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無歸雀

第1章

字數:4182

發佈時間:2025-03-10 17:10:35

和李謹之在一起的第七年,他陪著另一個女人挑婚紗。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這些年,旁人都說我手段高,才勾了這位祖宗這麼多年。


也有人私下裡敲打我,貪心不足,會壞了規矩。


這次我不吵不鬧,笑著說恭喜。


我離京那日,李謹之的好友提醒他:「你養的雀兒要飛走了。」


他不置可否,笑意懶散:「嘗嘗外頭險惡,總會乖乖回來。」


直到,我接受媒體採訪,無名指上戒指閃爍。


當夜,李謹之隔山越水,遠赴香港。


1


看到李謹之與另一個女人逛婚紗店的照片時,我正在投資人酒局上。


那時在滿桌觥籌交錯中,我正見縫插針地向他們輸出新項目的盈利點和回報周期。


其中一位投資人帶來的女伴驚呼了一聲,引得滿桌人注意。


我轉頭看向她,一時有些不大記得清是否見過。


她點了點手機,不好意思道:「哎呀,就是看到了一張照片,就是李先生咯,我的小姐妹給我發了張照片,他好像陪著唐家千金看婚紗去了,這麼說來是好事將近呢……」


「姜小姐,你跟李先生分手咯?」她突然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我。

Advertisement


一時之間,包廂裡所有人的目光,探究的、疑惑的、看笑話的,一一聚集在我身上。


她便又掩著嘴:「要不是看在李先生的面子上……」


「胡鬧。」她身側的男人,打斷了她,「姜小姐,小女孩兒不懂事,亂講話。來來來,這杯酒我敬你。」


我舉起酒杯,得體地笑了笑:「雲創科技在智能數據這塊,這幾年的成果大家有目共睹,如果眼下這個項目沒有價值,咱們這麼多人,也不至於浪費這個時間。」


日前,雲創正在競標中銀的智能 AI 中臺項目,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我想了想,還是補充道:「當然,如果你們是看在謹之的面子上,我還是由衷感謝各位,能給雲創這個機會,讓它走到諸位面前。」


酒杯相碰之間,叮鈴鋃當的聲音,一聲聲撞響在我腦中。


我盡量迫使自己不去想,什麼所謂的婚紗店,或許是她看錯了呢。


明明臨出門前,他兩指勾住我的圍巾,眼眸一低滿是懈怠,卻不忘叮囑我早些回。


2


從洗手間水池抬頭時,鏡子中忽然出現一個人。


這時,我才想起來,我應當見過她,那是七年前,我剛同李謹之在一起的時候。


似乎剛剛在飯桌上有意讓我難堪還不夠,她對著鏡子補了補口紅,嬌嬌地笑道:「我早說了,他們這種公子哥就是玩玩,最後還是得聽家裡的安排結婚,有的人喔,痴心妄想。」


「哦哦你學歷高是伐?我們姜小姐北大畢業的哇,不還是跟我一樣靠男人嘛,區別不過就是你的男人厲害些罷了。」


我淡淡道:「梅小姐,等你坐到王老板的那個位置,再來同我說這些話。」


王老板,是她如今的金主。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李謹之同我在一起前,身邊跟著的人是這位梅小姐。


