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管家新買來的丫鬟很奇怪。
我正常穿著，她跟人說我傷風敗俗，還說什麼古人應該保守。
我與未婚夫同遊，她暗諷我不知廉恥，說像我這樣的大小姐就應該足不出戶地待在繡樓裡。
可誰承想，常把禮義廉恥掛在嘴上的她，轉頭就爬上了我未婚夫的床。
對上懦弱的未婚夫，她倒是很鎮定：「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況且你日後可是要做當家主母的人，不會這麼小氣吧？」
我被她無恥的言論氣笑了，轉頭想想也無妨，她既然上趕著做妾，那我就成全她好了。不僅如此，我還會幫她找一個封建保守、十分守規矩的主母。
可誰知道，剛換人沒多久，她就哭著找上我了。
1
前兩天管家從人牙子那兒買來了一個丫鬟。
她長相乖巧嘴又甜，而且懂得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很是稀罕，我便將她留在了身邊。
本來我打算過段時間用得順手了等嫁過去時，就將她也帶過去，做個陪嫁丫鬟。再養個幾年，幫她挑個家境殷實的，添多點嫁妝給嫁出去。
但我的願望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有些讓人無語。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對她的喜歡。
小丫頭最近很是大膽。起先對我的發型提了幾次意見，見我沒有責怪她之後，這次竟然在我將新制的紗裙穿上身後，她瞪大了眼睛說我傷風敗俗。
「小姐，你這穿得也太暴露了吧？這麼薄的蠶絲，連胳膊都遮不住。
「不是說古人都是封建保守的嗎，難不成我遇到的是個放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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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說的話雖然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有些不悅，但想到她一貫口無遮攔，也隻能無奈解釋：「你不懂，這是現下最流行的款式。」
「可……」
她欲言又止，到底算是有點機靈在腦子裡，沒有接著說。
可沒隔幾天，當我打算出門去赴小姐妹的約時，她又有話說了。
「小姐，恕奴婢直言，你應該待在繡樓裡，而不是到處亂逛。這要是傳出去，未來的姑爺肯定會嫌棄你的。」
「噗~」
我還沒說話，我身邊的大丫鬟春桃先笑出了聲。
「我說你這小丫頭一天腦子裡都裝的什麼呀？小小年紀一派老成。別說小姐不喜動，十天半個月才出門赴一次約，便是小姐天天出門那也沒什麼奇怪的。
「什麼待在繡樓裡，你是還嫌我們小姐不夠悶嗎？」
春桃也挺喜歡這個小丫頭，平日裡很是疼她，從我這兒得塊點心都要分她一半。
她插了嘴，我也不好再發火。
但心底到底是不悅，索性讓她留在了家裡。
可誰知，話剛說出口，她就淚眼汪汪地跪倒在地。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亂說了。」
我剛要伸手扶她，卻不想一個人疾步而來，先我一步將她扶了起來。
2
「知知，你這是做什麼？被人瞧見還以為你苛待丫鬟呢！」
來人身姿挺拔，一身白衣，端的是風流倜儻，可說出的話卻讓人很是不悅。
大約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曲端雲忙放開了扶起小丫鬟的手，轉身看向我：「知知，我的意思是怕累了你的名聲。」
「我又不怕。」
我有些生氣，轉身上了車。
車外風流倜儻的正是我的未婚夫曲端雲，新科探花，人稱玉面小郎君。
而我，宋知知，相府獨女，三年前及笄時就被聖上封了縣主。
加之聖上膝下沒有一女，更是在我小時候就將我接去宮中陪給諸皇子伴讀，我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說是在京城橫著走也不過分。
聖上下旨讓我自己挑選夫婿。
本意是想讓我在諸皇子中挑一個的，卻沒承想剛說完那天我就看見了新科探花曲端雲。
