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無聊的傳言，男生宿舍隻有床板是直的。
我樂了，抱著幺兒的肩膀：「放屁，我和幺兒多少年的革命友誼。」
幺兒點點頭附和。
直到有一天，遊戲輸了的我被迫選擇親了幺兒。
一切好像都變得不對味兒了起來。
幺兒一臉為難地不要我負責，然後眨巴著眼看著我。
我：……心動.jpg
事實證明，真的不要輕易嘗試 kiss。
會愛上。
1
我把宿舍的老幺親彎了。
酒桌上，真心話大冒險，我選大冒險，宿舍老三展開紙條：「請選擇在座的任意一人熱吻十秒……」
老三說完忽然笑了一下，笑得跟個神經病一樣：「橙子，願賭服輸哦——」
「滾，勞資不是男同。」我無語道。
「做不到就去吃十斤屎。」老二推了一下眼鏡，漫不經心地說。
我左望望右望望，老三是個傻逼，親他會被傳染；老二太有心機，親他會被要挾帶一個月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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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靈光一閃，指著角落裡的老四：「幺兒，過來，讓哥親一口。」
2
幺兒在宿舍最小，也最老實，白白淨淨的，他是我高中收的小弟，跟著我考上了 C 大。
初中他老被欺負，也不吭聲，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就讓他跟著我，我成績不好，長得也兇，初中還學精神小伙一套洗剪吹加皮褲，沒人敢惹我。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我醒在教室，班裡的同學都回去了，特麼的，沒一個人來叫我回去睡啊。
我下樓，看見幾個男的推搡著一個小個子進了監控盲區，那時候校區沒翻修，學校有很多堆放建築器材的用柵欄圍起來的巷子。
我一下想到了小說裡的英雄救美，搞得我有些熱血沸騰了。
一個健步衝上去打趴了那些人，然後撩起我尿黃的頭發：「美女……」
媚眼送到一半，發現是個男的。還是個在班裡比我存在感還低的男的。
再見。
他一下抓住我的手，在明黃的路燈下，他的校服袖子髒得很，他看著我的眼睛：「謝謝你。」
就這一眼，我腦子一片空白。
我裝作嫌棄的樣子：「一個大男人還能讓別人打了？羞不羞？」
他說：「和別人打架不好，而且我媽說我小時候生過病……」
我看他瘦瘦弱弱的樣子，嘖了一聲，一把搭住他的肩順便吹了個口哨：「以後跟著哥吧，家住哪兒啊，哥送你。」
一送就是三年。
高中，他進重點，我上技校，沒人保護他，不知道他在學校怎麼樣。他學習很忙，有時候一個月才發一個消息。
高三他突然發了句：「程哥，我不想上了。」
那時候職高沒人管，我在課上吃著糖，看到消息眉頭一皺，就在課桌底下打著字：「怎麼了？有人欺負你還是學習壓力大？」
「嗯……有一點。」他回的不知是哪句，然後又發了兩個笑的表情。
那時候 QQ 剛流行沒幾年，我也才換的觸屏手機，我隨手發了兩個表情包，告訴他要開心，要好好上學。
順便畫個大餅：「哥畢業了就出去掙錢，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你聽話。」
抬頭看著時間點，下課鍾響，要吃飯了。
「程哥，我在你們學校門口，就是門口的河邊兒。」他發來一條消息。
靠。
我見過他手腕上的一條疤。
我抓起一把紙：「報告！我要拉屎。」
全班哄堂大笑，老師皺了皺眉，讓我滾了。
我跑下樓，下課鈴伴著腳步響起，我急得要命，跑出去見他。
河邊柳樹隨風輕拂，他的背影小小的，我隔著老遠大聲叫他的名字：「白安——」
他回過頭，眼底有些紅，笑著叫我：「程哥。」
「我想轉學，我能來你們學校嗎？」
3