隻是那時,她才跟在他身邊三天,她輾轉打聽到我,便一直認為是我搶了她的「生意」,於是記恨到今天。


畢竟,能跟著李謹之那是求也求不來的機緣,他們這樣的人手指頭間漏一絲縫隙,於尋常人來說,便是幾輩子的富貴。


那會兒,她轉而搭上李謹之圈子裡的另一位朋友,為的就是見我一面。


見了面後,她故意激怒挑撥,我那時才二十歲的年紀,也正是和李謹之最熱烈純粹的時候,便借此同他鬧小脾氣,他哄著捧著笑著認錯。


後來,我便再沒有見過梅小姐。


沒想到,都過了這麼多年,她依舊對當初的事耿耿於懷。


她跺了跺腳,酒紅色的迪奧貓跟鞋跺得地板噔噔響,她轉身離去時,又回頭:「對了,姜小姐,你沒有那張照片吧,我發你微信,如果你沒拉黑我的話,不客氣。」


我扯了扯嘴角,我怎麼可能會加她微信,然而過了一會兒,微信彈出一條圖片消息。


良久,我才點開手機,都不需要仔細辨認。那樣日夜耳鬢廝磨的人,那般熟悉的人,隻消一眼便能認出。


我熟練地按下保存鍵,然後將她拉黑。


其實,我保存過另一張李謹之身邊有女伴的照片。


在這既短又長的七年裡,似乎每一張都在預示著我與他的結局,不堪說,難收場。


然而即便從未被人看好,那終究是我真真切切的年少愛戀。


那些著過筆筆濃墨的愛意,或許早到了該退場的時候。


3


酒局散去後,我的助理遞上大衣時,擔憂地問:「老板,那些投資人會不會見風使舵?」


我攏了攏衣領,側身問了句:「你進公司幾年了?」


「四年。」


「雲創成立五年,我在第二年的時候招你進來。它是怎麼走過來的,除了我,你是最清楚的……」


恍惚間,一陣無力感就迎面撲來,我停住了繼續說話的欲望,隻擺了擺手讓他回。


連跟在我身邊這麼久的人都會這樣想,也難怪外人看得熱鬧。


這條路,我既然敢走,那我便也敢退,隻是我需要他給我一個堂堂正正的說法。


紙醉金迷之間,我站到方逾白給我發的包廂外頭,將手放在門把上時。


聽到方逾白揚著聲音問:「哥,你不打算給姜禮一個交代嗎?」


音樂聲弱了,李謹之問他:「怎麼,看起來你比我還著急?」


「我就看不慣你這樣。」方逾白自小就怕他,但此刻有了幾分膽識。


李謹之還未回話,另一人接過了話頭:「哎小白,玩玩而已,你那麼較真幹嘛?別說謹之哥了,就我家,我要回去跟我媽說我要娶姜禮,她都得把我腿打斷。」


我認得他,見過幾次,對於自家的貶低不過是謙虛之言,不然也混不到李謹之這個圈子裡來。


他嚷嚷著:「要我說,咱們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沒必要。就說頭兩年,周淮安不也為了一個女演員跟家裡鬧得不成樣,最後那女的還是嫁香港去了。就這事,人當面不敢講,背地裡也偷笑話著,謹之哥,你可別犯傻,不值當……」


「閉嘴!」方逾白打斷他,「就你話多?」


過了好一會兒,李謹之才開口:「小白,我跟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方逾白冷哼了一聲:「你仗著她喜歡你,就欺負她,腿長在她身上,她早晚會跑。」


李謹之似是慢條斯理地笑了聲,而後不知在說服誰,語氣強硬:「我跟她之間,隻要我不喊停,這段關系就結束不了。」


我靠在側邊牆壁上,手裡的包帶子被我攥到變形,最終還是沒有推開那扇門。


4


深夜十二點,國貿八十層酒廊往外望去,高樓林立,燈火永不熄滅。


俯瞰之下,街道成了一條星光閃爍的河流,蜿蜒著向黑暗奔騰。


手機在這時響起,我任由它響了半天,沒有接聽。


第二遍響起,落下,直至第三遍才接起。


李謹之的聲音傳來,帶著清淺的笑意:「哪兒呢?用不用我去接你?」


我望著窗戶玻璃倒映出來的自己,慄色長卷發,明豔紅唇。


哪怕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七年過去了,誰都不年輕了。


接起電話,我隻是問他:「李謹之,你今天去哪兒了呢?」


「怎麼,查崗?跟一朋友吃飯。」是車子啟動的聲音,語氣有著明顯的戲弄,「我們家禮禮現在是大忙人了,今日酒局,明日高爾夫,哪裡顧得上我這個闲人。」


往常這個時候,我都會笑著哄他,其實他極少時候有孩子心性,唯獨在與我相處時,喜歡逗弄喜歡戲玩。


權貴人家精心養出來的孩子,順風順水幾十載,今日多看了一眼的物件,明日就有人巴巴兒地往上送。


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割舍的,也沒有什麼是非要強求的,對人世間的事都是漫不經心的,也就拿不出世俗所認為的愛。


