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千萬別讓我兒子知道。」
「放心吧媽。」我低聲回應，扭臉就把電話錄音發給了秦龍。
隨即關了機，我抱著女兒去遊樂場玩了。
我陪女兒一直玩到遊樂場關門，回家前，女兒嚷著肚子餓，於是我們母女倆又享用了一頓豐盛的西餐。
等到家的時候，才看到秦龍和他媽兩個人狼狽地坐在我家門外等我。
原來我改了密碼，他們進不去門了。
婆婆穿著緊身的大紅色旗袍，披頭散發，臉上的口紅蹭得到處都是，白色的粉底厚得快成一堵牆，整個人像紅衣女鬼一樣。
一看到我，她瞬間爆炸了。
6
「曲藝，你不是說好了要替我保密嗎？為什麼把這件事告訴我兒子？還有，家裡的密碼為什麼換掉也不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兒子坐在這裡等了你多久？」
「我要你跪下來給我們母子倆道歉。」
我冷笑一聲，一邊開門，一邊淡聲回應她。
「不好意思啊媽，我帶悠悠去遊樂場玩了，實在沒時間處理你的事，所以就讓秦龍跑了一趟，再說了，他是你兒子，按理說他比我有資格。」
「至於更換密碼的事情，您就更沒必要和我生氣了，畢竟這房子是我婚前就買好的，屬於私人財產，換密碼也是我的自由。」
我說完看向秦龍：「你說呢，老公？」
秦龍是吃軟飯的，不敢跟我硬剛，隻能忍氣吞聲地點點頭，隨後小聲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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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以後換密碼記得告訴我一聲。」
我拉著女兒回了家，秦龍和他媽緊隨其後。
一進門，秦龍就對他媽瞪眼睛。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讓你別報那個名媛班，你還是偷偷報了，現在好了吧？被人家當成小三打了，連警察都驚動了，你說你這麼大年紀，丟不丟人？」
面對婆婆時，秦龍的聲音不自覺拔高，他的語氣和公公很像，婆婆低著頭，滿臉恐懼神色，連聲道歉。
「對不起兒子，是媽錯了！」
「你放心，媽再也不去名媛班了，絕對不會再讓你丟人。」
「那你還不回家？都這麼晚了難道你要在這睡嗎？」
秦龍滿臉嫌棄，揮揮手送走了婆婆。
我站在窗口，望著婆婆佝偻著身體遠去的模樣，心中不禁感嘆。
在婆婆的認知裡，女人天生就該依附於男人，所以不管是老公還是兒子，她都當成天一樣伺候，這樣畸形的關系，自然也就無法收獲尊重。
長此以往，兒子隻會秉持老子的天性，以同樣的方式對待自己的母親。
如此，真是女人的不幸。
若是前世，我肯定要幫她脫離泥潭，重拾自信。
可老太婆惡毒至極，這一世我不僅不會幫她，還要一步步把她推入深淵。
這次之後，婆婆安分了一段時間。
連朋友圈都關閉了。
我以為她暫時不會作妖，便把重心放在了女兒身上，每天按時回家，陪伴女兒，親手給她做飯，和她一起寫作業，玩遊戲。
上一世，我忙於工作，經常疏忽女兒的感受，婆婆每次都要幫我帶女兒，我以為她是好心，卻不承想她私底下偷偷搶我女兒的零食，如果我女兒惹她不高興了，她就會悄悄燒掉一件我女兒喜歡的連衣裙，以此威脅我女兒，不許她告訴我。
所以這一世，我開始放下手裡的工作，把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我女兒身上。
這段時間，我和女兒的感情也日漸增深。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可沒想到才過不久，老太婆又來找事了。
我去接女兒放學的途中，遇到了老太婆。
她正拉著我女兒往相反的方向走。
7
看到我，老太婆滿臉驚慌。
但很快又委屈巴巴地求我。
