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最近迷上了糙漢文。
大學也不念了，就想和臉上帶著刀疤的農民工在出租屋裡快活。
我勸她：「糙漢並不是那種不講衛生、滿口髒話的爛黃瓜。」
她不僅不聽，還大罵我是惡毒女配。
「不要以為你們是我的家人就可以操控我的人生！」
「我可是獨立自信的大女主。」
我冷冷一笑，果斷撕碎了那男的有暴力傾向的證明。
在和妹妹的斷絕關系書上籤了名……
1.
網上最近流行起糙漢文。
我妹妹李小雪深受其荼害，整日在微信上和我嚷嚷要我介紹工地上的年輕男人認識。
我告訴她工地上的男人大部分是有婦之夫，再年輕點的也是早早輟學出來打工的，並沒有像小說裡那樣的男人。
可她卻認為我是不想她接觸好男人。
一氣之下把我拉黑。
原以為她隻是頭腦發熱，過幾天就會把我加回來。
結果一連半個月我都聯系不到她，甚至爸媽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情況，打電話過去也直說是和我鬧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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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剛完成一個工地項目，我回家休假，打算去妹妹學校和她好好聊聊。
剛一打開家門，裡面就傳來李小雪怒氣衝衝的聲音。
「你們就是覺得阿明學歷低！虧你們還是讀書人！狗眼看人低的架勢算是被你們玩明白了！」
她滿嘴汙言穢語，我爸媽氣得發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倆都是語文老師，平時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哪裡見過李小雪這樣惡劣的。
客廳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男人，拿了茶幾上的車釐子往嘴裡丟，又呸呸地把核吐在地上。
我松開行李箱沉著臉走過去，李小雪被嚇了一大跳。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語氣軟下去，有些結巴。
「姐姐，你怎麼回來了？」
她尷尬地笑笑，要接過我的行李被我擋開。
「李小雪，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要罵自己的父母？」
「我怎麼不知道你的語文成績這麼好了，還學會用成語罵人了？」
李小雪心裡憋著氣，垮下臉像以前一樣和我訴苦。
「姐姐，這次真的是爸媽太過分了，我都成年了帶個男朋友回家怎麼了？爸還讓人家滾，嫌棄我男朋友是小學畢業！」
我太陽穴突突的跳，隻覺得不可思議。
不說爸媽嫌不嫌棄，光是剛才看見那男的的素質我也會叫他滾。
哪個第一次上女朋友家的男人會隨地亂吐垃圾，女朋友都和爸媽為了自己吵起來了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用眼神安撫爸媽。
每次爸媽和妹妹吵架都是我來調解，這次也不例外。
還不等我開口，李小雪像是預料到我要說什麼，不耐煩地打斷。
「姐，你也不用勸我，之前我讓你給我介紹，你明明有機會給我介紹好的，可你不幹，那我隻能自己找了。」
她快步走到沙發邊親昵地挽著男人的胳膊，笑得一臉甜蜜。
「阿明說了，學歷不是最重要的，以後他會做生意的，阿明長得又帥，到時候生意起來了那不就和糙漢文裡的男主一樣嘛。」
到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男人的臉。
一條可怖的疤痕掛在右眼上，五官還算清秀。
當著我和爸媽的面，李小雪和她男朋友親了一口。
她轉過頭諂媚地看著我。
「姐姐，聽說你又完成了一個項目啊，獎金不少吧，阿明做生意還差點錢，不如你把獎金拿給我們做生意吧。」
2.
不是疑問句，也不是向我借錢。
她純粹是找我要。
見我沒反應，李小雪不高興地撅著一張嘴。
像是為了在男朋友面前撐面子般自己找補。
「我知道你們最疼我啦，肯定是覺得獎金太少了，爸媽姐姐，不如這樣吧，你們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到時候賺錢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我爸聽見這話氣得要拿掃帚打她，被媽媽攔住。
我嗤笑一聲。
「李小雪，爸媽都是老師拿的是死工資，我每個月的工資除了租房吃飯還要補貼你一些，我一個剛出來工作的哪裡來的錢？」
我覺得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家裡沒有闲錢給這個未來的「商業之星」做投資。
可李小雪像聽不懂人話一樣。
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
「你們真是沒用，姐姐你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嗎？搞建築的應該很賺錢啊，還有爸媽，不知道自己出去補習班兼職嗎？每個月拿著三四千塊錢也不嫌丟人。」
「我不信你們一點積蓄都沒有，快拿出來給阿明做生意啊，以後他可是上市公司的總裁！我以後就是豪門太太了肯定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你們別不識好歹啊！」
她抱緊男朋友的手臂，下意識的動作暴露了她的心虛。
沉默已久的男人終於在李小雪的眼神下開口。
他壓低聲音，像網絡男神一樣的氣泡音。
「叔叔阿姨姐姐，我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張建明，今年二十八歲，目前在小雪上學的地方當建築工人，雖然我小學畢業就出來工作了但我的數學天分很好，不信我給你們背九九乘法表。」
接著他開始表演自己的「特長」。
李小雪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在張建明錯的亂七八糟的乘法表結束後激動地鼓掌。
隨後輕蔑地看我們一眼。
「看見沒有？這就是天才！現在錯過了以後你們想暴富都沒機會了！」
「還有啊，我不讀書了，以後就在家裡給阿明洗衣服做飯，到時候再生一個大胖小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
我氣笑了。
李小雪上的是私立的二本大學，當年高考是擦著本科線的，我和爸媽花大錢供李小雪上本科，她卻想著輟學給一個小學畢業的男人生孩子做飯。
雖然我不會武術，但我略懂一點拳腳。
我一巴掌呼在李小雪臉上，試圖讓她清醒點。
冷笑道：
「你見哪個霸道總裁連九九乘法表都不會背？」
「我不管你是誰馬上從李小雪身上下來！」
我從來沒有動過手，李小雪愣愣地看著我，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我抓起一把桌上的核桃仁塞進李小雪的嘴裡。
「腦子不好就多補補，這種男人不是你能駕馭的。」
3.
