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視線一掃，他倆臉色都不好看，但又不能承認自己沒死。
那不就是在承認自己撒謊了。
「你沒事吧？」
有人上前擔心地問我。
我揚起一個禮貌的微笑：「沒事。」
甚至有好心腸的大娘擔心我狀態，要送我回去。
我一一拒絕。
11
人群散開，丈夫和兒子也跟著許月和她母親一起回了小餐館。
離開前。
我獨自來到甲板上吹吹海風，緩解鬱悶心緒。
喚出很久沒上線的系統，簡潔地表達我的意思。
「我要回家。」
一上線，它有些震驚，像是要說什麼，卻看到了四人在沙灘逐漸遠去的畫面。
最後，化為感慨：「宿主，你不後悔嗎？畢竟……」
我知道系統欲言又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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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攻略是如何攻略宋璟年的，它最清楚不過。
好賭的爸，沒主意的媽，破碎的他。
年少時，是我，幫他共同償還那些賭債。
應酬時，是我，為他的心高氣傲買單，給那些他得罪的客戶躬身道歉。
公司上市時，是我，處理那些耗費心神的瑣事。
說句不好聽的，沒有我，不會有現在的宋璟年。
我看向遠處平靜的海面：
「我曾經聽人說，窮時考驗妻子，富時考驗丈夫，這句話果然沒錯。」
釋懷笑笑：「隻是有點不甘心。」
「我工作努力，能力優秀，曾經三個月內連升兩職。」
所以我能在這個世界很快適應，並且站穩腳跟。
「我性格開朗，落落大方，能和同事打成一片，也能和大爺大娘嘮上磕，也幾乎沒和人紅過臉。」
「我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
「所以？」
系統有些不解。
「所以，誰離開我，都不會是我的損失。」
我伸開雙手，風帶著鹹腥的味道向我湧來。
隨後轉身，回到附近酒店收拾東西。
12
「聽說今晚有個篝火舞會。」
「哦。」
「去看看吧宿主！我也想看！」
我經不住系統的軟磨硬泡。
……
「各位父老鄉親，篝火會即將迎來最高潮部分——情人共舞！被選中的人要和舞伴完成一支舞。海神會給你們最美好的祝願！」
「隻有六個名額哦，沒有人自薦就隨便抽了！」
主持人拿著麥克風又唱了幾首歌熱場。
盤腿坐在沙灘上的眾人興奮不已。
既羞赧在眾人面前跳舞，又希冀命運之神能降臨自己手心。
已經有五個女生被選中了。
最後還有兩個名額。
一聲大膽羞赧的聲音響起：「阿叔，我想來！」
是許月。
我心裡隱隱有股不妙。
還沒等來得及往後走，許月又高聲指著我：「阿叔，林小姐說她也想要！」
於是，主持人像是扔燙手山芋般極精準地將貝殼丟到我懷裡。
……？
「那就恭喜這位林小姐獲得最後的名額！」
「月月姐姐，這位阿姨沒有舞伴！」
兒子宋玦突然出聲，想要阻止我上臺。
「……啊，林小姐沒有舞伴嗎？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她突然內疚起來，仿佛真的隻是好心看著我，「我隻是想要你感受一下我們這地方的風土人情……」
這時，已經有輪到舞伴上前握住自己伴舞的手。
其餘人紛紛騰地。
宋璟年在我們中間站定，氣定神闲。
睨了我一眼，好像在讓我求他。
求他選我。
許月彎下腰，溫柔地對宋玦笑：「你想要爸爸選誰呀？」
宋玦抿著唇，最終抬起葡萄般黑亮的眼珠將宋璟年往許月那邊推。
眾人紛紛笑開。
宋玦有些躊躇，走到我面前，慢慢抬起胳膊。
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我沒搭理。
「這位林小姐沒有搭檔，那就不跳——」
宋璟年剛出聲就被人打斷。
13
「誰說她沒有搭檔？」
一道清越透亮的男聲從後方響起，人群緩緩分開。
那人赤著上半張胸膛，湛藍下擺襲地。
漫不經心，又帶著些許鄭重朝我走來。
妖孽的臉上，淺色鱗片分明。
我呼吸一滯。
「是海神！」
有人驚呼。
海神自然是找人扮演的，但這次反應這麼大的原因是……
這次的演員身姿欣長，眉眼深邃，走來帶來腥鹹海風。
舞會前，系統興致勃勃。
「我有一個報復渣男短期內最直接，最解氣的方法！」
系統說它想要以最炫酷的方式現身這個世界。
聽著就很不靠譜，時間一到我就可以離開了，何必還要搞這些。
「達咩。」
我想拒絕。
「不然萬一在你離開前他們還糾纏你怎麼辦？」
「……」
「宿主，你是忍者嗎？」
我瞪了眼系統，咬牙切齒，「……行。」
但我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林婉——」
宋璟年手動了一下，想拉住我，下一刻被人搶先：「喂，搶人舞伴啊？」
系統的手清瘦卻有力，將我穩穩攬進懷裡。
清冽的氣息鑽進鼻尖。
有點好聞。
「其實我有不出醜的辦法。」
14
看著為我解圍的系統，還有點小感動。
但情人共舞，主持人也沒說情人不能是自己。
借著篝火投下的陰影，我能和「自己」完成一支舞。
小時候母親拉我去過舞蹈班。
老師教給我的第一個舞蹈。
他扶著我的腰，一步一步移到舞池中央，在眾人面前起舞。
旋轉，跳躍。
「你太誇張了！」
身體貼得有些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斥他。
男人突然將我放倒。
「喂！」