「小藝，你幫幫媽吧？媽之前借的網貸，人家現在逼我還錢呢！而且還算了利息......當初你可是跟我說好的，那個網貸借期長，沒有利息，怎麼......怎麼突然多了兩倍的利息呀......我現在上哪弄那麼多錢去啊？你要幫幫我。」
女兒還想伸手替她擦眼淚，被我一把拉回懷裡，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確認女兒沒有受到傷害，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說：「這事我幫不了你，況且網貸本來就是有風險的，你借錢的那一刻就該想好後果，實在不行，我替你跟秦龍說說，看他有什麼好辦法？」
提到兒子，老太婆瞬間慫了，連忙朝我搖頭。
「千萬不要告訴他！」
「他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小藝，媽知道你公司有錢，你先借給媽這筆錢，回頭我還你還不行嗎？我中途退學，培訓班那筆錢估計是賠進去了，我現在一分都沒有，隻能靠你了。」
我冷笑。
這算盤打得真響。
每次一出事就找我拿錢。
莫不是把我當成了提款機？
不想再跟她糾纏，我轉身就要帶著女兒離開，卻被老太婆又一次攔下，她播放了一段暴力催債的錄音給我聽，聲音顫抖地求我。
「那群人說一周內不能還錢的話，就要殺了我。」
「小藝，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呀......我隻能來找你了，你就不能幫幫媽嗎？」
我嘆了口氣，默默裝窮。
「媽，不是我不想幫你，隻是我公司現在遇到了一個大危機，前兩天還黃了兩個大單，現在公司窮得連員工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我實在也是有心無力啊......要不......你先把老房子抵押了吧？」
婆婆急了：「老房子是你公公留下的唯一財產，我要是抵押了，他託夢也能打死我，再說了，就算那個死鬼不找我算賬，我兒子知道我用房子去還網貸，他也不會放過我的，而且房子抵押了，我也沒地方住了呀？」
我搖頭：「那我也沒辦法了。」
說完我便抱著女兒離開了。
令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婆婆就開了竅，把房子作為抵押，暫時還清了網貸，不過她對著公公靈位鄭重發誓，一定會盡快把房子贖回來。
這之後，婆婆消失了。
剛開始秦龍還不以為意，可沒想到，一連六個月，婆婆都沒有消息。
我告訴秦龍，婆婆可能出事了，讓他最好報個警。
可秦龍卻一臉不屑。
「我媽就那樣，肯定是上次被當成小三打了，沒臉見人躲起來了，不用管她，過幾天就好了，再說了她一個老太婆，能出什麼事？何必浪費警力資源？」
我點點頭，抱著女兒去洗漱了。
既然他這個親生兒子都不在意，那我就更不必在意了。
原以為婆婆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了，可沒想到三天後，我又接到了婆婆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她聲音壓得很低，卻異常興奮。
8
「小藝，我馬上就要當上酋長夫人了，我的願望就要實現了！」
原來婆婆這段時間消失，是偷偷去整容了。
繼上次她把老房子抵押之後，婆婆沒有地方去，又不敢來我家，怕秦龍知道她抵押房子的事情，隻好又回到了培訓機構。
機構的班主任很看好婆婆的潛力，不僅收留了她，還拿出一筆獎金資助她去整容。
隻不過對方要求她打了借條，還和她籤訂了一份合同，大致意思是，用她的整容經歷為噱頭，發到網上，打造一個新世紀熱搜女神。
並且告訴她，隻要衝上熱搜，她就有機會被世界各國的富豪看中。
婆婆自然知道，一旦有了攀附，那將是一輩子都榮華富貴。
因此欣然答應。
婆婆今年 68 歲，她的整容視頻成為網絡新的談資，大家都很好奇她這麼大年紀，整容是否能成功，因此紛紛點了關注。
於是，婆婆在整容期間，也堅持每天更新視頻，認真記錄自己的整容感受和效果，以及做了哪些部位，都是什麼價格。