李小雪從小學開始就看小說，被爸媽抓住半夜看小說之後有所收斂。
我始終覺得看點小說沒什麼，隻要不影響正常生活和學習就行。
可她是個腦子不好使的，看就看了還當真。
小學時候穿越文流行，她半夜跑到河邊說要穿去古代當王妃。
初中的時候流行瑪麗蘇校園文，在校長兒子面前假裝摔倒然後裝小白花。
好不容易高中忙起來好點了，又被老師逮到在上課時看劉備文學。
上了大學終於消停了，最近又迷上了糙漢文。
哪次不是我和我爸媽善後？
李小雪把嘴裡的核桃仁吐出來，胸膛不停起伏，拽著男人衝出門外。
走到門口又回頭放狠話。
「你們等著！以後沒你們好果子吃！」
男人從李小雪手中掙脫開，朝李小雪笑。
「寶貝，那個車釐子挺好吃的，我看你挺喜歡，我去拿來帶回去吃。」
說完他不顧我和爸媽詫異的眼神神色自若的走進客廳搬走一箱車釐子。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跨步跑出去，留下李小雪在後面焦急的追。
我從窗戶探出腦袋看樓下，兩人一前一後跑出單元樓，坐上了張建明的小電驢。
回頭看坐在沙發上惆悵的爸媽，我嘆了口氣。
我這個妹妹雖然神經了點，但小時候還算聽話。
沒想到剛上大學一個多學期就變成這樣。
我媽趴在我爸肩上哭，我爸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我輕輕拍了兩人的肩膀。
「沒事，我會解決的，現在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看著兩人暗自神傷地回房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想了好久還是拿出手機給李小雪的輔導員打了個電話了解情況。
「小雪姐姐，我也正想找機會和你們說呢。」
「小雪現在的那個男朋友我也了解了一下，是咱們學校新修遊泳池的施工人員，可是吧，這個男的私生活不太檢點，我之前也找過小雪聊，可她很不服氣。」
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我先給李小雪辦了休學。
再拿起手機時發現李小雪已經把我從黑名單裡拉出來了。
她像個沒事人一樣發送可愛表情包。
【姐姐，今天你回來得太突然了，下次我帶你去我們學校外面的小吃街玩啊！我和阿明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我故意忽視，對面仍舊不死心。
【姐姐，你別生氣了，也幫我勸勸爸媽，我和阿明是真心相愛的，你們總不能拆散我們吧？】
【現在我在阿明家裡，他媽媽還給我煮紅糖雞蛋呢，可好吃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什麼時候見見面啊？】
對面發來一張自拍，破破爛爛的房子裡李小雪蹲坐在小凳子上捧著一碗紅糖雞蛋。
她身後是張建明和一個年邁的老人。
他們看李小雪的眼神熱切，但絕對不是真心喜歡她的樣子。
我抿了抿唇，打算讓她碰碰壁。
於是給她發了條消息。
【哇，這麼好吃的紅糖雞蛋你居然不過敏，是我們家的雞蛋有問題嗎你一吃就過敏？】
【真幸福，你倆鎖死吧。】
4.
李小雪不作聲了。
連著幾天都有消息。
要不是我媽說買菜看見李小雪蹲在張建明媽媽菜攤旁我真要以為她出事了。
咱們家條件一般，住的是老小區，但好歹比張建明家裡條件好。
李小雪嬌生慣養的，我篤定她過不了幾天就會跑回家。
沒想到是我低估了她對張建明的愛。
狹窄的樓梯間裡擺滿了行李，鍋碗瓢盆撒了一地。
我艱難地從縫隙中擠進家裡，關門前和對門打了個照面。
張建明朝我 wink 一下，用他那比可樂氣泡還足的聲音和我打招呼。
「姐姐好，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以後就是鄰居了，多多關照。」
他身後的李小雪嬌嗔地捶了一下張建明的背。
李小雪臉色緋紅，穿著白色吊帶裙，露出的肌膚上還留有幾處曖昧不明的痕跡。
我感覺我的眼睛受到了侮辱。
我上前逮住李小雪的手臂，厲聲呵斥。
「李小雪，我不管你和誰交往，但你也得了解一下對方的品行和私生活吧？」
李小雪沉下臉甩開我的手，雙手抱臂撇了撇嘴。
「你管我？自己年紀大找不到男朋友就見不得別人親熱是吧，但你是我姐姐我可以勉為其難的給你介紹阿明的工友，雖然次了點但配你還是綽綽有餘。」
她雙手搭在張建明的胸膛上，吃吃地笑。
「還說阿明不是小說男主，活這麼好，這就是天賦！」
兩人飢渴難耐地抱在一起啃。
氣得我直發抖。
李小雪眼神挑釁，停下接吻的動作。
像是想起什麼般拍了拍腦袋。
「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多管闲事，看樣子你是惡毒女配啊，是不是想等阿明事業有成之後搶走！你真是賤！」
「以後我和你們家沒關系！等明天我就把戶口遷出來，你們可別想拿著我家人的身份來道德綁架我！」
樓道裡的聲控燈隨著李小雪喋喋不休的聲音一明一暗。
看得我直想把地上的盆扔她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