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你的狗眼看看，675 分那幾個大字你看得見嗎？」
眼鏡男接過手機看了下：「你這分數和我閨女的一模一樣，連各科分數都一模一樣。
「你這是偷我閨女發到網上的截圖了吧？你看這還有個水印@。」
眼鏡男的話音剛落，他身旁就瞬間圍上一圈人。
一半是我家親戚，一半是看熱鬧的人。
他們七嘴八舌地發言著：
「細細一看，這張成績確實有 PS 的痕跡。」
「總分成績一樣這個概率是有的，但是連各科成績都一模一樣，這個概率還是很少的。」
「那個林章瑞我認識啊，我高一的時候教過他，他是五十六中的學生，五十六中的學生出個一本都很難，裡面的學生要是能考上北京大學的話，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觀察了林章瑞，他的表情很平淡，但他握緊的拳頭出賣了自己。
小叔扯著嗓子喊道：「放屁，你們胡說。你們是嫉妒。」
他指著眼鏡男的女兒：「你說你考上北大，你拿出證據來啊。」
小姑娘人很話不多，當場點開查分官網輸入了準考證號：「這是官網可不像截圖可以隨便作假的，讓你兒子也過來查分吧。」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林章瑞臉上。
林章瑞的臉上都有細汗了。
「我……我忘記密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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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馬好心地建議道：「沒事，這邊有找回密碼這個選項。」
林章瑞瞪了我一眼：「多事。」
我委屈著個臉：「堂弟，你別這樣子啊，你不登錄到查分系統的話 ，這樣子別人會以為你是因為虛榮而謊報分數的呢。」
愛看熱鬧的親戚也插嘴：「對啊，大侄子你快去登錄啊。好好打他們臉。」
爺爺也拍著後背鼓勵林章瑞：「孫兒，快登錄上挫挫他們的銳氣。」
林章瑞將手機狠狠地放下，挺直了腰杆發現還是矮周圍人一大截。
他索性站在了大凳子上，開始慷慨激昂了起來：「我為什麼要自證？不能因為你們提出任何懷疑我就得自證，你們要是說我是太監難道還要我脫下褲子嗎？」
我在下面大聲鼓掌：「說得好。」
林章瑞說完就對著我們大手一揮：「走，我們換一家去吃，不要和他們這群烏合之眾一起吃。」
我不得不感慨林章瑞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強了，在這樣的局面下，都能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高尚品格呀。
我對那個女生使了個眼色。
那個女生立刻心領神會：「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敢了吧？」
邊上的人附和：「肯定不敢，我要是敢上北大，我把分數印在我腦門上，哪像某人那麼虛心呢。」
林章瑞顯然也是聽見了這些話，他捂住了小叔的嘴就接著往前走。
「你們不要這麼說我堂弟。
「我堂弟可厲害了，他肯定有上北大的分數，不信你們問問他的班主任。」
我在人群裡指向了他：「陳老師，你可要為我堂弟做主啊！」
眾人的目光齊齊望向我指向的方向。
陳老師和眼鏡男是一桌，隻不過帶了個鴨舌帽，林章瑞母子認不出來而已。
「章瑞，你真考了 675 分啊？」
林章瑞點了點頭。
陳老師拍著手笑道：「沒想到我陳某人也能教出考 675 分的學生。」
緊接著他大聲地詢問起來：「章瑞啊，我記得你省質檢才考 265 分，短短一月你就翻了將近 3 倍，你是怎麼做到的？
「對了，數學最後一題你是怎麼解的？你和我說道說道，我都不會寫呢。」
陳老師說著就從包裡掏出了紙和筆塞進了林章瑞。
林章瑞捂著筆半天沒寫字。
「章瑞怎麼了？」
「老師，最後一道大題我沒做。」
「不可能呀，你要是沒做的話，你數學不可能考 148 分啊。」
陳老師眯著眼端詳著林章瑞。
我的好搭子 675 分女肖珠喊了起來：「這 148 分就不是他考的。」?