白安轉來了，和我一個班，正巧宿舍我上鋪還空著，平時我放闲雜的東西。
小安子轉來前一天我就告訴過全班人，他是我的人，誰都不準欺負。
班裡的女生以為是和我差不多的兇煞，沒想到小安子長得眉清目秀，白白淨淨，於是小安子的女人緣一度超越了我。甚至因為他開了第一屆校草大會，毫不意外，小安子第一。
醋。
不過，我醋就算了，竟然有人眼紅小安子的人氣想找他的事情，那時候，技校不比其他的，就比誰是刺頭，比拳頭。
老師隻負責教書，不管其他的，有的人狠起來連老師都打。
不過幸好，當了兩年老實人，拳頭還硬著。
隔幾天拎出來幾個，教育了幾次，才把這些青春期躁動的小屁孩兒揍服。
沒人敢找我家小安子的麻煩了。
小安子感激涕零，拉著我通宵補課一個學期。
這真是特麼以怨報德，小安子你活閻王啊。
高考後，本大爺就填了一個志願，本大爺要保護小安子。
最後，小安子以優異成績考進我們省很屌的本科，美中不足的是，本大爺沒考上。
本大爺砸錢也要上，我偷偷拿著我爸的銀行卡，給學校捐了一座圖書館。
我爸痛心疾首罵我是不孝子，說我有這覺悟當年怎麼不砸錢上一中，上了三年技校砸錢去個二本。
我一臉沉痛拍拍他的肩：「昨天夢到我媽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讓我好好上學……」
我爸也哭了，我是個戲精，受他飽滿的情緒感染，我和我爸哥倆抱頭痛哭了兩小時，最後我爸哭著說：「乖兒子，你別哭了，讓爸贏一把吧，不然你媽在天上又該生氣了，說我不夠想她……」
我哭著搖頭：「不行啊爸，你贏了我媽託夢得說我不孝順……」
4
我一個月給幺兒的飯卡充 1000，但我還是喜歡帶他出去下館子。學校的地理位置優越，隔壁就是商業街，他喜歡吃雲吞，小臉兒被熱氣蒸得微紅，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喝著湯。
漂亮，實在是漂亮，小安子真是被我養得如花似玉，陽光穩健啊。
「話說……怎麼沒人追你呢？幺兒。」我吃著雲吞，十分不解。
他咳了一下，又被嗆到，一臉咳嗽好幾聲，最後紅著眼睛啞聲問我：「程哥，你不要我了嗎？」
「什麼啊，哥把自己丟了也不會把你丟了，你可是我一手養大的，來，叫聲爸爸聽。」
「爸爸。」嘿，他還真叫。
軟軟的聲音帶著一點啞意，耳朵有些粉，眼底帶著些生理鹽水，像被人欺負了一樣。
靠，這天氣有些幹。
我趕緊喝了一口湯。
吃完飯，我帶幺兒回了學校，宿舍裡的老三臉上貼著都是紙條：「不玩了不玩了，橙子你回來啦——」
老二冷笑一聲，手裡的撲克隨手丟在桌子上：「輸不起就別玩。」
作為寢室長，我有必要維護一下寢室的綠色健康環境，我咳了一聲：「國家規定不能聚集賭博，你們不知道嗎？」
老三嘀咕了一句：「就我們兩個人算什麼聚眾啊……」
「犟嘴！」我大叫，「敢和寢室長這麼說話，你不要命了？」
「玩牌還不帶我，罪加一等。」我一屁股把老三擠下去，「這個位置我佔了，老三你再去搬一個來，最近我牌技見長，給你露一手。」
老三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不用一直輸了！」
說什麼，我明明牌技超好。
幺兒去望風，今天別讓該死的學生會看見了。」我洗著牌。
5
玩到半夜，我已經被貼了一頭紙條子，還脫得隻剩褲衩。
老三指著我大笑：「老大你也太廢了。」
「放肆，敢這麼嘲笑你老大！」我怒吼，老三也輸得隻剩一件襯衣了，還不如我脫得痛快。
「不玩了，沒意思。」老二把牌一扔，撇了老三一眼，「把你的衣服換了，髒死了。」
「洗漱去了，回來別讓我看到你這個樣子。」
老三和我面面相覷，老二有潔癖我知道，但平時沒見他這麼嫌棄老三啊。
老三抓著自己的襯衫：「不是我怎麼你了，老子一天一換衣服，你嫌棄什麼勁啊。」
他扭頭，一臉受傷：「老大……」
我吹著口哨，滿地找衣服。
他又扭頭：「幺兒……」
小安子嘆了口氣，走過來抱住他。
