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們提著我的裙擺。
因人形是女娲大神所造，故被眾神奉為最神聖的造型。
天庭以此摒除種族隔閡，吸納四面八方之才。
我一步一步，走向視線的中心——萬成臺。
帝君衝我笑笑，威嚴的面容此刻十分和藹。
仿佛在千百年中，終於等到了我。
恍恍惚惚一陣光芒落在地上，如同鎏金。
「淡淡，正式歡迎你回家。」
我眼睛忽然發酸，在這樣的情景中，很難不受感動。
我站在他的面前，仰望他：「爹，女兒回來了。」
他的笑容更濃：「好，回來就好。」
他讓我站在他的身邊。
「今天，我的第五個孩子回家了。
「請大家同飲此杯！」
眾神齊聲道：「歡迎五公主回家！」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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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近的席位上，我看到了一身傷疤的大哥。
溫煦的二哥。
笑嘻嘻的三姐。
面無表情的央泉。
以及看起來淡雅的央芷。
從臺上下來，大哥走到我近前，眼神中滿是愧疚。
「五妹，是大哥對不起你，才讓你流落在外這麼多年。
「你若是心中有怨氣，便都衝大哥來發。
「是殺是剐，都絕無怨言。」
三姐走過來，說道：「行了，我的好大哥。什麼日子也不看看，一來就是殺是剐。」
我笑笑：「當年之事我不怪你。你以後也不要再自縛天淵了。我聽說天淵那地方危險。」
他動容道：「我如今也習慣了在天淵的日子，再讓我回來我也適應不了。多謝五妹不計前嫌。」
三姐笑道：「咱們這妹妹乖巧吧，某些人可是一點都不疼呢。」
她臉色一變：「老四，說的就是你。」
央泉不情不願地走過來：「三姐，我已經被爹禁足了，你還想我怎樣？」
三姐指著前面：「站這兒！讓妹妹打幾下出出惡氣。」
央泉說道：「讓她打幾下會死的！你真以為她手輕啊？」
三姐揪著他的耳朵：「你還好意思說，把妹妹傷這麼深，你責任不小。」
他小聲嘀咕：「誰讓她和央芷搶……」
央芷打斷道：「四哥別說了，淡淡姐此前與我暢談，可說了並無入主黑耀宮的打算。」
三姐眉頭一皺：「黑耀宮的歸屬自然要看爹的安排，難道是你們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的物件？」
央芷欠身道：「三姐言之有理。」
央泉別扭地說道：「淡淡妹妹，之前是我的錯，不該不信你。」
我說道：「不必叫得這麼親熱。」
他尬在原地，欲言又止。
「總之，是我錯了。」
二哥走來：「誤會解開就好。今天咱們一家也算是難得齊聚，務必要開懷暢飲。下次再見，恐怕就是兩月過後，央芷妹妹入主黑耀宮之時了。」
三姐說道：「我說你們一個兩個的，就這麼想做實這件事嗎？今天是淡淡妹妹回家的日子，我希望你們不要掃這個興。
「否則別怪我口下不留情！」
我說道：「三姐別生氣，我無所謂的。」
三姐看著他們：「聽聽！淡淡妹妹多懂事。我不管你們認不認這個妹妹，我是要認的！」
似乎是聽見了我們的對話，帝君爹走來：「誰不認淡淡，誰就不要認我。」
25
認親大典結束，我暫居星萃閣。
待傷勢徹底復原後，帝君爹開始教授我《裂變訣》。
我漸漸感覺體內的病症好轉。
而這段時間裡，央芷不斷地探我口風。
幾次過後，我就不見她了。
一晃就是兩月。
在央芷化形大典前，帝君爹再次問道：
「淡淡，你想要黑耀宮嗎？」
我搖頭道：「淡淡不要。如果可以，淡淡想回北地。」
他沉默又沉默：「你做了對的選擇。」
化形大典。
央芷以帝君爹的血液進行化形。
三姐說道：「央芷是真的得寵，爹此次放血，不知要休養多久。」
我說道：「各有命數吧。」
大典過後，他們兄妹幾人暢飲。
隻有我和三姐待在一起。
「從今以後，她便貴為黑耀之主。你真的不後悔嗎？」
我搖搖頭：「從來沒想過，又哪裡會後悔。」
我起身，問道：「我要去敬她一杯，三姐你去嗎？」
三姐搖搖頭：「我看不慣她小人得志，她也看不慣我，便不去掃她的興。」
我笑笑，舉著酒杯來到央芷面前，真心實意地說道：「恭喜你。」
她明顯一愣，然後笑道：「謝謝淡淡姐。」
這一刻，一切都是那麼其樂融融。
宴會過後，她入主黑耀宮，我卻收到了帝君爹的旨意。
「命你為北地的太陽，掌管北地之晝夜，即刻前往履職。」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帝君爹。
他說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速速接旨？」
我眼中閃著淚花：「兒臣接旨！」
一路上，我急速飛躍。
回家。
回家！
回到屬於自己的家！
行至北地，見江河如畫、草綠水清，我幾乎覺得視線蒙朧了。
像是在夢裡。
緊接著遠遠地，我就看見阿爹阿娘朝我而來。
阿爹說道：「竟然真的是淡淡，我還以為你認錯了呢。」
