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校霸堵在牆角，霸氣表白。
「我喜歡你。」
校霸紅了耳朵，支支吾吾地問：「你……你喜歡我什麼？」
「啊，女生們都喜歡你這種溫文爾雅的類型啊。」
不等校霸反應，我話鋒一轉。
「lady，女士。like，喜歡。Ladylike，溫文爾雅。記住了嗎？」
校霸：「？？？」
1
陸之洲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說道：「阮凝思，你耍我？」
「沒有沒有，我怎麼會耍你呢？我就是……我就是想給你補補課。沒別的意思。」
「你幹嗎非要纏著給我補課？」
陸之洲警惕地看著我：「從你轉學過來，你就旁敲側擊地纏著我補課，你到底想幹嗎？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我勸你最好不要，因為我對你沒興趣，對補課也沒興趣。」
我失落地低下頭：「好吧，對不起。是我沒有深思就說出了這些讓你覺得很胡扯的話，才會讓你誤會我。n-o-n，non，沒有。s-e-n-s-e，sense，深思。Nonsense 胡扯。記住了嗎？」
陸之洲：「你還來？？？」
他那原本由紅轉白的臉色，終於在此刻變黑了。
最後他看著我笑嘻嘻的模樣，氣到失語，最後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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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有些發愁。
關於想幫他補課這事，還要從我媽去年生病開始說起。
去年六月，我媽查出淋巴癌，隨後開始了求醫之路。
後來聽說，A 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陸相民院長是國內淋巴癌最權威的專家，我便陪著我媽從老家來了 A 市。
好巧不巧，這陸院長居然是我媽的高中同學，以前兩人關系還挺不錯的。
於是陸主任很熱情地把我媽住院的事情一條龍安排好了，還替她做出了最好最省錢的治療方案。
雖然因病情發展太快，我媽最終還是走了。但陸主任的這份幫扶之情，我卻永遠記在了心裡。
而我媽臨終前，因為放不下即將成為孤兒的我，差點死不瞑目。
陸院長便在我媽咽氣前，承諾他會幫忙照顧我，我媽才安心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當時我並沒有在意陸院長的這份承諾。
因為他跟我非親非故，我並不覺得他會真的擔負起我的高中生活。
可陸院長，就是這麼做了。
他得知我家裡就剩我一個，家底也因給我媽治病全都被掏空後，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回 B 市，就託關系把我放到了 A 市一中讀書。
闲聊中他提到，他兒子叛逆難管，成績奇差，讓他十分頭疼。
而我受了陸院長這麼大的恩惠，便自告奮勇地提出幫他兒子補課。
沒錯，他兒子就是我們學校有名的校霸陸之洲。
陸院長聽說我願意幫忙，十分欣慰。
但他說，他跟陸之洲之間有很深的誤會和矛盾，陸之洲不一定會接受他安排的人幫他補課。
所以轉學過來後，我並沒有透露我和陸院長的關系，隻是有意無意地跟陸之洲套近乎。
等跟他熟一些了，我委婉地提出過幫他補習，但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眼看陸之洲的成績一次比一次慘不忍睹，我才出此下策，讓知識以一種卑鄙的方式進入他的腦海。
但很顯然，我這下算是徹底把陸之洲惹毛了。
看來陸院長的恩情，不能從陸之洲身上入手了。
嘆了口氣，我也準備回班上去。
可我還沒走出小樹林，就被三個女生堵住了去路。
2
為首之人面色不善地說道：「你剛才拉著陸之洲在小樹林幹嗎？」
我打量了幾人一眼，鎮定地說道：「就跟他討論了一下學習。」
她們明顯不信。
「什麼學習要在小樹林裡討論？」
為首的女生上前推了我一把：「你是叫阮凝思對吧？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你轉學過來就天天纏著陸之洲！他是我鬱淑看上的人，我警告你離他遠點。」
她身後的人附和道：「就是，我們鬱淑可是社會人！你知道什麼是社會人嗎？」
我點點頭，耐心作答。
「社會人與自然人相對，在社會學中指具有自然和社會雙重屬性的完整意義上的人。」
沒料到我這麼一本正經，三個女生全蒙了。
這時，一道「撲哧」聲響起，打破了小樹林裡緊張的氛圍。
向後一看，居然是陸之洲去而復返了。
鬱淑看到陸之洲，臉上的囂張立刻被嬌羞取代。