我一下給他倆扯開了：「讓你換就換，你抱我們幺兒幹什麼？」
幺兒在我懷裡有些僵硬，湿熱的氣息吐在我脖頸。
好熱。
我得去洗澡了。
5
午夜十二點。
幺兒最後洗完出來，半夜天氣有點冷，所以他穿得嚴嚴實實的，頭發軟軟地拂在臉上，樣子有點乖。
老三搓搓手：「幺兒，你可太是那個了。」
我一下給了老三一個爆慄子，然後搓搓手：「幺兒，你可太正點了。」
男生之間互相恭維什麼的很正常，不過小安子竟然沒有反過來誇我？
不開心。
小安子把頭縮進外套領子裡，隻露出一雙形狀好看的眼睛。
眼睛一直盯著我。
我：？
老二咳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正好大家都沒事，玩個有意思的。」
老三湊上去問：「什麼什麼，筆仙嗎？啊，好刺激。」
老二：「真心話大冒險。」
老三：……
我：……
幺兒：……
老二挑眉：「不樂意？」
我打著圓場說：「玩兒。」
老二說拿出一箱酒：「懲罰。」
老三：「我靠！二哥你可以啊，我靠。」
老二：「再說髒話我就撕了你的嘴，周景非。」
我也覺得很屌：「老二，我在想要不要把宿舍老大的位置順位給你。」
老二推了推眼鏡：「卻之不恭。」
然後他看了我一眼：「還有那叫禪位。」
最後他看著離得最遠的幺兒，幺兒從長長的袖子中伸出細白的手腕，默默給了一個贊。
老二的虛榮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他眉頭舒展，難得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幺兒，一起玩兒？」
幺兒搖搖頭：「我看著你們玩。」
6
遊戲開始。
今天不知道做了什麼好事，本大爺竟然沒輸過一次，老二也憑他逆天的運氣幸免於難。
隻是倒霉了老三。
我倆一唱一和套出了他好多秘密，比如什麼今天穿的什麼顏色的褲衩啊，談過幾個女朋友啊，親過幾次嘴啊，幹過什麼最糗的事啊，喜歡班裡幾個女生啊……
最後一句我可沒撒謊，老三是宿舍裡最花心的男人，喜歡的女孩都是按批來的。
老三是個慫包，四個問題有三個不敢回答。
不回答，老二就讓他喝酒，喝到最後，他都有些醉了。
這一輪，老三又輸了。
老三被問急眼了：「我不說了，我選大冒險。」
老二淡定道：「告訴貞子我喜歡你，順便親吻她的秀發。」
老三帶著醉意說：「騙人！我記得我根本沒寫這一條！換一個！」
我抱歉一笑：「三兒，這是我寫的。」
「嗚嗚嗚，橙子，你要我死啊。」
我拍拍他的肩：「有破解之法的嘛，你想想，老二說的是對貞子說我喜歡你嘛，咳咳，這個宿舍，誰叫貞呢，老二？」
老二叫沈帧延，聞言表情有點破裂：「你想幹嘛？」
我哈哈大笑：「去吧老三！報仇的時候到了！抓著老二的秀發，深情地告訴他你喜歡他！」
老二咬著唇，看起來要碎了：「這是作弊。」
我說：「這是文字遊戲，總不能真讓老三去喂貞子吧？」
而老三看到他抗拒的樣子，成功激起了勝負欲：「老二！乖乖從了我吧，哈哈哈哈！」
「不，你醉了，周景非。」
「我沒有。」老三搖搖晃晃走過去，扯著老二微長的頭發，既然要深情，那肯定要對視，於是他對上老二的眼睛，「我喜歡你。」
一陣烏鴉飛過，老二要碎了，硬得像個僵屍，表情停留在要被他的話噎死的樣子。
老三看他那個樣子心裡無比暢快，於是衝著我喊：「橙子，爽了。哈哈哈哈哈哈……」
老二整理好儀容儀表，一副死樣：「都過來，再來一輪。」
可能是我剛才笑得太大聲，功德都笑沒了。
這把我輸了。
秘密不能讓這兩小子套出來，我可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小時候用尿和過泥，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初中的女朋友因為嫌我太潮怕得風湿和我分手。
另外不要嘲笑我，這是她的原話。