其間，她還分享了自己泡茶的技能和一些禮儀內容。
大家隻當她是愛美的老太太，有錢有顏還那麼優雅，對於她的一系列操作，獲得了不少好評。
拆線那天，婆婆開了直播，邀請網友一同見證她的成果。
當天，婆婆的直播間都快擠爆了。
幸運的是，她的整容非常成功，不僅皮膚變細膩了，就連臉上的皺紋都幾乎看不見了。
這一次，婆婆徹底在網上大火，成為熱搜人物。
各種美容品牌都來找她談合作。
婆婆也欣然接受，按照要求一一推廣，沒多久就還完了整容的錢。
畢業那天，培訓班主任給她頒發了一個最佳名媛飛天獎。
婆婆高興壞了。
可她的夢想遠不如此。
為了當上酋長夫人，她又去找了趟名媛班的老師。
偷偷花錢，順利買到了某國酋長的私人信息，以及出行記錄。
為此，她寫了滿滿一頁的筆記。
並通過學習，順利翻牆，成功進入外網，通過內部手段加上了酋長的個人聯系方式。
聊了整整一個月，對方直言要向她求婚，還買了一億克拉的鑽戒，就等著她的到來。
婆婆被迷得神魂顛倒。
在和我通話前，已經跟培訓機構的老師商量好，要偷渡過去。
因為婆婆是農村人，沒做護照，辦出國手續的話，還需要等一段時間。
可她已經按捺不住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所以才想用這種方式盡快出國，早日實現自己的夢想。
電話那頭，婆婆激動極了。
「我就說，那培訓班報得不虧吧？老師誇我有天分，才偷偷把內部大佬的行蹤透露給我，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快成功。」
「你都不知道，我隻是略施小計，酋長就對我一見傾心了。」
「他還說要給我一個世紀婚禮呢！」
「小藝，我就是來報個平安，這事你先別告訴我兒子，等我真正成為酋長夫人了，到時候坐私人飛機回來接你們，那時候我兒子一定驕傲極了。」
「對了，你記得給我點個關注，這段時間，我會把我的逆襲之旅上傳網絡。」
「我堅信，我將是下一個神話。」
9
隔天，我點進婆婆的主頁，卻發現她的所有視頻都消失了。
同一時間，那家名媛培訓機構也注銷了，查不到任何信息。
預感到不妙，我糾結了一下，將這件事轉述給秦龍。
誰知他卻一臉不以為意，隻顧著嘲笑婆婆。
「就她？還想當酋長夫人？真是白日做夢。」
「她一個農村老太婆，撿點柴火還行，出國也太異想天開了，她連出城都費勁。」
「老婆，你別理她，她就是喜歡作妖，咱們晾她兩天，她自己沒意思就回來了。」
「放心吧，我媽又老又醜，不會有人惦記她的，絕對安全。」
聞言，我隻能替婆婆輕輕嘆息一聲。
誰讓她自己愛作，又生下這麼個玩意呢？
隻不過這一次秦龍對婆婆的態度，也讓我警醒了，像他這種軟飯男，留著日後恐怕也是個禍害。
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可不想我女兒跟著他耳濡目染。
當天晚上，我提出離婚，告訴秦龍讓他收拾東西，準備淨身出戶。
秦龍自然不肯，哭天抹淚地求我，問我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自從進了這個家，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說東我從來不敢往西，我到底哪裡做得還不夠好啊？藝藝，你告訴我，我改好不好？」
我說：「骨子裡的劣質基因，是改不掉的。」
我把他的行李丟出門外時，秦龍一臉蒙逼，抱著我的腿不肯走。
「藝藝，求你別不要我，我最愛你了，隻要你讓我留下，我一定會更加愛你，以後所有事都聽你的，我願意成為你的狗，藝藝......」
我笑了，一巴掌甩在秦龍臉上。
「甜言蜜語說多了，你不怕得糖尿病嗎？」
「老娘現在不喜歡你了，跟你聽不聽話有什麼關系？」
我說完給物業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有人私闖民宅。
很快，兩個保安把秦龍拖了出去。