「陸之洲，你怎麼又過來啦？」
陸之洲淡淡地說道：「我去哪裡還要跟你匯報？倒是你，別老打著我的名義在學校搞霸凌行嗎？我跟你什麼關系啊，除了你，別人都不能跟我說話？但在我這，別人都能跟我說話，除了你。」
聞言，鬱淑三人臉色難看地走了。
我松了口氣：「謝謝你啊，陸之洲。」
陸之洲心情頗好地看了我一眼：「不用謝，我隻是看不慣社會人欺負人。」
「社會人」三個字被他咬得極重，看來是被我無處不在的幽默感折服了。
趁他心情正好，我小心翼翼地試探。
「所以……你真的不要我幫你補課嗎？我可是年級第一哦，別人想要我幫忙補，我還不樂意呢。」
聞言，陸之洲奇怪地看著我：「所以你為什麼非要幫我補課？雖然我們關系不錯，但還沒到這種掏心掏肺的程度吧？」
說著，他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你給我好好說話，不許再教我背單詞！」
可我要真道出原因，陸之洲估計更不願意了。
不過想到陸叔叔曾跟我說，陸之洲最在乎的，就是他早逝的媽媽。
於是我靈機一動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媽媽以前得了淋巴癌，但治療費用不夠。可在醫院的時候，你媽媽作為護士長，幫她優化出了最佳的治療方案，還在我媽住院期間對她非常照顧。雖然後來我媽還是走了，但是你媽媽的這份恩情，我永遠記在心裡。現在因為她的離開，我無法再償還她的恩情，但你是她兒子，如果我能幫到你，她在天之靈也一定也很欣慰。」
提到亡母，陸之洲的臉色瞬間變得動容。
「原來是這樣……」
見他態度松動，我趁熱打鐵道：「以前你媽媽跟我媽闲聊的時候說過，她希望她兒子能健康長大，成為一個自己想成為的人。那你想成為什麼人呢？總不可能永遠當一個整天隻知道惹是生非的混混吧？如果真這樣的話，說不定你媽媽在天之靈還會自責，是她沒能陪你長大，才讓你誤入了歧途。」
也許是最後那句話觸動了陸之洲。
沉默幾秒後，他問我：「那你說，我要怎麼樣，才能成為一個讓我媽媽不需要自責的人？」
「至少你得先考上大學。但就你現在的成績來說，有點難。」
又一陣沉默後，陸之洲終於開口。
「lady，女士。like，喜歡。ladylike，溫文爾雅。n-o-n，non，沒有。s-e-n-s-e，sense，深思。nonsense 胡扯。我記住了。」
3
陸之洲肯配合，接下來就順利多了。
於是我第一時間給陸之洲定制了一份學習計劃表。
目前我們是高二下學期，高中生涯已經過去了一半，但陸之洲之前的基礎知識十分薄弱。
也就是說現在他既得學習新知識，又得把以前的知識補回來。
所以我給他制定的任務比較滿。
我提前給陸之洲打了個預防針。
「你的基礎比較薄弱，所以需要大補特補，這個安排，你應該沒問題吧？」
看著那一頁密密麻麻的學習計劃表，陸之洲鬥志滿滿道：「當然沒問題。你別嫌累就好。」
但事實證明，男人的嘴，的確是騙人的鬼。
在連上了幾天課後，我這個補課老師漸入佳境，但學生陸之洲明顯後勁不足了。
尤其是這兩天，他已經開始找借口躲避補課了。
我讓他背單詞，他要去打水。
我讓他做題，他要去廁所。
我給他查漏補缺，他哥們就恰到好處地要過生日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更過分的是懶散了幾天之後，陸之洲直接開始躲我。
隻要下課鈴一響，我就見不到他人了。
沒辦法，我隻好親自去逮人。
今天我是在網吧逮到陸之洲的。
我去的時候，他正跟幾個黃毛一起開黑。
我沉默地站在他身後，等他打完一把才道：「陸之洲，跟我回去做題。」
陸之洲驚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跟我回去做題。」
陸之洲耷拉著個臉，道：「學了那麼多天，你就不能讓我放松會兒嗎？再學也要講究勞逸結合吧。」
我淡淡地說道：「等你把落下的功課追平，才有資格說勞逸結合。」
面對我的堅定，陸之洲煩躁地走出網吧。
他沒好氣地說道：「我覺得你現在就跟遊戲裡的 NPC 一樣，隻要一見到你，就給我發布任務。」
我毫不示弱地反擊。
「那你就是新手玩家，不發布任務，你永遠不知道該幹啥。」
陸之洲：「？？？」
4
不管陸之洲多不情願，但被我抓回去後，他還是認認真真學了起來。
也因此，我更加知道，陸之洲表面看起來天天惹是生非像個不良少年。
但其實他內心是個十分柔軟的人。
他會因為跟父親的矛盾，就用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來故意跟父親作對。
但同樣，他也會因為對母親的思念和緬懷，被我三言兩語勸回正途。
努力的日子一晃而過，期中考試即將來臨。
考試前一晚，我問陸之洲。
「給你標的那些重點你都看完了嗎？」
陸之洲蔫蔫地說：「嗯，我看完了。」
聞言我笑了笑：「既然看完了，愁眉苦臉的幹嗎？」