我就這樣倚著窗臺,就像二十歲那年,倚著宿舍樓的大柱子,俏生生地問他:「試試而已,你怕什麼?」


而現在……


我隻是輕聲道:「我好像有些醉了。」語氣帶著一絲蒼涼,慢慢地問:「李謹之,你有沒有想過……和我求婚?」


我甚至沒有勇氣問出「有沒有想過娶我」這個令人為難的問題。


就是想知道,在那些不算認真的歲月裡,他是否有為我動過一刻的心思。


耳邊靜默了好一會兒,我才聽得一點笑意,他的語調是常年不變的散漫:「看起來,是有些醉了,你乖一些,等我去接你。」


李謹之多聰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到底是我真醉還是假醉,不過是他給不出答案,又不肯放手。


我忽然間就笑了出來,鏡中的臉有不受控制的淚往下滑落,我語氣如常說:「這麼晚了,不用來接我了。」


時至今日,我才明了。


不是醒悟太遲,隻是那麼多年被愛迷了眼睛,不願醒悟。


那烈火烹油的七年,終究不過是末日裡一場不計生死的煙花墜落,燦爛卻注定消亡。


5


那是我到北京的第二年,我帶著人生中最偉大的憧憬,從遙遠溫暖的南方撲向這片厚重的北方土地。


那時,一場央美首席教授的畫展,光是一張門票就花費了我近半月的生活費。


初見時,他一身黑色西裝正經筆挺,但襯衫領口散開的扣子,昭示了他這人漫不經心的內裡。


我曾獨自觀摩過那位教授所有的畫作,因此在他領著一群西裝革履頭發花白的長輩,一通瞎介紹時,我忍不住小聲開口:「這幅畫是以夕陽微弱的光芒隱喻垂死的狀態,並不是旭日初升……」


他一手插著兜,側首看過來,笑得無傷大雅:「喲,遇著行家了。」


眼前的男人,面龐如雪一般冷白,鼻梁挺直陡峻,看過來時一雙眼低低地壓著,不讓人窺見半分隱秘,哪怕是熱切地笑著,也是疏離又冷漠。


我抱著書包,俏生生地站著,臉色都有些泛紅。


那時真是,年少多情常常難忘。


隻消一眼,我隻看了一眼,便記住了那稜角分明的下颌,從眼梢處往下潛藏的一段多情和風流。


後來,我同他在一處時,才知道,原來那位我久聞大名的央美首席教授是他姑姑。


而他當日瞎胡鬧講的畫作賞析,是他姑姑指著畫同他娓娓道去的,隻有我,是憑著那些虛無的傳聞揣測出的釋義。


同年,有人膽大包天,在狹窄的校區內飆車,一連撞了幾個實驗樓的大門。


那會兒一些高門子弟在外頭闖了禍,嘴裡就高嚷著自個兒爹是誰,脾氣比皇帝還大。


唯獨這位撞了車的,被人提著脖子跟行政的人道歉。


那是我第二次遇見李謹之,他手裡按著那個年輕人的腦袋,冷著面讓他給人道歉賠禮。


年輕人叫方逾白,看見我時,一溜煙跑了過來,連比劃帶結巴地說:「姜禮,你別誤會,我不是那種不著調的人,我就是一時腦袋脹氣了,我下次不會了。」


我越過他的肩膀偷偷看了遠處的男人,一面不解:「你不用同我解釋,我跟你好像不熟。」


方逾白撓了撓頭,不知為何深深嘆了一口氣,一張俊美至極的娃娃臉,稍顯稚嫩。


聽說他跳級讀的書,與我同一級,但比我還小上一歲。


但李謹之有一次被他煩得不耐時,揭了他的短,說他這學歷是他家老子捐了兩棟樓換來的。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他們家族信奉在外地調,那四年裡,幾乎沒有一人知曉方逾白的來歷。