清理了這個癩皮狗之後，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晚上，我抱著女兒看電視時，女兒突然「吧嗒」一口親在我臉上。
「媽媽，你剛剛趕走爸爸的時候，好帥！」
說完，她揚起好奇的腦袋瓜問我：
「可是媽媽為什麼要趕走爸爸？」
「因為他是個無所作為的窩囊廢。」我摸了摸女兒的頭，耐心解釋。
「媽媽有錢，爸爸想依靠媽媽生存，一輩子當寄生蟲，像他這種人，經濟不獨立，就永遠無法掌握主動權，所以，媽媽不喜歡他的時候，隨時可以踢了他！」
女兒眨巴眨巴眼睛，絲毫不傷心，隻是暗暗感嘆了一句。
「看來經濟獨立真的很重要呢！」
我點頭附和她：「是啊，經濟獨立了才會有安身立命的底氣。」
「而寄生蟲永遠隻能被動接受一切。」
當生活撕碎浪漫的外衣，便隻剩下赤裸裸的現實。
10
這之後，我和女兒的生活重歸寧靜。
以前我事業心重，隻想找個顧家的男人替我操持家務，照顧女兒，所以才忽略了秦龍的能力，隻考慮到他聽話的一面。
可現在我發現，如果一個男人無所作為，隻會遵從你的觀點，把所有的困難都拋給你決斷，這樣的男人，其實是沒有責任心的。
醒悟之後，就要果斷丟掉。
為了換個好心情，我找人把家裡重新裝修了一下。
女兒的房間也根據她的需求換成了海洋世界的風格。
我每天按時去接女兒放學，每周安排一次親子旅遊，我和女兒的關系也漸漸修復，越來越親密。
而再次得到婆婆的消息，是從新聞裡看到的。
視頻裡, 婆婆臉色慘白, 沒有一絲血色，她悲慘地跪倒在地, 經受著慘痛的拳打腳踢, 很快便奄奄一息。
新聞說，一個農村老太太, 不惜花大價錢整容塑身，在此期間還被誘騙參加了名媛培訓班，最終偷渡出國, 成功牽手非洲酋長。
老太太本以為從此就要過上好日子了, 可沒想到歷盡千辛萬苦，等來的卻是一場巨大的騙局。
老太太來到非洲, 見到了傳說中的酋長，對方沒能拿出當初承諾的一億克拉鑽戒, 也沒有豪華遊艇去接她, 而是用一輛破舊的摩託車將她強硬拉去一個十分破舊的村莊。
老太太沒能成為酋長夫人, 因為她發現這位酋長家裡窮徒四壁，除了四面透風的破牆, 還有五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他用暴力將老太太所有的出國證件銷毀，並對其進行毆打折磨, 老太太在這裡舉目無親，甚至想過自殺。
但心中始終堅信，自己的兒子一定會來解救她。
可她左等右等, 也沒等到自己的兒子，反而等到了更加慘痛的折磨和毆打, 為了換取生活費, 對方甚至逼她接客掙錢。
最終, 老太太被折磨得日漸憔悴，再也支撐不住, 突發心髒病後, 慘死國外。
此新聞一出, 大家都認出了視頻裡的人, 就是當初走紅網絡，登上熱搜的名媛老太太。
網友紛紛留言。
「以前我都是被你那死鬼老爹拖累了，如今他死了，我還不能重活一次嗎？
「我一」【太慘了！】
【好好的, 非要偷渡, 也是咎由自取, 活該, 不值得同情。】
【這種人真的活該。】
【人都死了，各位口中留情吧。】
【死也是她自己作的。】
【......】
我淡淡掃了眼評論，便關了手機，打算穿個外套就去接女兒放學。
沒想到這時接到了秦龍的電話, 電話那頭, 他哭得泣不成聲。
「藝藝......我媽她......真的出事了......你看新聞了嗎？」
「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啊？我都聽你的......」
我皺了皺眉，有些無語：「這種事也來問我？看來你真的沒救了。」
我說完, 掛斷了電話, 並拉黑刪除。
女兒蹦蹦跳跳地從幼兒園跑出來，開心地撲進我懷裡，朝我撒嬌。
「媽媽，今天給悠悠做什麼好吃的呀？」
我思考了一下：「你最愛的糖醋小排好不好？」
女兒點頭如搗蒜。
「媽媽真好！」
今日陽光格外明媚, 我牽著女兒的手，慢悠悠地晃回了家。
一種簡單的幸福油然而生。
我想，這種幸福彌足珍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