說是天人之姿吧，倒也不足。
更甚至細看下來還沒有二皇子俊秀，也沒有三皇子挺拔，更沒有四皇子謫仙一般的氣度。
但大約就是新鮮感作祟吧，我一下就看上了曲端雲，說什麼也要嫁給他。
爹爹本就我一個女兒，自是事事都依著我。
聖上也待我如親女，雖然有些失落，但也不願意惹我不高興。
於是這門親事就在問過曲端雲的意思後定了下來。
說起來也沒多久，不過將將三月，我這未婚夫就從之前的彬彬有禮，變成了現在事事都要指手畫腳、試圖教導我的人。
好在，事後就反思，也不是太過分。
但話雖如此，該給的懲罰還是要給的。
於是，我並沒有同意他上車。
一來，我雖然肆意，但到底也得顧忌我老爹的官名；二來曲端雲今日突然到訪，我本就沒為他準備好車馬，隻能辛苦他跟我心軟帶上的小丫鬟一起走了。
可我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不到兩裡的路，竟還成全了他們。
3
再次見到我的小丫鬟和我未婚夫同框時，是在春風樓。
就是我上次跟小姐妹約飯的那個樓裡。
那樓裡面的水晶蝦乃一絕。
隔個幾天我總想吃一口，於是便差小丫ŧú⁸鬟去買。
兩裡的路，我還專門讓府中小廝駕車帶她去的。
怎料，一個時辰過去了，小廝著急忙慌地回來了，我那小丫鬟還不見蹤影。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周小蔓她……」
周小蔓是小丫鬟自己帶來的名字，說她不願意改名，我恰好也不想費那心思去琢磨好名字，索性就用了她原本的名。
隻是往日總小丫頭小丫頭地叫著，倒是一時記不起來了。
「周小蔓是？」
「小姐，就是小丫頭啊。」
春桃比我還急，湊上前去問小廝：「她出什麼事了？」
「她和姑爺……哎呀！你們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小廝難為的神情讓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兩裡的路，跑過去也不過一會兒，更何況坐在馬車上。
不過半炷香不到，我就站在了春風樓小廝哆哆嗦嗦指著的房門外面。
房門被推開時，裡面兩人還在交頸纏綿。
我本欲上前，怎ṭṻ₃料剛邁出步子，雙眼就被一隻修長但滿是老繭的手遮住。
4
那人身上的松柏香味鑽入我的鼻尖，很是清新，勾起了我兒時的回憶。
我有些愣神，甚至忘了拿開他的手。
就聽到耳邊傳來五皇子罵罵咧咧的聲音。
「好你個曲雲端，我看你是活膩了不成，竟然敢背著知知做這種事？！」
話音落下，我才ƭú₂反應過來往後退去，轉頭間才發現，昔日的伴讀竟然都在。
更不可思議的是，捂我眼睛的這位竟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京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去探究這個的時候。
隻見我那未婚夫手忙腳亂地推開身邊人，連滾帶爬地下了床，跪在了我的面前。
隻是，還不等他開口解釋，我那小丫頭就先開了口。
「小姐，實在抱歉，我和姑爺是情難自已。
「不過你作為大戶人家的小姐，應是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況且你日後可是要做當家主母的人，不會這麼小氣吧？」
「呵！」
我被氣笑了，我還一句話都沒說呢，這倒好，先教訓上我了？
「實在抱歉，我可不是個大度的。
「縱然現在男人三妻四妾確實正常，但我也痴心想尋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小姐，你是古代人嗎？你怎麼比我還……」
周小蔓Ṱü⁷欲言又止，她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苦口婆心地勸我：「小姐，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被相爺嬌慣得太狠了些。這裡是古代，誰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啊。」
她之前就左一個古代右一個古代的，我也懶得去深究，如今才有些醒悟。
莫不是，她竟跟我們不是一個地方的人？
