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娘子

第2章

字數:3810

發佈時間:2025-03-06 16:53:59

「淑華心善,隻有她還肯理我這無用之人。」


「妙姨娘和長姐多有來往嗎?」


「我和你長姐啊親近著呢,要不是不能亂了輩分,我都想跟她以姐妹相稱了。」


說完妙姨娘笑了好一會兒。我清了清嗓子。「她還說怕我在院裡無事,送了我隻小狸奴打發時間。」


「長姐有身孕時,想來也多虧妙姨娘照拂。」


妙姨娘笑盈盈的臉,微有收斂,我分明看見她偷著深吸了一口氣。「淑娣是糊塗啦,你長姐何時有過身孕?」


旁邊的青兒一怔,妙姨娘回頭瞧了一眼青兒,又補上了一句:「莫不要被人诓騙,壞了淑華名聲。」


清兒禁不住妙姨娘一詐,猛地跪地:「淑娣娘子,我說的句句屬實。我用我全家發誓,淑華娘子對我恩重如山,救我家於水火,我不可能胡編亂造。」


一個過氣姨娘,一個林府底層的做飯丫頭。無論她們誰是假,有何理由來诓騙我。


我淡淡地說:「長姐同我說過懷孕之事。想妙姨娘深居內宅,記錯了。」


妙姨娘臉上的笑已經完全收斂,怔著喃喃道:「她不可能說,不可能。」


這聲音極小,也是我極注意她的反應,才隱約聽見。


妙姨娘回過神,臉上又堆上了笑,聲音大了些:「淑華也是當我是外人了,也不同我講,我這個老娘子真是無用了。」


「淑華原本還是有福的,展陽不曾有妾室,對淑華一心一意,老夫人賢良,老爺寬宥,都對淑華是極好的。」


妙姨母誇遍了府裡所有人。


她倒是給林家人立起牌坊來,過氣姨娘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是難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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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見我使了眼色,託詞我身體不適,草草打發了妙姨娘。


?6


難道偌大個府邸,就沒人知道長姐懷孕。


清兒說:「淑華娘子內院丫頭婆子時常換,換下來的丫頭都打發給外地州府的人牙子,不能再回金陵。」


月兒搶著說:「至少老夫人和大公子定是知道的。」


「我聽我同鄉說,老夫人古怪,每日命人為淑華娘子熬湯藥,還要丫鬟看著她喝下去。」


宅院裡很多秘密就是這樣無意間流傳的,從來沒有真正的秘密。


又到秋嬸傳信的日子。


月兒遞給我秋嬸的信和藥方。


我正準備接過來,月兒往後縮了一下,眼底有些泛紅:


「秋嬸說,這方子原本是保胎的,可不知為何裡面加了三味滑胎藥。


「郎中說這三昧滑胎藥加得古怪,有違醫道。就像一個安胎藥方子由三個不同的人,加了不同的滑胎藥,導致此藥極寒極活血。孕婦服下後,腹部會不斷收縮,劇痛難忍,崩漏不止。


「他說服用此藥的婦人,能活下來已是老天憐憫。」


我捏住藥方,指甲抓透紙摳進了手掌。


這加藥的三人何等歹毒!長姐,你是受了多少苦啊?