周圍還伴隨著一陣噓噓聲。
林章瑞臉色通紅，直接將紙張揉成一團狠狠地砸向陳老師。
「老不死的瞅你就煩，我會做就是不告訴你，你還老師呢題都不會做，想讓我告訴你，你下輩子吧。」
這場聚餐當然是不歡而散的，但神奇的是，親戚們都沒有各回各家，反而是一直跟在林章瑞的身後。
我知道大家心裡肯定是起了疑心，但又不好當面說，又想接著看後續。
親戚就是恨你有笑你無的生物。
「哎喲堂弟，剛剛出門著急，忘記讓阿姨把我爸媽的房間收拾出來。」
林章瑞皺著眉頭：「你怎麼做事的？」
我心裡罵罵咧咧，但面上還是賠著笑：「我暫時給你定了本市最大最豪華的度假村酒店套房。等我收拾好了，你立馬住過來好嗎？
「我的文曲星堂弟，你最是寬容大度的。」
林章瑞聽到「文曲星」這幾個字就立馬就答應了下來。
屁顛屁顛地跑回他家收拾起了行李。
趁那工夫我拉住了小叔。
「小叔，我剛剛聽三叔在背後一直嘀嘀咕咕說堂弟分數造假呢，他還打電話和村裡的孫婆說呢。
「你也知道的。孫婆就是個大喇叭，她知道了那全鎮不就都知道了。」
小叔聽到這話，起身就要去找三叔的麻煩。
「這老三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看我不去撕了他的嘴。」
被我攔了下來。
「你現在去無憑無據的，人家肯定不承認的。
「我教你個法子，你現在將村裡初高中生全部召集過來，就說文曲星林章瑞要免費為他們講題。
「一來這分數造假的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二來也能為堂弟博個人慧心善的好名聲呢。」
小叔聽後連連叫好。
「我馬上就去辦。」
小叔的效率就是高啊。
林章瑞的被窩還沒暖好，就被烏壓壓的一群人嚇到了。
他滿臉疑惑：「這是幹嘛啊？」
「這都是村裡的孩子，小叔在村裡誇下海口了，你肯定能把他們都教到北大的。畢竟你可是我們家族的文曲星呢。」
我召喚著村長家的高二兒子來到林章瑞面前：「來，哪裡不會快問文曲星。」
「文老師，這題怎麼做？」
林章瑞這次裝都沒裝了，直接將那本書丟到地上：「這麼簡單居然不會做，讀什麼書啊？去賣廢品都會被老板坑。」
下一人上前：
「這麼簡單居然不會做，讀什麼書啊？養豬你都看不懂說明書。
「這麼簡單居然不會做，讀什麼書啊？送外賣你都能送錯房間。」
林章瑞這副操作可是犯了眾怒呢。
6
「老二，我兒子北大通知書下來了。你這下可得把你家房產證轉讓給我家章瑞了。」
小叔一家帶著我爺爺風風火火地來到我家。
說出這句話時，我爸嚇得油條都掉了下來。
他滿臉無奈對著我爺爺抱怨：「爸，我不是都說了，這個房子我已經給承宙了。你不要這麼無理取鬧了。」
爺爺一聽這話，就也開始學著小叔撒潑打滾了起來：
「他可是我們家的文曲星，這在古代可是光耀門楣，族譜都要單獨開一本的，你給他房子，到時候他認你為幹爹，你不也能跟著沾光啊？」
林章瑞附和著：「二叔，房子給我，你死後我給你送終。」
我爸放出狠話：「我就是不給。」
林章瑞對著爺爺耳語了一番，聲音還是蠻大聲的，絲毫不避諱著我們。
內容就是，爺爺就指著我爸鼻子喊：「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去你單位說你不孝順，我也去網上說你，讓你們全家不得安生。」
我爸聽到這話，瞬間就心死了呆呆地站在那裡。
他可能怎麼也想不到，他爸會這麼對他。
我從小叔的手裡搶過那張北大的錄取通知書，放在我早就打開的直播間。
由於我投了抖加，再加上我同學的助力，我的直播間格外的熱鬧。
「各位想必都看到剛剛的情況了，我爺爺偏心，就因為我堂弟考上了北大就要奪走我家的房子。我做錯了什麼？因為我是女孩子？
「我堂弟作為一個考入北大的高才生，他對此事件不持反對意見，反而一直撺掇著我爺爺。
「這個是我堂弟的北大通知書，我想問問網友們，我堂弟做得對嗎？」
林章瑞想上前奪我手機，被我媽娘家的親戚攔住了。
網友很激烈地發言：
【這什麼年代啊？光明正大吃絕戶。】
【這樣的人即使考上了北大，也是一個對社會無貢獻的人，妥妥的精致利己主義。】
【我幫你艾特了北大的官博。】
【前面的，你艾特錯了。這張錄取通知書有問題。University 少了一個 i 啊。學校怎麼會這麼粗心啊？而且錄取通知書明顯和今年的不一樣，款式是去年的。】
這個網友真細心啊，不枉我一直將那個 University 戳在屏幕上。
【我腦中有個大膽的猜想，博主的堂弟偽造通知書，就是為了借助他爺爺來霸佔他們家的房子。真是細思極恐。】
我轉過頭對著林章瑞喊道：「堂弟，網友說你這個錄取通知書是假的。University 少了一個 i 啊。且錄取通知書明顯和今年的不一樣，款式是去年的。」
7
林章瑞眼神飄忽，手一直在鼻子上磨蹭。
「網友懂什麼？前幾天不是公布了網上本科率不足 4%。他們不懂瞎說呢。
「林承宙，你少添油加醋煽風點火的，你自己考不上北大天天跑我面前嘰嘰歪歪的。
「還叫來一群高中生問我問題，你安的什麼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想霸佔我林家的房子嗎？我和你說，你趕緊識相點把房產證轉給我。
「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將直播攝像頭對準他：「怎麼個好看？」
「你別以為拿個攝像頭對著我，我就會害怕。」
他推了推爺爺的肩膀。
爺爺看著我爸的臉，也有點猶豫不敢上前。