隻有我知道,他是李謹之的表弟,是難得能讓李謹之付出幾分眼色的人。


但我所知也就止於此,從未細想深究過。


6


我原以為,那些相遇不過是流動不居的生命裡一個偶然的光點,從未想過有再會的可能。


但命運總由不得人控制,我那時也還遠遠想不到,會在這樣一個連愛都散漫的人身上,嘗盡這一生的貪戀和怨懟。


旁人總以為我們考到這樣好的學校,必定是日日頭懸梁錐刺股,其實不全是。


室友許婧是個玩樂、學習兩手抓兩手都硬的人,以至於玩得過火進了警察局。


她在酒吧同人打架鬥毆,對手還正巧是方逾白。


酒醒後抓著我的手臂瑟瑟發抖,鴕鳥一樣縮著。


「禮禮,我要死了,我不想坐牢。」


方逾白腫著一隻眼睛,一邊嘶氣一邊委屈:「你先動的手!」

暢銷精選

夏日螢火,
夏日螢火, "在準備向竹馬表白的前一秒。 我的腦海裡突然蹦出彈幕大軍: 【還有一秒見證女配自取其辱,男主喜歡的可是你繼妹!】 【女主是校花,女配憑什麼跟她爭,就等著被虐身虐心,看男女主幸福一輩子吧!】 【不過男二是不是喜歡她啊?眼眶漲紅,雙拳緊握的樣子好像在吃醋。】 "
雲歌予期
雲歌予期 墜崖被救回來後。我突然就不再痴纏薛妄了。不再追著他 跑,對他噓寒問暖,討好遷就。而是日日把自己關在佛堂,虔誠念經。連他上門說要退婚,我都隻是點頭說了句
戀愛腦兒子去挖野菜
戀愛腦兒子去挖野菜 我在外面談合同,手機突然響個沒完。「陸總你快看新聞,你兒子陸堯星宣佈 退圈,娶二婚的詐騙犯女兒!」
丟掉
丟掉 我是隻先天殘疾的小貓。剛被丟進垃圾桶,就被江尋撿了出來。
長歌攬行舟
長歌攬行舟 舔了兩年的校草轉身跟我好閨蜜在一起 了。
父母必須通過資格考試才能孕育子女,但這個考試也不過是場局中局
父母必須通過資格考試才能孕育子女,但這個考試也不過是場局中局 "政府規定必須通過父母資格考試才能孕育子女。 但這個考試對女人卻極為苛刻。 男人從頭到尾隻需要解決一個問題。 女人的考試卻要答滿理論一百道題,加上情景實踐五場。 我已經考了四次了,還未通過。"
妻子的秘密
妻子的秘密 "老婆去洗澡時,我無意中看到她減脂營養師發來的消息。 【今天我的高蛋白可都補充給你了,明天來讓我檢查下三圍瘦沒瘦。】 本以為高蛋白指的是減脂餐的名詞,可下一秒,我卻看到營養師發來一張三觀盡毀的照片。"
頂級綠茶穿成真千金後被團寵了
頂級綠茶穿成真千金後被團寵了 穿成被抱錯的真千金,身為頂級綠茶的我興奮搓手。回家第 一天,假千金嫌棄地開口:「別把家裡地踩髒了。」我泫然 若泣,咬著嘴唇:「不好意思,我....我隻有這一雙鞋。」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