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飛得越高，摔得越慘。
9
自從夏盼用我的粉底液過敏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不敢再偷用我的東西。
但是她仍然S也不用自己的東西，開始理所當然地用起盛果的東西。
這一天，我剛走進宿舍，就聽見盛果在克制地抱怨：「盼盼，你又用了我的精華嗎？」
「我買的這款可貴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多用，才買了沒多久就要用完了，你不如用自己的精華吧？」
夏盼皺了皺眉，不以為意：「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好朋友之間，讓我用用你的精華怎麼了？」
「果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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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果把手中的書「啪」的一聲扔到桌上：「我小氣？」
「你洗面奶用我的，精華用我的，衣服穿我的，還的時候還不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上課的論文也是抄我的，你還說我小氣？」
夏盼見盛果動了怒，攬過她的肩哄著她：「好啦，好啦，別生氣了。」
「大不了我用少點嘛。」
我看得出來，盛果已經有所不滿了。
平靜隻是一時的。
嫌隙的種子一旦種下，總有一天，會澆灌壯大。
而這一刻，在 offer 公布那天到來之時，終於爆發。
10
說實話，即使重生一世，但要我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我微微顫抖著手打開電腦，看到哈佛向我發來的郵件。
郵件的開頭是「congratulations」！
那一刻，上輩子的慘痛、這一輩子的委屈，仿佛在一瞬間，全部被一隻手輕柔地撫平。
我一個沒忍住，就這樣哭了出來。
聽到我的哭聲，夏盼和盛果對視了一眼。
夏盼走到我的身邊，拍著我的背。
明明嘴角有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卻還是佯裝關心：「桃桃，你是不是沒被哈佛錄取呀？」
「沒關系，你要是對哈佛有執念，到時候我錄取了，你來找我，我可以帶你逛校園呀。」
盛果也在一旁安慰我道：「對呀，到時候，夏盼去哈佛，我去牛津，你想去哪所學校參觀，和我們說一聲就行了。」
我哭得更大聲了。
實在是我擔心，如果不哭的話，我會忍不住笑出來。
高校發郵件是有先後順序的。
即使夏盼還沒有收到錄取的郵件，但得知我被哈佛「拒」了後，她已經信誓旦旦地和所有人說她錄上了哈佛。
同時，她面有不忍：「就是可惜了，我有個很優秀的室友，她被哈佛拒了……」
學校領導得知後，很是高興。
這完全就是現成的招生宣傳。
學校不僅在學校公眾號發布了慶祝夏盼被哈佛錄取的推送，甚至還做了橫幅，懸掛在校門口的榮譽榜上。
一夜之間，全校皆知夏盼被哈佛錄取了。
甚至消息傳到了互聯網上，網友們都稱呼夏盼為新一任的「哈佛女孩」。
夏盼忙碌了起來。
今天是申上哈佛的經驗分享宣講會。
明天是參加節目的邀約錄制。
後天是接受媒體採訪。
每次接受別人誇贊的時候，她都會佯裝憐惜地提到我：「其實我室友林桃也很優秀的，她還專門向我借鑑了文書，隻不過很可惜，我沒能幫上她的忙。」
而後很是傷心地道：「我一直在等她的一句恭喜，但她的心情可能不太好吧，每次我叫她，她都不是很想理我。」
經她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有一個嫉妒她，又想要抄襲她卻沒有成功的室友。
隻不過，夏盼並沒有高興太久。
一開始，她還能平靜地等待錄取結果。
可時間一長，其他學校其他專業被哈佛錄取的學生，都已經在社交媒體上曬 offer 了，她仍然沒有收到。
她慌了。
11
在夏盼受邀作為「哈佛女孩」出席節目的一個小時前，她和盛果一同收到了哈佛和牛津的拒信。
兩所學校在郵件中點名。
她們兩人存在學術不端的抄襲行為。
夏盼不敢置信地怔愣在電腦前：「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抄的明明不是盛果的啊，怎麼會？」
她怒氣衝衝地走到盛果身邊，把她推下椅子：「盛果，是不是你抄我的？」
「你不知道我多想上哈佛嗎？你為什麼要抄我？」
「我把你當好朋友，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盛果也怒了，從地上爬起來，對夏盼反手就是一巴掌：「我抄你？你抄的不是林桃的嗎？我會那麼蠢和你抄一樣的？」
「我抄的明明就是殷晴的！」
我有一瞬間的錯愕。
殷晴，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
