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用隻有我和姬思晗聽得到的聲音，淡淡道：「賭。」
11
【攻略進度百分之九十。】
不需要我做什麼，陸柃的攻略進度每天都在增長，可卻始終到不了百分之百。
陸柃一直待在我身邊，終究落了旁人話柄。
室友拎著飯走進宿舍。
「周穆又在樓下等你。」
其間，周穆給我發來幾次好友申請，備注「小瑜，我們談談」。
我一並拒絕。
他就來宿舍樓下堵我，但沒多久就會被姬思晗叫走。
姬思晗還會刻意炫耀，故意發給我她和周穆在一起的照片。
【欲擒故縱早就過時了，姐姐。】姬小姐的語氣囂張。
我沒有回，隻是算著時間差不多，才下樓去食堂買飯。
然而走出沒多遠，我就被一隻手掐住腰，那人將我用力抱進懷裡。
我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
Advertisement
周身被熟悉的氣息包圍。
耳邊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寶貝，別生氣了，好不好？」
自覺掙不開，我也沒有用勁。
隻是任由那個人將我抱得越來越緊。
我深呼吸：「周穆，沒必要。」
「我們已經分手了。」
感受到肩膀的疼痛。
黑暗中，周穆的眼神竟顯得格外陰鸷，連帶著聲音都冷了下來：「為了陸柃，安瑜，你真的能編出很多離譜的理由啊。」
「什麼攻略，什麼攻略失敗就回不去自己的世界。」
「你就那麼喜歡陸柃嗎？」
「為了讓他吃醋，不惜和我在一起。」
「所以陸柃喜歡上你了，你就能毫不猶豫地推開我。」
我皺起眉頭。
我沒想到周穆的性格會說出如此難聽的話。
我掙開他的懷抱，轉身之際，被他拽著手腕帶進宿舍樓旁的花園。
他將我惡狠狠地壓在牆角。
眼底猩紅。
和平日裡總是溫柔的他大相徑庭。
他攫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頭與他對視。
「安瑜，你是我的。」
話落，他吻了下來。
舌尖被咬破。
血腥味溢滿了口腔。
他被我一巴掌扇得歪了頭。
我身體劇烈顫抖，腳步後退，就像是不認識眼前的人一般。
「周穆，你不感覺你才是最惡心的那個嗎？」
「吃著碗裡，看著鍋裡。」
「你既然喜歡姬思晗，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裝得溫文儒雅，二十四孝男友，不累嗎？」
「我那是因為……」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看我微笑著拂去嘴角的血漬。
「讓我替你回答吧。」
「因為你看不得我打擾陸柃和你心愛的姬思晗。」
「所以你想先一步把我拿下，給姬思晗騰位置。」
「卻沒想到姬思晗會和你告白。」
「多年暗戀有了果，你心動了。」
「對嗎？」
12
周穆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這也就證實了我說的話的真實性。
周穆從始至終都是為了姬思晗才和我在一起的。
要說不難受，那都是假的。
但現下更重要的事，是將最後那百分之十的進度拿下。
姬思晗誤以為我的攻略對象是周穆，那我便剛好可以借此機會利用她。
我給姬思晗發去了消息。
【二選一的劇情玩過嗎？】
姬思晗幾乎是秒回。
【你對自己未免太自信了。】
【你以為周穆會選你嗎？】
她來到了我發的地址。
是一家地下黑拳場。
她看著我玩了幾把，態度囂張，贏下不少錢。
很快，我們兩個就被打手們抓了起來。
看著一身腱子肉的男人將我綁上木椅，她先是不可置信，隨後哈哈大笑：「這劇情可真夠無聊的。」
我抬抬下巴。
姬思晗嘆了口氣，坐上另一把為她準備的木椅。
看著結實的繩索一圈圈捆緊我們兩個，姬思晗搖頭：「安瑜，我不知道該說你天真好，還是幼稚好。」
「和我這個命定女主玩二選一的劇情，我看你是被傷得還不太夠。」
「落水那次，你難道還沒有看清嗎？」
我閉上眼睛，任由姬思晗在我耳邊逼逼叨叨。
心想看清了，早就看清了。
一個小時後，周穆果然按照要求，隻身一人出現在了地下拳場。
他大喊著姬思晗的名字。
姬思晗眼睛一亮，可惜嘴巴被塞住，她隻能嘟嘟囔囔地蹬著腿，整出一些動靜來回答周穆的叫喊。
周穆質問男人：「你要的錢我已經給你帶來了。」
「快放開她們。」
男人要的錢不少。
周穆要在短時間內湊出那麼多現金，多半離不開陸柃的幫忙。
他為了姬思晗連臉面都不顧了。
男人說：「我隻能放一個。」
掙扎中，姬思晗堵嘴的東西落了下來。
她聲淚俱下，顯盡寬容：「周穆，你先救安瑜！」
「你那麼喜歡她，我不能讓她出事！」
「你先別管我。」
「思晗。」周穆也急了，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
姬思晗挑釁地瞥了我一眼。
突然，她瞳孔驟縮。
因為她看到打手拿出一把刀，指向我的後腰。
尖銳的刀尖幾乎是一瞬便刺破了肌膚。
我穿了件白裙，片刻便被血染紅了。
男人兇神惡煞地催促：「快點選，我可沒什麼耐心！」
姬思晗方才還四平八穩的臉色，剎那間血色盡褪。
她這才反應過來中計了，厲聲尖叫：「安瑜，你瘋了？！」
「這不是你請的演員？！」
「你他媽玩兒命？！你想死別拖我下水！」
我勾起唇角，顯得有些懶倦，好似受傷的不是我一般。
下一秒，刺破我皮膚的刀，挪到了姬思晗嬌嫩的頸間。
見我老神在在，姬思晗變得癲狂：「安瑜，你他媽就是個瘋女人！」
此時此刻，姬思晗也顧不上什麼小白花人設了，她凌亂地掙扎，嗓音銳利：「快救我啊，周穆！」
「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
「你選我，我立馬就做你的女朋友！」
她大汗淋漓。
生怕今天會喪命於此。