阿娘抹著淚：「淡淡說了，若見一輪急促的太陽，必定是她。我日日遙望，豈會認錯？」
「嗚嗚……」
我與阿爹阿娘相擁而泣。
「淡淡回家了。從此就在北地盤旋，再也不離開。」
26
番外一：
我叫央州，是天庭之主。
我能推翻祖父，除了依仗四靈，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
那便是魔器黑耀。
它是穩定天河的基石。
這尊魔器噬主，必須以我血肉獻上，才能穩定。
漸漸地，它提出了一個過分的要求。
「我要吃掉你最小的那個孩子。它必須與你有情感及血脈的紐帶，以此固我千年不散。」
當時最小的那個孩子，是四子央泉。
他在我身邊百年，我怎麼舍得？
我於是拖延。
「央州，你這樣隻能把我們兩個都拖死。
「待你我死後，天河崩壞、隕星墜地，神界因此而亡，是你想看到的結局嗎？
「你曾為眾生推翻你祖父的暴政，又忍心看眾生零落嗎？！」
我沉默道：「容我再想想。」
為此，我不惜財力、物力，從六界搜尋可用之物。
隻求有一個東西可以代替它。
可一次次的嘗試都失敗了。
黑耀說道：「我給你一個辦法。
「你再生一個。
「這樣你靈魂的連接就會變成你最新的那個孩子。
「隻需投入小小的愛意，就能共振。
「花費最小的代價，鑽契約的漏洞。」
想了想，我同意了這個方案。
孕育出了最後一顆玄鳥蛋。
可偏偏，它就被偷了。
當看到賊寇手中的蛋殼，我心中無比憤怒。
他怎麼敢！
短時間內，我已經生不出下一個玄鳥蛋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 四子央泉現在已經不滿足靈魂連接的條件。
黑耀也沉默了。
「還有最後一個方案。
「找一個與玄鳥相似的鳥類，在蛋形態期間便以血液灌溉。
「搏一搏, 說不定能騙過執行契約的道。」
……
我眼見著央芷破殼, 慢慢長大。
她從出生便是要走向死亡。
為了彌補她, 我給她遠超此前幾個子女的愛。
漸漸地，竟也產生了一絲不舍。
黑耀說：「你越是愛她, 這個計劃便越是成功。」
隨著化形的逐步進行, 我感覺愛變成疼痛。
我要親手送她去死。
為此還編織了一個謊言。
黑耀宮，統領天河。
三女央晴對此心生不滿，說道：「您從來沒給過我這樣的愛。」
傻孩子呀。
這隻是一場騙局。
在我的「偏心」下, 央芷快樂地長大。
一切都要畫上終止符了。
隻等夏初的化形。
可一個意外的消息卻打斷了我的謀劃。
玄武族內出現了一隻太陽玄鳥。
怎麼可能？
但我悄悄去看了, 確有其事。
我怒氣衝衝地來到九龍池：「你當初吃掉的那個蛋, 到底是怎麼回事？！」
偷蛋賊一臉的無所謂。
他日日夜夜受九龍噬咬, 也沒說過一句話。
此時怎會開口？
長生不死的肉體，是太陽玄鳥的特性。
祖父的那具屍體，現在還被我鎮在黑耀之下。
然而我沒時間去探究這些了。
我發現我的計劃全亂了。
最終我決定, 接她回來！
玄淡淡，她是我最後一個親生女兒。
在央芷徹底化形之前, 她們都與我有靈魂的連接。
隻需要與玄淡淡建立起愛意。
或許可以用她來代替。
我陷入糾結。
可當她再三說出她不要黑耀宮時，我便明白一切都沒有回頭路了。
這是天意。
她對父親的愛, 也早已掛在玄武族。
我看著迫不及待地入主黑耀宮的養女，陷入徹底的沉默。
我便是神界最大的惡魔！
番外二：
我叫央雲，是帝君的第一個兒子。
在五妹誕生後，我忽然發現了父親的計劃和秘密。
我打不過父親，也左右不了他的意志。
身邊的助力也不足以讓我在盛世推翻他的統治。
但在惡魔的基石上建立的神界, 真的是神界嗎？
與其看著父親繼續墮落，不如讓世界毀滅。
置之死地而後生。
在悄悄嘗試破壞黑耀無果後。
我最終選擇連同朋友執行偷走玄鳥蛋的計劃。
於是在我的配合下, 他偷走了玄鳥蛋。
可他在逃到玄武族駐地時, 竟被玄武誤認為是偷玄武蛋的賊。
追擊之下，竟未能破壞玄鳥蛋。
幸好我還有四弟出生時的蛋殼，隻要騙過父親就好。
我將本源注入朋友體內。
「這種不老不死隻能維持百年時間，但父親心急之下，一定發現不了。
「隻能祈禱落入玄武族的蛋不出什麼幺蛾子。
我緊張地看向養母。
「他養」朋友信念堅定地說道：「維護神界正統，死生無懼！」
……
十六年過去，我發現一件可怕的事。
父親居然還有後招。
而我再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殺掉央芷。
番外三：
我叫玄音, 今天上岸時, 發現一個偷蛋賊。
真是好大的膽子，敢來偷玄武族的蛋。
看我不整死他！
可拿回這枚蛋後, 我卻覺得不對。
這似乎不是我的蛋。
玄武族也問遍了, 沒誰丟蛋。
夫君玄沉說道：「先把它孵出來吧，再問下去，這枚蛋的生機就要消失了。」
萬萬沒想到，在九個蛋中, 最後竟隻孵出這一個蛋。
玄沉說道：「還挺可愛的，當自家孩子養著吧。」
養了兩年，我說道：「生蛋累、孵蛋更累，咱們這也算是有後了, 要不就不生了？」
他點點頭，看看房間裡的雛鳥，說道：「好。」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