我低聲驚呼。
系統俯身在我耳邊吹氣：「宿主，專心點。」
歡呼雀躍聲此起彼伏。
篝火火光映照他的眉眼，柔和。
一曲結束。
他拿著麥克風依次走到剛才參與跳舞搭檔面前。
「祝良緣皆順遂，佳偶自天成。」
等到走到許月和宋璟年那邊，他對準麥克風迅速道：
「賤人配狗，天長地久。」
但聲音不高，隻有宋璟年和許月能聽到。
因為他將麥克風搞壞了。
他們想要發火，男人卻先發制人。
他轉身無奈對主持人解釋：「麥克風壞了。」
15
「宿主，我可是求了很久才得到這個扮演海神的機會。」
「怎麼樣？爽不爽？」
結束後他向我邀功。
原本海神飾演者人選早已選定，但眼前這個拽得二五八萬的家伙硬生生用鈔能力和那張臉搶來的位置。
不得不承認，看到他們仨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很爽！
他是還不太懂人類的情感，但他看到其他世界有人這麼做。
我留在度假村開始享受起來。
沙灘浴，坐遊艇，去衝浪，捧著椰汁大口享受。
這些年沒有放松的身心都在這幾天得到充分解放。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是許月。
就在我還疑惑她怎麼回來找我時。
她眼眶通紅，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猶豫片刻，我遞給她紙巾：
「或許你需要……」
下一刻，一巴掌凌空而下。
我被扇到一邊：「林經理，我告訴你，我人窮，但我不能平白被你們羞辱。」
宋璟年衝出來將女孩死死護在懷裡，抱著她的腦袋安撫她躁動的心緒。
隨後看向我，像是做了極大的讓步。
「我和兒子跟你回去是不是就不會打擾阿月了？」
我錯愕看著這三個瘋子。
宋璟年滿眼失望地站在一旁安撫許月。
而，宋玦衝出來推了我一把：「壞女人，都是你，不然奶奶不會來得這麼快！」
「月月姐也不會受傷。」
「果然爸爸說得沒錯，你沒有心！隻是為了任務才對我們好！」
我猛地看向宋璟年，他心虛地看向別處。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
因為兒子以前不是這樣的。
宋玦的變化，是最近才開始的。
開始對我冷漠。
開始對我挑剔。
那時，我隻以為是我太過忙於工作。
又或者是小孩子特有的叛逆期，我沒當回事。
16
直到三個月前一個晚上，我聽到宋璟年和兒子說系統的事。
我才明白異常，當即就和宋璟年吵了一架。
沒想到在半年前宋璟年就和兒子說了。
第二天我去公司，王媽給我打電話說總裁和少爺去海邊度假。
我沒打算再縱容宋玦現在胡攪蠻纏的性格。
一把拽住，緊接著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兒子愣住，呆呆看著我，半晌沒有動作。
這些年，沒教好他，我有錯。
又走到許月面前，又想一巴掌過去。
我看起來太好欺負了，我有錯。
手被人橫空截住。
是宋璟年。
「別鬧了。」
少女驚呼，抬起湿漉漉的眸子。
我反手就給了他兩巴掌。
他最該死。
他被我扇偏到一邊，抵著後槽牙笑：「解氣了嗎？」
「解氣了就別找阿月的麻煩了。」
17
昨天盡興的舞會還沒回味完，又有新的熱鬧看。
眾人紛紛駐足。
是宋母趕了過來，派人直接砸了許月和她媽媽的小餐館。
「狐媚子！還想勾引我兒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下面鬧得很厲害。
砸的砸，鬧的鬧，一片狼藉。
許母被氣得倒在一旁急喘，大喊：「造孽喲」。
許月第一時間找到我下榻的酒店。
見我過來，宋母立刻拉著我的手：「婉婉，你放心，我不會讓許月進宋家門的。」
又擰了宋璟年一把：「你怎麼敢讓你老婆受委屈？！我白養你了？！」
眾人看起熱鬧。
「這是個好婆婆啊！」
有人竊竊私語。
有人說我有福氣，即使吵架婆婆也偏袒兒媳。
也有人罵許月不要臉，勾引人家有婦之夫。
好嗎？
「當初，媽就跟你說了，璟年這孩子心不定！」
我勾唇輕笑，下一瞬，宋母繼續哄我：
「和璟年回去吧，讓王媽給你做最愛的蟹粥！」
偏袒我嗎？
宋璟年公司剛有起色那會兒，我和宋璟年還沒結婚。
宋母來找我，拿了張五萬元的支票，抹淚誇我是個好孩子。
說她兒子配不上我。
五萬，我的三年。
最後是我檢查出身孕，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有福氣嗎？
在家裡聚會時，總是對我噓寒問暖。
給我夾我最討厭的食物，就算是蟹肉，我都會吃一些，不能讓她落下臉面。
每次發生矛盾時，所有人都認為是我這個兒媳婦的不對。
思及種種。
我不動聲色地站遠，遠離這群人。
18
宋母有些迷茫。
她反應過來，以為我是想離婚。
她掐了我一把，意思是見好就收。
因為比起一個開小餐館的女兒，我這個知根知底還能操持家務的賢內助要好得多。
現在宋璟年又婚內出軌，她怕我擔心離婚分得的財產更多。
我忽然發現，我攻略的這個家庭，真的很糟糕。
「媽，那璟年和許月……」
我話沒有說盡，但婆婆很快接話：
「一定是這個小賤蹄子勾引璟年的，你放心，我來教訓她！」
說著，宋母還真的打算上手，因為她早已習慣這種頤指氣使的態度。
可許母哪裡能允許外人來教訓自己的孩子，當場兩人就扭打起來。
婆婆這些年養尊處優，早就不是當初的市井之婦。
她率先落了下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