那時候我剛統治了樓下六個差班，沒想到就被踹了，我哭得不能自已，還好小安子一直陪著我，以至於以後想找個對象他就會拿這件事情鞭屍我。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我選大冒險。
老三展開紙條：「哈哈哈，老大，請選擇在座的任意一個人熱吻十秒……」
「哈哈哈，比我還慘。」
「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被吵得要死：「周景非，閉嘴！勞資剁了你。」
老二慵懶地靠在椅背，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我說：「老二，你說，你作為活動的主辦方，有沒有一種可能，讓你親親愛愛的老大過了這把呢？」
老二被氣笑了，看來他剛才還沒消氣：「你說呢？」
我說：「你大人有大量……」
老二嗤笑一聲：「做不到，就去廁所吃十斤屎。」
老三哈哈一笑：「老大老大！這條，這條是我寫的！」
憑什麼老三做不到喝酒，我做不到就特麼吃屎啊。
我笑了一聲：「惹到我，你們算是踢到棉花啦～」
我想了一下，選擇了和我關系最好的幺兒。
「幺兒，過來，給哥嘴一個。」
幺兒聞言打了個激靈，緊緊抱著衣服，搖了搖頭。
不是，我沒想過他會拒絕我。
為什麼啊，本大爺這麼帥，親一口又不會掉塊肉……
「白安，給我親一口又能怎樣？」我說，「算了，我還是吃屎吧。」
我站起來，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朝著廁所走去。
老二擺出看笑話的姿勢，老三像條狗一樣蹲在他旁邊。
笑死，我才不會這麼傻呢，把門一關，出來我就說吃完了。
幺兒一聽急了，快步走到我面前，將埋在衣服裡的下巴揚起來直接對上我的嘴。
我靠。
老二：「喲。」
老三：「喲！」
我眨眨眼睛，看到白安輕輕顫動的睫毛，還有他粉白的臉蛋，他穿著我的外套，有些大，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耳膜的心跳聲震耳欲聾，營銷號說，人的心跳是有限的，跳的太快次數用盡人就死了。
還有這算強吻吧？
我一個這麼高這麼帥的大男人被強吻豈不是很沒面子？我抓著小安子的手把他抵在牆上，另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超級用力地去親。
靠，感覺有點微妙啊，他的口腔滑溜溜的，還帶著白桃烏龍的牙膏味道，有點甜。
小安子被親的有點疼，支支吾吾地哼唧了幾聲，後來他被親的腿有些軟，我隻好抱著他的腰親。
「時間到了。」老二說。
我退了一步，向他們解釋：「勞資不是男同。」
老二呵呵一笑：「我就信你。」
老三呵呵傻笑：「老大你為什麼伸舌頭啊？」
我衝上去扇了他一巴掌：「老三你清醒一點，我們隻是親了個嘴，誰伸舌頭了？」
老二說：「其實你們可以隻親臉的。」
我又費勁吧啦一頓解釋，回頭幺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在床上了。
搞什麼，平時他都是和我睡的。
算了，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我掀開小安子的被子躺了進去，小安子果然是虛的，要不是我進來他被窩一晚上都暖不熱。
我把小安子的手放在心口，他睜開眼睛，輕聲說：「程哥，我今天……」
「我知道，你是怕我真的吃屎，沒事，你也別當回事，親一下又不會死。」我說。
「嗯，沒關系，不用負責的。」幺兒垂下眼，眼裡亮晶晶的。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困出來的眼淚。
「程哥，我今天想和你分床睡。」幺兒等了一會兒，輕輕地說。
「嗯？為什麼？」我懶著睜眼，隻皺著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