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口身體不舒服，早早地便離開了包廂。
回家路上，新加的聯系人發來一條消息：虞小姐可別忘了，你還欠秦某一句話。
又發來兩張百元大鈔的圖片。
我挑釁兩句再拉黑刪除一條龍。
秦易琛斜倚在後座上，白襯衫的袖口挽起，手筋微凸，看著面前的幾行字，嘴角上揚。
想象著虞惜應該是皺著眉毛，臉頰鼓起，像個小河豚般氣呼呼地發送信息。
指尖輕點幾下，發送。
發送失敗：對方還不是您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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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琛看著幾個字氣笑了：虞惜，你可真行。
11
我撐著腦袋欣賞著窗外的景色，咖啡館外便是中央大道，中央大道的兩旁種滿了楓樹，每到秋日，紅葉似火，滿城楓落。
看了看腕表，3 點 01 分。
我剛想拿起手包離開，耳邊就傳來一道好聽且熟悉的聲音：「虞小姐，好久不久。」
男人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裝，修身利落地勾勒出寬肩長腿，秋日的陽光穿過楓葉的空隙和玻璃灑落，半明半暗地勾勒出線條清晰的側臉。
我還有些驚訝，萬萬沒想到，秦易琛就是我的相親對象。
我指了指時間：「秦先生，你遲到了一分鍾。」
男人不以為意：「你一分鍾，我也一分鍾，我們扯平了。」
我咬牙切齒：「秦先生可真是時間管理大師，一分鍾控制得剛剛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特意等著這一分鍾呢。」
對方微微一笑：「謝謝虞小姐的誇獎。」
……
我開門見山說出我的目的：「秦先生也不是自願來相親的吧？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願意，那我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我有十足的信心，秦易琛會同意我的提議，畢竟半個月前他表現出的對女朋友的喜歡不是假的。
又怎麼會自願來相親呢？
但他的回答卻出乎了我的意料：「虞小姐，你猜錯了，秦某是自願來的。」
我的思緒一怔。
自……自願的？
我抬眸與他對視：「為什麼？難道你不想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嗎？」
他問了我一個問題：「虞小姐你為什麼會來相親？」
想起母親對我說的話：「小惜，當年你說長大後要嫁給周行南，我們都認為隻是小孩子隨口一說，誰知道你竟然當了真。
「行南不喜歡你，你們終究是有緣無分。你不妨多去看看其他優秀的男子，也許心境能有所轉變。」
因此才有了相親一說。
見我沉默，秦易琛接著說：「虞小姐，在咱們這個圈子裡，結婚叫聯姻。
「虞叔叔最近是不是蒼老了許多？你可以回家看看。」
秦易琛瞬間點醒了我，難怪母親會提醒我今天的相親對象是 The One 的繼承人，The One 是跨國企業，主要負責醫療器械的進出口，資金雄厚，虞家也有一部分涉及醫療的產業，現在看來應該是公司出了問題，但父親和母親卻都沒有告訴我。
我警惕地看著他：「如果你是要報復我出言不遜，那我向你道歉，但我不明白，你與我聯姻，你能得到什麼？」
秦易琛笑得散漫：「一個漂亮的老婆。」
12
秦易琛給了我很難拒絕的誘惑，但是在同意之前，我還是想問問周行南。
「周行南，你在哪裡？我想見你，現在立刻馬上。」
手機裡傳來一道清婉的女音：「你好，行南現在在洗澡，有事你可以先留言，他看到會回復你。」
我看了看時間，晚上十一點。
掛斷電話後，我自嘲一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周行南的身邊開始出現各色各樣的女人，即便知道是逢場作戲，但是我的底線仍舊一退再退。
手機的屏幕慢慢暗了下去，心中如浪潮般翻湧的酸澀苦楚卻再也抑制不住。
黑夜中繁星點點，月亮高高掛起，事不關己。
再抬頭時，我擦擦眼角的淚，調整呼吸。
手機恰好進來一條消息，是秦易琛發來的：「看天空。」
今天離開咖啡館時，重新加回了他的微信。
我抬頭隔著落地窗看向窗外。
砰的一聲巨響，煙花騰空而起，猶如萬花筒中的色彩在黑暗中綻放，為黑夜帶來無限生機與活力。
而窗外的這片煙花好像也在提醒我，虞惜，你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早晨醒來後我按著胸口匆忙喘氣。
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七歲那年的事了，彼時我追著布偶貓遍地撒野，卻一不留意跌進家裡的池塘。
池塘水深，我拼盡全力也沒能上岸，窒息的感覺不斷加重，昏迷之際，我見到穿著黑色衣服的小男孩向我遊來，將我救回岸邊。
清醒後，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是穿著黑色衣服，渾身湿透的周行南。
是他救了我，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慢慢對他上了心。
這一上心就是近二十年的時間。
在我父母的幫助之下，周行南也從不受重視的私生子，成了周家的二把手。
13
思緒被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未婚妻，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我扶扶額頭，想到昨天答應了秦易琛給他一個答案。
「秦易琛，你答應我的條件都是真的嗎？」
「給虞家注資，幫助虞家渡過難關，都是真的。
「我還可以承諾你，隻要 The One 存在一天，虞家就永遠都不會倒。」
這個誘惑太大了，我根本無法拒絕。
我掐了掐掌心：「好，我答應你。」