陸之洲扯出一抹苦笑。
「我說的是，我看，完了。」
？？？
不過轉念一想，以前陸之洲從不學習，自然也不會對考試感到緊張。
但這次，他洗心革面了兩個月，自然會期待一個結果。
有了期待，就會緊張。
於是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別緊張，檢驗你學習成果的機會來了。」
考完三天後，成績放榜。
我對自己的成績並無太大反應，反而在等陸之洲成績時，有些緊張。
陸之洲小心翼翼地尋找自己的成績排名，在看到最終結果的那一剎那，他那雙原本溫潤清亮的眸子裡，瞬間迸發出了狂熱的喜悅。
他燦爛的笑臉猛地放大在我眼前，讓我心跳無端被撥得加速。
「阮凝思，阮凝思！我進步了，我真的進步了！」
我按捺住加速的心跳湊近一看，還真進步不小。
雖然名次仍不好看，但跟他之前相比，卻在全校進步了七十八名，在班上進步了十名。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
但沒等我們開心多久，班主任就宣布了一個讓全班人哀嚎的消息。
周六上午，全年級各班召開家長會。
一聽到家長會三個字，陸之洲原本興奮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我大概能猜到是什麼原因。
陸院長一直忙於事業，很少能顧得上在學校裡的陸之洲。
這也是陸之洲一直跟父親矛盾重重的原因之一。
想了想，我斟酌著給陸院長發了條信息。
【陸叔叔您好，這周六上午學校要開家長會。陸之洲這次考試進步很大，肯定會在家長會上得到表揚。如果您在的話，他應該會更加開心的。】
消息發出去後，很久才有回信。
陸院長：【好的，凝思，叔叔謝謝你對之洲的幫助。】
5
放下手機，我松了口氣。
既然陸叔叔應承了這話，應該會來給陸之洲開家長會吧。
這樣他們父子之間，也許能在一起好好說說話。
可沒想到周六那天，家長會所有流程都結束後，陸叔叔還是沒有出現。
所有同學的座位上都坐著家長，唯有我和陸之洲的座位是空的。
因為，我們的家長都沒有來。
散會後，我追上冷臉的陸之洲。
「那個……陸叔叔肯定是臨時有工作才沒能過來，你別不開心了。」
陸之洲臉色未變，隻淡淡地自嘲道：「誰敢怪他啊。人家是醫院院長，貴人事忙，哪顧得上我？不僅僅是我，就連我媽死的時候，他還在忙他所謂的工作。」
這話我沒法接。
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陸叔叔是一個非常熱心的好人，但他也的確是一位不夠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見我不語，陸之洲繼續道：「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
我與陸之洲並肩走著，他目光低垂，不知望向何處。
「三年前的一個雷雨夜，我媽讓我爸從醫院開車送她回家。但那天我爸在醫院太忙了，讓我媽自己打車回去。可那麼大的雨，她根本打不著車。可能她想著，反正就一公裡遠的路，就冒雨走回家了，結果路上積水太深，她踩到了一個沒有蓋的下水道，直接掉進去了。連她的屍體都撈了很久才撈到。」
看著陸之洲眉間的陰霾，我的心突然被狠狠揪起。
我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陸之洲啞著聲音道：「更可笑的是，他為我媽傷心了幾天，就又變成了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陸院長。老婆、兒子，跟他的前途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你看見了嗎？阮凝思。今天的家長會，就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座位沒有人。」
大概是被陸之洲的情緒影響，原本我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也變得落寞起來。
我對他道：「可是，你至少還有爸爸，而我已經是孤兒了。」
聞言，陸之洲神情終於有了變化。
「你……」
「我是孤兒。我不僅沒有媽媽，我爸爸更在我媽媽生病之前就去世了。我的座位之所以空著，並不是我家長有事沒來。而是，我已經沒有家長了。」
聽見這話，陸之洲有些慌張。
「那個，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想起傷心事的。」
我心情復雜地笑了笑。
「不怪你，這是事實。」
隨即，陸之洲冷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