上輩子，她也參與了留學申請。
但不知為何，成績一向拔尖的她，卻慘遭全「拒」德。
申請季結束後，她更是主動退學離開了學校，再無消息。
原來是這樣。
原來她也和我一樣被人栽贓陷害抄襲。
盛果趁夏盼沒反應過來，打開了她的電腦，點開了她的文書。
除了姓名、成績外，從履歷背景到遣詞造句，全部一模一樣。
她直接把電腦摔在夏盼身上嘶吼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明明就是你抄的我！」
「你知道這次申請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我如果申不上牛津，我爸媽會打S我的！」
「你為什麼要抄我的？難道你是想擠佔我的名額嗎？！」
「全毀了，全被你毀了！」
接著就是一陣亂砸東西的乒乓聲。
夏盼的臉上掛了彩，也不甘示弱地回罵道：「我難道就有錯嗎？誰知道不是你故意抄的我，現在被發現了反而惱羞成怒！」
「我都對外放話說我被哈佛錄取了，等一下還要去節目錄制，你這樣讓我怎麼下得了臺？」
她SS揪著盛果的耳朵，把她的頭按到電腦前：「你現在就給我發郵件向哈佛解釋，說是你抄的我，我並不知情！」
「你可以不上牛津，但我必須得上哈佛！」
又是一陣尖叫嘶吼和對罵。
我掏了掏耳朵，嫌太過聒噪，直接走出了宿舍。
還真是狗咬狗。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倆得了狂犬病。
12
我沒有想到，都發生這樣的事了，夏盼竟然還有心情到節目錄制現場。
這場節目是直播的，節目組邀請了幾位優秀的準留學生，到現場分享申請經驗。
我也是其中一位。
但我和節目組提了要求。
在節目正式播出前，不要提前透露我的錄取結果。
因此，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還不知道我被哈佛錄取了。
看到我也在場，夏盼的瞳孔微微震動了下，正要出言嘲諷，卻礙於鏡頭，沒有說些什麼。
她顯然是匆匆趕過來的。
臉上還有被粉底液蓋住的隱約的巴掌印，頭發凌亂，頭上還禿了一塊。
八成是被盛果扯掉的。
我震驚，下手還真是夠狠的。
主持人讓我們輪流介紹自己和所錄取的學校。
夏盼先打頭，她勉強地露出一絲笑容：「我叫夏盼，所錄取的學校是……嗯……哈佛……」
全場觀眾響起熱烈的掌聲，彈幕也瘋狂地刷著【好厲害】。
主持人打趣道：「其實我們今天不隻有一位錄取哈佛，大家可以猜猜還有哪位同學也被哈佛錄取了哦。」
夏盼的臉色一閃而過不自然。
輪到我的時候，我微微一笑：「大家好，我叫林桃，錄取的學校是哈佛。」
臺上短暫的幾秒靜默之後，傳來夏盼不可置信的尖叫聲：「不可能！」
注意到自己的反應太過異常，她幹笑了一聲：「其實林桃是我的室友，她之前和我說她沒被哈佛錄取，所以現在聽到的時候，我有點驚訝。」
夏盼看向了我，語氣輕柔：「桃桃，撒謊可不好，現在是節目錄制中，希望你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向所有觀眾朋友道個歉吧。」
夏盼此話一出，臺下開始竊竊私語。
「不是吧，這人沒被哈佛錄取卻說自己被哈佛錄取了？」
「為了名聲和虛榮心真是什麼都做得出。」
「讓我們聽她的經驗分享是什麼意思？把我們引入歧途？」
「林桃下去！下去！」
夏盼的嘴角勾起一個得逞的弧度。
眼見場面漸漸不受控制，我卻絲毫不慌，拿出手機，對著鏡頭淡淡道：「我確實被哈佛錄取了，這是我的錄取郵件。」
鏡頭靠近我的手機，把上面的內容放大。
我的名字、專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夏盼震驚地瞪大了眼，一把搶過我的手機，SS盯著屏幕：「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林桃，你沒必要連錄取的郵件都偽造吧？就算大家現在信了你，但九月份如果你沒有入學，你的謊言還是會被拆穿的！」
我從容道：「剛剛我已經展示得很清楚了，發件人的郵箱大家也可以去查，確實就是哈佛校方的郵箱。」
我話音一轉：「倒是你呢？夏盼，你口口聲聲說我撒謊，那你的錄取郵件在哪呢？」
13
夏盼頓時慌了神，支支吾吾道：「我的……我的錄取郵件在電腦裡，我現在沒帶電腦……嗯，我現在看不了。」
臺下已經有觀眾產生了懷疑：「一封錄取郵件也展示不了？不會她才是撒謊的那個吧？」
「磨磨嘰嘰幹啥呢，空口說別人撒謊，結果自己連個證據都拿不出來！」
「我查了林桃郵件的發件人郵箱，確實是哈佛校方的沒錯，現在壓力給到了夏盼這邊……」
正當主持人出來控場的時候，臺上突然闖進來了一個人。
是盛果。
她頭發亂得和稻草一樣，臉上滿是指甲刮出來的血痕，她陰森森地對夏盼笑道：「夏盼，你節目錄制前明明才剛收到哈佛的拒信，怎麼這會兒就說自己被哈佛錄取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文書，本來還想抄的林桃，結果抄到了我的身上？」
全場哗然。
