活窮苦，便生出想要帶他們一起致富的心，果斷辭了城裡的高薪工作回了村。
我考察後發現村裡人不是沒有致富的可能，他們各家各戶都有些特色的貨，像有的人家裡堆滿了野生藥材，有的家裡存了好多的臘肉，還有野生蘑菇各種的，在城裡都是很貴的東西，隻可惜他們沒有銷售渠道，隻能去鎮上賣點小錢。
於是我便決定直播帶貨，幫村裡人賣特產。
這一年裡，我起早貪黑，自費去聯系物流，聯系包裝廠，打通各種渠道。
平時白天幫著村民選品、包裝、寄貨，晚上直播到凌晨一兩點，下播後又要整理訂單，每天忙到凌晨四五點才睡。
後來慢慢地直播間越來越火，觀眾越來越多，我們村裡的網就有些帶不起了，經常播著播著就卡頓了。
為了直播更流暢，我才想著在村裡建一個信號塔。
這個信號塔沒要村民出一分錢，卻切切實實是他們受益，怎麼到頭來卻成了我自私了呢？
我實在有些想不通，不過看著最後一條彈幕，我突然反應過來。
我在人群裡找了一圈，看到那個人影後，有些生氣地喊道：「劉家強，你出來！」
劉家強一臉不耐煩地走了出來，「幹嘛？」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裡更是受傷。
我是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劉家強勉強算是村裡的第二個大學生吧，之所以說勉強，是因為他是上的大專。
大專畢業後，他在城裡沒找到工作，回家蹲了兩個月，當時正好賣貨的體量變大了，我就讓他來幫我一起做。
這幾個月裡，我手把手教他，幹什麼都帶著他一起。
決定要建信號塔的時候，我也帶著他一起去通訊公司咨詢專家，當時我特意問了輻射的事。
專家解釋的時候他就在一旁聽著，可現在為什麼要跟村民們這樣說呢？
難道就因為前天晚上他要求主播，我拒絕了？
我心裡生出一股被背刺的憤怒，「當時我去咨詢專家的時候，你明明跟著我一起的。專家說了，這個信號塔的輻射根本不大，隻要不長期在信號塔 10 米以內，根本不會對人體有什麼危害，你為什麼不跟他們解釋清楚？」
劉家強翻了個白眼，說：「專家是那樣說，但我可不敢信，他又不住村裡，他當然說得輕松了。」
「這個信號塔有輻射是事實，誰知道那個所謂的輻射距離是不是準的。萬一不準，那我們大家伙豈不是遭殃了？我們大人倒是沒啥，頂多就是得些病，那小孩子和還沒出生的嬰兒怎麼辦？還有輻射也是會影響生育的，那村裡這麼多還沒生孩子的人以後生不了孩子了怎麼辦？」
「我知道你是想直播流暢，能掙更多的錢，但是掙錢能有傳宗接代重要嗎？」
他的最後一句話一出，村民們更炸鍋了。
「是呀！家強不愧是男娃子，做事就是考慮得周到些。掙錢是重要，但是掙了錢卻斷了後還有什麼意義？掙那麼多錢沒人花帶到棺材裡去嗎？」
「對，要是因為輻射讓我老陳家絕了後，老子饒不了你！」
就連平時最支持我的村長也說：「為了村裡的後代著想，信號塔必須拆除。」
「不可以！」我竭力想要阻止。
3.
「村長，你也知道，現在我直播間的粉絲越來越多，賣的貨種類也多了起來，原來的網根本帶不起了。信號塔對直播來說很重要的。」
我原本是想著等信號塔建起來了，我再掏錢在村裡建一個小型的工廠，生產一些臘肉臘腸，和其他有特色的農產品在網上賣，到時候大家既可以投資入股，也可以到工廠裡做工，這樣一來，大家的日子一定能一天好過一天。
可我沒想到這第一步就遇上了阻礙。
村長皺著眉頭，一臉為難。
「我們都知道這對直播肯定是有好處的，但是你讀過那麼多書難道不知道要取舍得當嗎？就算它再有好處，傷害了大家的健康那就得拆。」
我一再強調，這對大家不會有害，但沒有一個人信。
其中王嬸子更是站出來說：「你說沒害就沒害嗎？你要是非要建這塔也不是不行，那你給我們每家補十萬塊錢，我們就讓你建。不然你建了，害我們生病了，我們連看病的錢都沒有。」
她的話一出，我心裡更涼了。
還記得當初王嬸子婆婆重病，看病隻要兩千塊錢她家都拿不出來，求到我這裡。
我當時絞盡腦汁，拍視頻打廣告，將她家的一批土豆賣了高價，她賺了五千塊錢，才給婆婆看了病。
當時她對我感恩戴德，說這五千塊錢就是她家的救命錢。
可如今，她一開口輕飄飄地就要十萬塊錢。
一家給十萬，這村裡兩百多家，就得要兩千多萬，我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其他人聽見王嬸子的話眼睛都亮了起來。
「是呀，你損害了大家的健康，總得給大家賠償啊！」
「對，你想指著這塔賺錢，我們也得跟著喝點湯啊！這一年，你雖是說著幫我們賣貨，其實自己私底下也賺得不少吧，不然這塔十幾萬，你說建就建？」
「就是，就是，說得好聽的是辭了高工資回來幫我們致富，別是因為在城裡混不下去了才回來利用我們掙錢的吧。」
大家群情激奮，從開始的喊著要拆塔，現在變成了要賠償。
昨天還在一口一個「好姑娘」、「救世主」地誇我，現在又開始各種編排唾棄我。
這一刻，我被他們釋放出來的惡意深深刺傷了。
連直播間的網友都看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