他輕聲安撫林章瑞：「乖孫這件事情我們改天再說吧，爺爺私人給你一大筆錢。」
「不，我就要二伯的房子。」
「爺爺你要是不給我，我就不去北大上學了。看你怎麼在村裡立足。」
打蛇打七寸，林章瑞的話精準地踩到了爺爺那虛榮的心上。
但是他不敢再衝我爸喊話了，隻敢向我施壓。
「死丫頭，快把房產證轉給你堂弟。」
我都被氣笑了：「憑什麼？」
爺爺口沫橫飛：「憑什麼，當然是憑人家考上北大了。你要是考上了我也把老幺家的房產證給到你。」
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爺爺那你可要說話算數啊！」
8
爺爺不明所以：「你什麼意思？」
我掏出我的北大錄取通知書：「爺爺我考上北大了，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
我瞟了林章瑞一眼：「貨真價實，沒有弄虛作假的成分呢。可不像某人呢。
「照熠終將贏過耀祖。」
他們全都傻眼了。
我爸媽倒是很平靜，因為我早就和他們說了。
林章瑞氣憤地抓起我的錄取通知書就使勁地撕開：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可以考上啊？憑什麼天下的好事全都給你佔了, 大房子、存款、商鋪，現在你還給我考上北大了。」
林章瑞眼睛通紅, 好像一頭發瘋的野獸。
「沒事，你撕的是復印件。」
我又掏出了一疊復印件出來：「你還可以接著撕，管夠。」
林章瑞的動靜太大，引來了許多村裡人來看熱鬧。
「我就說林章瑞是假的, 那天我兒子問他題目，他自己不會還罵人。」
「臉皮可真厚啊, 說自己考上了北大, 換我肯定不敢說。」
「他騙人說上了北大就是為了他二伯的房子, 人家女兒還在憑什麼給他啊。」
「要我說還是承宙牛啊，考上北大也不炫耀。哪像某人。」
邊上的闲言碎語聽得林章瑞直撓頭。
「林承宙，你說我錄取通知書是假的, 我才要說你錄取通知書是假的。」
「那我們找人鑑定一下吧。林章瑞你不會怕了吧？」
林章瑞死豬不怕開水燙：「當然不會了。」
我對著人群中喊了一聲：「陳校長，麻煩你過來幫我看一下。」
陳校長是我們本市最好的高中的校長, 他的話具有一定的權威性。
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地擊潰林章瑞的謊言。
我將兩份錄取通知書放到了陳校長的手裡。
「陳校長幫忙看下。」
陳校長旁邊穿著行政夾克的搶過了通知書：「不用看了, 今年咱們鎮上上北大的就兩個人, 一個是林承宙，一個是肖珠。全都是女生。」
行政夾克說到這停頓了下。
「忘了自我介紹下，我是鎮長王春, 今早沸沸揚揚聽到一個叫林章瑞的男生考上了北大, 我瞅著和名單上的姓名性別都沒有對上, 出於好奇，就跟著陳校長來到了這裡。」
林章瑞的臉上瞬間慘白了。
周圍發出了譏笑聲。
林章瑞受不了就一個人灰溜溜地跑走了。
但我注意到他在奔跑中撞到了我爸，還從我爸手裡順走了一串鑰匙。
9
「林章瑞？」
站在煤氣灶前的黑色身影停頓了下，接著快速地打開了閥門。
他緩緩轉過身來了
「姐姐, 你晚飯沒吃吧, 難怪現在還醒著。
「但是二伯二伯母吃了很多吧, 你看他們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他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那又如何，你們手機都被我丟在馬桶裡了，你報不了警, 奈何不了我的。」
我抄起廚房的刀對著他：「你現在是在開煤氣嗎？你瘋了嗎？這樣子會死的。」
他敲了敲自己的防毒面具：「我當然不會死，死的是你們。」
我試圖安撫他：「你還有大好的未來的, 你下半輩子要是在監獄裡度過, 這樣子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聽到這開始哈哈大笑,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傻逼，我直接和你說了吧，我不會坐牢的。
「我會將這些偽造成意外，如果最後還是被發現了，我就推出我媽讓她背鍋。
我爸媽看出我叔的不對勁，立馬上前阻止。
「但而」林章瑞真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林章瑞,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最終的結果不過是兩敗俱傷。」
林章瑞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哪裡沒好處, 你們死了。財產最終不都到爺爺那邊了，我再哄哄爺爺, 爺爺肯定全給我。」
「原來如此, 以上就是犯人的犯罪動機。」
我將報警通話頁面舉給林章瑞看：「傻逼, 我早發現你在我粥裡下藥了，我們全家都沒有喝。」
我爸媽從樓梯慢慢走下來對著林章瑞搖晃著手機：「我們全家人，人手一臺備用機呢。」
外面警鈴聲響起。
10
林章瑞因謀殺未遂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小叔小嬸受不了開始變得瘋瘋癲癲。
而爺爺則天天往我家跑, 說在他的大力舉薦下，族譜終於願意讓我加入了。
但是誰稀罕啊，我要自己開一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