5
我上下打量著她，長相跟我們也沒什麼不同，兩個眼睛一張嘴，該有的都有，怎麼說話行徑這般怪異。
「小姐，我都能接受三妻四妾了，你如何不能呢？再說了，我也不跟你爭那正頭娘子，等嫁過去你隻管做你的正頭娘子，將管家之事交給我。
「我會很多稀奇的東西，不僅能管好家，還能賺錢，到時候你在後宅帶帶孩子享享清福就得了。」
「你這麼說聽著還不錯。」
我啞然失笑。
倒是我的身邊人五皇子先跳腳了。
「大膽賤奴，你胡咧咧什麼呢？我朝是民風開放，可也不是你一個下賤的東西就能隨隨便便做側夫人的。
「還經商？你讀過書嗎？識的字嗎？算盤能撥得清楚嗎？」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肥得跟隻豬一樣，開口就瞧不上女人。是！我是不會撥算盤，但我會口算，口算你知道嗎？諒你個古代的土鱉也不懂！」
看著小丫頭周小蔓罵完，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跪地的曲端雲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五皇子震驚過後就拍著胸脯大聲喊道：「你知道本皇子是誰嗎？本皇子是……」
他話還沒說完，我已經知道周小蔓會作何反應了。
畢竟在她的心裡，壓根就沒有什麼等級。
果然，她聞言並沒有做何表示，反倒義正詞嚴：
「皇子怎麼了？皇子就可以欺負平頭百姓嗎？
「我原以為皇家的都是明理的，沒承想皇家人也仗勢欺人。」
得，三言兩語就把屎盆子扣到了五皇子身上。
這避重就輕的法子倒是好用。
我承認我從前小看她了。
6
為了讓五皇子在平民百姓裡面留個好名聲，我將他拉到了身後。
「行了，不就是想嫁給曲端雲做側夫人嗎，我成全你。不僅如此，我還會幫你選一個溫婉端莊守規矩的主母。」
曲端雲沒想過我會這麼說，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還想要上前抓住我的裙擺。
但手還沒碰到我，就被我身邊久經沙場的大皇子給隔開。
「探花郎自重，從今日過後，你跟宋小姐就沒有關系了。」
這話一出，曲端雲一臉頹然地坐了回去。
倒是周小蔓一臉滿足。
不情不願地朝我行了個禮：「多謝小姐成全，日後等我發達了，自會報答小姐的。」
「大可不用。」
我轉身離開，沒有再理會身後的二人。
「知知姐，我看你怎麼好像並不生氣，你難道不喜歡那個曲端雲嗎？」
五皇子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
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腦門：「你今年不過才十一歲，說什麼喜歡不喜歡，你知道喜歡是什麼嗎？」
「那你當初幹嘛要嫁給他？」
「可能……短暫性失明吧。」
看五皇子憨厚地撓著頭，我心情更好。
笑到一半，卻發現有道炙熱的目光一直盯著我。
盯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大皇子何時班師回朝的？知知竟不知。」
7
「昨日剛回來的，本想著今天去相府拜見。」
「大皇子哪裡的話，聽說您在邊境毫無敗績，是父親應該去拜見您才是。」
我雙手作揖，卻被三皇子猛拍了一下後腦，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面。
「你怎麼突然對大哥這麼客氣了？」
千鈞一發之間，是大皇子抓住了我的手腕，許是用力不當，將我扯入了他的懷中。
結實的胸膛隔著衣袍都能感覺到滾燙，我的臉騰地一下開始燃燒。
忙推開大皇子站穩，沒好氣地看著始作俑者，悄悄衝他比了比拳頭，用口型說道：「蕭紀，你找死是吧？」
聖上膝下五位皇子。
大皇子蕭辰年長我五歲，乃皇後所出，比我們幾個，總是要沉穩許多，加之他十歲隨外祖出徵，加上回京後的幾面，統共也沒相處過多少長時間，所以我最怵他。
二皇子蕭逸內向儒雅，比我大三歲，是我在皇宮時最照顧我的一個。
至於三皇子蕭紀，那簡直就是個混世魔王，比我大一歲卻從不讓我，從小就盲目崇拜他大哥，做夢都是想像大皇子那樣去領兵打仗。
也是學院裡跟我打鬧最多的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