我準備了銀兩和物件,讓秋嬸想辦法尋找曾經伺候長姐的丫頭婆子,若需幫忙可拿著我的物件去找我堂兄。


又同月兒和清兒說:「你們適當的時候,可在府裡其他丫頭婆子面前說些我的不是。讓他們覺得你們與我不太親近,他們才會吐露更多。」


老天憐憫讓長姐過了這道劫,卻又引向另一條不歸路。


?7


「淑娣,你可知我今日有多厲害?我十發全中靶心!哈哈哈哈……」林展暉高昂的聲音扯回了我的思緒。


「你成天也別在屋裡待著,和我一同出去騎馬射箭豈不痛快。」


林展暉笑得燦爛,眼裡透著清澈,還帶點蠢笨。他總是這麼開心,和這林府格格不入。


我強裝出笑容:「官人自己玩個暢快就好。」


林展暉一腳踏上凳子,解開他的馬靴。一個不小心踩翻了凳子,撲倒在桌面,桌面上的東西都滾落下來。


林展暉有些氣:「這都什麼凳子,敢絆你小爺。」


正準備踢上一腳,低頭瞧見本書,便拿了起來:「這本志怪小說怎麼在你這兒?」


是那本我在長姐書房裡拿的書,上面還有長姐的注解筆跡。


我遲疑一會,答道:「我闲著無事託嬤嬤找的闲書。你之前見過?」


「這是周護衛的書!周護衛和我都是習武之人,我原以為他同我一樣不愛看書,我便好奇多瞧上了幾眼,就是這本。」


周護衛?他與長姐有過交集嗎?


月兒說:「周護衛性格孤僻,守規矩知分寸,能與他說上話的人少之又少。他父親是林府老管家,周家三代都在林府做事。所以就算脾氣古怪點,府裡人也從不怪責他。」


內院婦人平時很難接觸到周護衛,那長姐是如何接觸到他的?


月兒說:「淑華娘子愛喂小狸奴,多的時候,這院裡有七八隻。狸奴成年便會發出喵嗚喵嗚的叫聲,周護衛起初以為是有異動,時常過來看看。偶爾小狸奴淘氣亂跑,周護衛也會幫忙找找。」


我打聽好周護衛值班日,我帶著月兒清兒假裝在院裡找狸奴,和周護衛撞個正著。


「夜深了,淑娣娘子回屋子比較好。」


「我喂養的狸奴不見了,周護衛可有見到?我從娘家帶來,從小養著,若是不見了,實屬可惜。」


「沒看見!」微微月光下,周護衛表情嚴肅,緊鎖眉頭。「請大娘子回房去吧。」


「周護衛若是看見,有勞通稟我們一聲。」清兒上前欠身說道。


「這隻狸奴還是長姐在伯爵府時留予我的,丟了實在可惜。」我溫聲帶著點哭腔。


我故意提出長姐,以試探周護衛反應。


「如果大娘子是真心喜歡狸奴,那當然最好。若不是,也不必半夜來假意尋找。」


「為何對大娘子出言不遜!」清兒有些生氣。


「周某人一介武夫說話粗鄙,一向不善巧言。」


我壓著心底的不悅,說道:「周護衛能幫我長姐找狸奴,為何不能幫我?」


「我也不曾幫過她,淑華娘子高高在上,周某隻是林家家奴,小小狸奴也不過是沒人憐惜的畜生罷了。不過狸奴也好,不會哄騙人的把戲。」


周護衛言高語低句句譏諷長姐,並不像此前傳的知分寸。


緩了一會,周護衛也察覺自己有所失態,便微微俯身告辭。


走出十餘步,周護衛頓了頓,回頭慢聲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大娘子無須花費時間在我身上。」


我還沒來得及拿出書,他已經匆匆走遠。


他對長姐的態度也甚是奇怪,他好像很厭惡長姐。


而那本書,分明就說明他們有交情。


8


「大娘子,秋嬸有消息了。」


「快說。」


「秋嬸找到了曾經的守夜丫頭,她說……她看見淑華娘子夜裡私會男子。」


我一怔,月兒繼續說道:「有天晚上,她迷迷糊糊見大娘子穿著黑色鬥篷出去,她以為淑華娘子要出門,便跟了上去。來接她的是一個男子,月色下她看不太清,但從身段背影來看是周護衛。那日娘子第二日天色漸亮才回來。」


又是周護衛,深夜相會,很難不讓人多想。


長姐苦苦隱瞞的男人,難道就是這個句句譏諷她的男人嗎!