畢竟這個世界的身體死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回去了。
甚至兩個世界都會被抹去存在的痕跡。
可周穆出乎意料地沒有動。
對於姬思晗的吶喊，他沒有平日裡的緊張，隻是直勾勾地注視著我，隨後毫不猶豫地伸手指向我。
「我選她。」
「我選安瑜。」
「剩下的那個，隨便你們怎麼折騰。」
至此，系統發出異常響亮的警報：【女主攻略進度降為 0！】
【攻略失敗，氣運值崩壞，世界即將崩塌。】
13
我被周穆抱著回到了車上。
去醫院的路上，他始終抿著唇，手背的青筋凸起。
天氣霧蒙蒙的，就像是人的心情。
「周穆，你從什麼時候發現姬思晗也是穿書者的？」
油門聲轟響。
「從她和我告白開始。」
周穆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以姬思晗的性格，不可能會和我告白。」
我扯了扯沒有血色的唇角。
「你可真了解她啊。」
後腰的血越流越多，幾乎是淌滿了車座。
我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周穆緊繃的下颌線，他鼻梁很高，此時此刻整個人都像是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他氣憤地敲打著方向盤。
尖銳刺耳的喇叭聲恨不得響徹天際。
周圍已經有不少車主探出頭在罵他。
我卻隻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就像是平日裡犯困那般：「別去醫院了吧。」
「我們說說話。」
「我時間不多了。」
周穆的眼眶紅了，卻還是聽話地將車停靠在了路邊。
雨滴稀稀拉拉地砸上玻璃窗。
我有氣無力地將頭靠上車枕，看著周穆手忙腳亂地想來碰我, 又退縮地收回了手。
他嘴唇顫動，聲音發抖：「對不起, 小瑜。」
「我不是故意想讓你傷心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可每次回憶起來，我又後悔。」
「我隻能將計就計，讓姬思晗掉以輕心。」
「可我又怕你會徹底放棄我……」
怪不得周穆有時候的行為如此矛盾。
現在一切都明了了。
我扯了扯唇，頗有些無奈：「你演技可真好啊。」
「要不是姬思晗嘴裡落了些破綻。」
「我可能真的要恨死你了。」
「小瑜，我該死。」他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童, 等待我的訓斥。
「我曾經向你告白，確實帶有私心。」
「隻是我後來逐漸被你吸引。」
「我是真的愛你。」
「無私都是裝出來的, 我不想放你走，我恨不得你永生永世都待在我的身邊, 留在這個世界。」
他哽咽了。
在這一刻，嘴角的笑容異常明亮。
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年意氣風發的周穆。
「可比起將你強行留在我身邊, 我更希望你能夠開心快樂。」
「安心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吧, 小瑜。」
14
睜開眼，是熟悉的病房。
氧氣面罩泛著霧氣。
鼻子酸澀。
我動了動手指, 小聲叫道：「媽……」
隨即一群白大褂將我團團圍繞住, 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地驚嘆：「奇跡啊, 這絕對是奇跡！」
「腫瘤擴散壓迫神經，居然還能夠清醒過來！」
「快安排檢查！」
……
出院後不久，我又打開了那本小說。
劇情已經全部改變了。
陸柃和周穆成為了朋友。
姬思晗被警察從地下拳場營救, 可人一直瘋瘋癲癲。
嘴裡不停念叨著：「我是真命天女！」
「我是女主！」
「男主、男二都會喜歡我, 我一定會攻略成功的，她安瑜算什麼？！」
我又翻到了小說的扉頁, 卻一下子怔住了。
「女主簡介」四個大字映入我的眼簾。
【女主安瑜，××大學女學生，一頭波浪卷的長發，容貌姿麗……】
【周穆的正牌女友。】
【陸柃的暗戀對象。】
番外
安瑜消失後不久, 周穆一個人去了他和安瑜初見的地方。
他起初對安瑜醉酒後所說的攻略任務半信半疑。
畢竟要讓他接受現實世界有這些奇幻的東西, 太考驗他的心態了。
可自從他總是會下意識對姬思晗好, 周穆就察覺到了問題。
他是喜歡過姬思晗。
但打從和安瑜在一起後，他就滿心滿眼都是安瑜了。
他對姬思晗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這才開始叫我的名字：「小瑜！小瑜！」
「隻他」所以姬思晗會和他表白，周穆隻覺得震驚。
本隻是有些疑惑，再到懷疑, 再到無意中, 聽見姬思晗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周穆和陸柃都應該喜歡我。」
「這是女主的特權。」
「攻略周穆？這不是簡簡單單的事？勾勾手指他就來了。」
「是女配的男人又怎樣, 還不是勾勾手指就來到我身邊了？」
這些日子，周穆總是會下意識傷害安瑜，選擇保護姬思晗。
事後他又後悔。
他覺得這並非他的本意。
現在, 他什麼都明白了。
可他又聽到姬思晗說：「有我在, 安瑜這輩子都別想回她自己的世界了。」
「周穆是我的男二，怎麼可能會被她攻略成功？」
「連落水險些有生命危險，周穆選擇的都是救我, 而不是她。」
「系統，你說呢？」
……
既然如此，周穆決定將計就計。
他想。
他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安瑜。
他必須將她安全送回自己的世界。
隻希望她平安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