夏盼急了，她站起身捂住盛果的嘴，對在場所有人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這是我室友，她一直以來精神都有點問題，總是神神道道的，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我這就把她帶下臺。」
卻不承想盛果一口狠狠咬住夏盼的手，夏盼吃痛松開。
盛果跳到鏡頭前，把手機展示給所有人看：「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從夏盼電腦裡下載下來的哈佛拒信，清清楚楚寫明了是夏盼的名字！」
「而且郵件裡還點明了，夏盼的文書是抄襲的！」
「她抄的我的文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今被哈佛拒了，是她咎由自取！」
夏盼本來臉上還維持著微笑，現在連一絲笑容也掛不住了。
她一怒之下，一把將盛果推到了臺下。
沒想到這一推，盛果的腦袋直接重重地磕在了椅子的把手上。
她昏了過去，血跡從腦袋底下滲出。
14
救護車很快趕來。
導演哭著臉感嘆：「好端端的一個分享會，怎麼就變成了行兇現場了呢？」
盛果被送進了急救室。
這一場直播鬧事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了，夏盼和盛果因為互相抄襲、學術不端，沒有被任何學校錄取。
學校尷尬地刪除了公眾號上關於夏盼優秀錄取事跡的推送，第一時間命人把校門口榮譽榜上的橫幅拆了下來。
夏盼在節目錄制現場的所有行為，也被人發布到了網上。
有知情人開始爆料，訴說夏盼在學校的種種行為。
比如偷竊別人的東西、汙蔑陷害別人、考試作弊、論文抄襲、校園霸凌……
網友們怒不可遏：【所以叫了她這麼久的『哈佛女孩』，結果叫錯人了？林桃才是那個『哈佛女孩』？】
【夏盼要臉不要臉啊？抄襲室友的文書還倒打一耙，她有沒有想過這頂帽子扣下來，她會毀了她室友的人生？！】
【抄襲狗去S，某天臨的事才過去幾年，又冒出個夏盼，為什麼明明抄襲了還能這麼不要臉地光明正大、理所應當啊？】
……
夏盼一時之間成為眾矢之的, 千夫所指。
她在學校連宿舍門都不敢出, 每次出門, 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就怕被人指指點點。
隻是沒想到, 夏盼的這一推，把盛果摔成了植物人。
盛果的爸媽趕到醫院後悲痛欲絕, 憤怒地質問夏盼在哪裡。
他們找到了學校，堵住了剛下課的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夏盼, 「啪」的一巴掌就把夏盼扇倒在地。
盛果媽一腳踹在夏盼的肚子上：「就是因為你，我女兒變成了植物人！」
「也是因為你，我女兒才上不了牛津！」
「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你毀了我女兒的人生！」
夏盼跪在地上捂著肚子不住地求饒, 盛果爸卻不放過她, 一把抓起她的頭發, 把她狠狠地往石頭上撞去：「我女兒變成了植物人，你也別想好過！」
他瘋狂地抓著夏盼的頭, 把她往石頭上撞去。
撞到最後, 夏盼已經奄奄一息，隻剩最後一口氣，被路人送到醫院, 被救醒之後, 卻記憶錯亂, 神志不清。
她呆愣愣地躺在病床上：「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不該在哈佛嗎？」
「我記得我拿到了哈佛的錄取通知書, 對，我拿到了哈佛的錄取通知書……」
她翻身下床, 直直地朝病床的窗戶走去：「對, 我要去哈佛，我要去哈佛……」
「哈佛我來了, 哈佛我來了……」
她就這麼直接翻下了窗戶，S在了病床樓下的草地上。
S前仍然不斷喃喃著：「我要上哈佛, 我要上哈佛……」
15
「你就是嫉妒夏盼的履歷比你優秀唄，小氣。」
「（上」和她一起在學校散步的時候，我問她：「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盛果抄的是你的留學文書？」
在我的印象裡，殷晴一直是那種一心隻有學習、S氣沉沉的學習委員。
可此時此刻，她的雙眼裡分明閃耀著細碎的光芒。
她狡黠一笑：「我早在她要抄我前，就知道了。」
「我把她要抄襲的我的文書, 替換成了先前因抄襲被各大高校拉黑的人的文書。」
「因此就算她們倆的文書沒有被發現高度相似, 也會因為她們的文書和負面先例大幅度雷同，而引起校方委員會的關注。」
「我想這也是哈佛和牛津這麼快就能肯定她們抄襲的原因。」
我想起來了，哈佛的拒信郵件裡, 並沒有使用「疑似」「懷疑」等詞語, 而是非常肯定地確認，夏盼和盛果互相抄襲。
原來是因為殷晴在這裡, 還留了一手。
我笑笑：「你真聰明。」
她挑了挑眉：「如果我說, 我這輩子是重生的，你信嗎？」
我愣了一愣，繼而釋然地一笑。
「信。」
怎麼會不信呢？
畢竟，我也是重生的。
上一輩子, 我們的不公有多麼沉重，這一輩子，我們的脊背就挺得有多麼直。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