秦易琛長得帥，家世好，聽說也是潔身自好，跟他結婚，我不吃虧。
女朋友這件事，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以後我和他就是表面夫婦。
「那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去領證。」
「啊？這麼著急嗎？可是今天是周六。」
「他們今天上班。」
我：……
霸總都這麼有實力嗎？打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14
我看著手上的紅本本，陷入了沉默。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已婚少婦了。而且是跟一個見過兩次面的男人。
我瞥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秦易琛，此時他面若冰雕，緊緊抿著唇，我試探性地開口：「你把我送回錦悅灣吧。」
一個猛剎車，我身體習慣性前傾，秦易琛扭過頭看我。
「虞小姐，我想我要提醒你一下，我沒有當和尚的習慣。」
我在心裡嘀咕：我也沒有。
但還是硬著頭皮：「你不介意女朋友吃醋嗎？」
「你會吃醋嗎？」
我眨巴眨巴眼睛，嗯？什麼意思？
秦易琛又重復一遍：「你會介意你老公和其他女人有關系嗎？」
「肯定會，但你和我……」是合作伙伴，是表面夫妻，我不會幹擾你。
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斷：「我沒有女朋友，你別誤會，從始至終都沒有。」
「那你說牽手了。」
晦暗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盯著我，靈光閃過，我好像跟他握手了。
就是一種很禮貌的握手。
但是，emm，怎麼不算牽手呢？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你說的人不會是我吧？」
秦易琛驀地臉漲得通紅，著力躲避我的視線。
我本想追問他，可是想到我們如今的關系，選擇了閉嘴。
15
當晚在秦易琛的循循善誘下我就搬去和他同住，但是是分房。
秦易琛此時在廚房做飯，說是要給我露一手，我則在整理自己的東西。
電話響起，我順手接過：「你好，這裡虞惜。」
「惜惜，你昨天晚上打電話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是周行南，他的聲音還帶著些疲倦。
他一定是知道了我昨天晚上給他打電話被其他女人接通了，他卻一句解釋都沒有。
也對，需要給妹妹做什麼解釋呢？
如果是往日的虞惜一定會一再追問他，但是現在的我隻想和他劃清界限。
「行南哥哥，昨晚撥錯電話了，不小心打過去了，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
「是嫂子嗎？有時間帶我們認識一下。」
周行南此時剛剛結束一場例會，剛剛在會議上他們吵得頭疼，此時聽見我的話，更覺得煩躁。
毫不猶豫地開口指責：「虞惜，你吃醋也該有個火候，最近先別跟我打電話了。」
周行南一直都知道我喜歡他，可他一邊說把我當妹妹，一邊又釣著我。
我上次和周行南吵架去酒吧買醉便是因為女人，他說我管得太寬了。
我此時清醒過來，無端受到他的指責，但是覺得和他爭吵也沒什麼意義，便想掛了電話。
一道溫柔似水的男聲插了進來：「老婆，在跟誰打電話？我飯做好了，快來吃飯。」
聲音夠大，夠夾，我聽到了這句話，周行南也聽到了這句話。
我有一瞬間懷疑了我的耳朵，直到聽筒裡傳來周行南暴怒的聲音：「虞惜，剛剛那個人叫你什麼？你現在在哪裡？」
秦易琛搶過我的手機，聲音散漫還帶著得意：「大舅子，是我，秦易琛。」
周行南剛剛還慌張的心瞬間就恢復了平靜，慢條斯理地點了支煙：「易琛，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秦易琛從喉嚨處溢出幾句輕笑：「行南，這個不是玩笑，我跟小惜今天領證了。你要看看我們的結婚證嗎？」
周行南沉默半晌，仍舊堅持認為是我和秦易琛商量好了去騙他。
掛斷電話後，秦易琛拍了張結婚證的照片發了過去。
對面遲遲沒有回復。
16
吃飯時，秦易琛在我對面一言不發，自從掛了電話他便是這副表情。
「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秦易琛回懟我：「食不言，寢不語。」
……
不是，秦易琛他怎麼這麼善變？
大姨夫來了？陰晴不定。
我抿唇盯著他：「雖然是你給虞家注資，但我不是來做受氣筒的，我們之間是互利互惠的關系，你如果認為我好欺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將吃了一半的碗筷扔到他面前：「狗還不吃嗟來之食呢。」
轉身向樓上臥室走去，同時心裡還在給自己打氣。
虞惜，加油，新婚第一天，不能慫，必須把規矩立下，家庭地位這塊狠狠拿捏。
然而隻有藏在袖子中顫抖的雙手，知道我有多麼緊張。
秦易琛看著我離去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果然還是生氣了嗎？跟我領證這件事有什麼是不能讓周行南知道的？
你越不想讓他知道，我就偏要說。
我不隻要讓他知道，我還要讓所有人知道。
17
洗完澡後，剛拿起手機發現進來了好多消息。
屏幕上一清色地打探我結婚的事。
剛好閨蜜姜棠的電話打進來了。
「虞小惜，你什麼時候背著我結婚了？
「是哪個狗男人？」
「棠棠，就今天的事，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狗男人在朋友圈官宣了，他們都跑到我這打探消息來了，否則我還被蒙在鼓裡。」
秦易琛在朋友圈官宣了？
我打開朋友圈果然看到了他的置頂。
「和虞惜小姐官宣。」
配圖是我們的結婚證。
秦易琛他怎麼沒跟我商量就官宣了？
「你還沒跟我說是哪個男人把你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