我拿上書,去找周護衛。月兒匆匆跟在我後面。


我快走幾步上前,遞上長姐留下的志怪小說:「這本書還你。」


周護衛盯著書瞧上了好一會,有些恍惚:「你留著吧。」


「我長姐在大牢裡的時候,你也是這般冷漠嗎?」我咄咄逼人,想要撕下這男人的醜惡面具。


周護衛無奈地看著我,說道:「我的書掉在偏院大槐樹下,你姐姐撿到了。你想知道前因後果,就去那兒看看吧。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和月兒走小路,來到偏宅,那棵槐樹靠著院牆,槐樹一半在牆外一半在牆內。


我圍著槐樹走了幾圈,並沒發現什麼,這個臭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咯吱,月兒從腳下拿起一根骨頭,關節分明。


我們轉向那塊開滿花的地,月兒找來木棍,撬開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地下埋著很多細小的骸骨。「大娘子,這是什麼啊?」


我忍著恐懼,仔細瞧了下,這頭骨應該是狸奴。


我不由松了口氣。


長姐在這裡撿到的書?她為什麼又在這裡?


周護衛深嘆了一口氣,說道:「有一天我夜巡,見一隻貓飛速逃竄,想是被人驚著了。我們分頭查看,我跟到了偏宅。在院牆槐樹底下,我看見了淑華娘子。她蹲在樹下,滿手都是血。她根本就不愛貓,那些無辜的小生命不過是她的玩物。」


「你胡說,我不信。我長姐樂善好施寬宥待人,怎麼會如此?」


周護衛無奈地笑了笑,不再分辨。


「那日半夜你送長姐去哪裡?」


「是老夫人安排,我送到西郊樂賢莊,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


樂賢莊是婆母夫妻二人避暑的莊子。


?9


嬤嬤來通傳婆母讓我去祠堂。


嬤嬤領我進入享堂,前面放著林家的列祖列宗。


嬤嬤道:「娘子,老夫人說娘子進府也有些日子了,應當跪拜林家列祖以盡孝道。」


嬤嬤遞過一個卷軸:「這是林家家訓,娘子應當熟記,嚴於律己。」


林家家訓,滿滿當當一百條,事無巨細。


整個大堂就剩下我一人,門外有幾個婆子的身影,屋內微微燭光,看不見外面的天光。


前面擺放的是林家歷代祖宗,我跪在蒲團上,大聲讀著林家祖訓。


每讀一條,我便想長姐當年是不是也同我一樣,跪在這幽深寬綽的享堂。


不知跪了多久,來回讀了多少遍,我的腿已經酸脹麻木。


一旦停下來,外面的嬤嬤便說:「娘子不要躲懶,老夫人還等我回話。」


「現在幾時了?」我雙眼像蒙上一層霧,困倦不堪,腰腿僵硬酸痛。


「辰時。」


已經過了一天,這老太太還讓不讓人活了。


「麻煩嬤嬤去通秉下母親,我已背熟家訓,想列祖列宗也不願我繼續在此叨擾。」


「老夫人說了需跪滿三天。」


「我眼睛已經……」我起身腳下一軟,踉跄摔倒在地。


「當年淑華娘子也是跪滿了三天,娘子不要為難老身了。」


跪滿三天!這般折磨,你們是要用活人獻祭嗎?我從地上爬起來,對著門口怒吼道:「母親當年也跪滿了三天嗎?」


「娘子不如省些力氣,好生跪著。」


「我不會跪了,也不會念家規,你們害死我姐,現在想我也撒手在這大堂嗎?」我已經極度困倦,說話全無思謀。


我隻想出去,我甚至想一把火燒了這裡。


靜,門外完全沒有了嬤嬤的聲音,隻留我一人發瘋,我轉頭望去,黑色的身影也消失,


「你們別走!放我出去!」我發瘋一樣用盡所有力氣嘶吼。


我感覺胸口被沉沉壓住,快呼吸不過來,全身緊繃,腦袋裡響起嘟嘟一樣的聲音。


睜開眼,我在床上,原來是場夢?但身體的疲軟是那麼真切。


10


「你醒啦,你真夠笨的!去跪哪門子祖宗,他們要能聽見就應該廢除這糟粕。」林展暉在床邊叨叨個不停。


可恨的是,這不是夢。我就知道,這怎麼可能是夢。


原來是林展暉衝進祠堂把我抱了回來,阻擋的嬤嬤家奴,被他打得人仰馬翻。


如果當年林展陽也如同他一般該多好,長姐也能少受些折磨。


我低聲道:「當年長姐跪祠堂時,林展陽為何不去?」


林展暉少有地隻嘰咕了一句:「去過,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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