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第215章

字數:3378

發佈時間:2024-10-28 23:08:25

“他殺掉了我的雙翼,”阿赤忍無可忍地朝巴音喊,“這是在向我示威,這隻狗崽子!”


三日前阿赤打掉了蕭馳野的左翼部隊,今天蕭馳野就站在那裡爆掉了阿赤的左、右雙翼。雙翼前鋒都是精銳,阿赤的心都在滴血。他覺得這是蕭馳野給他的警告,那份威脅已經蹬在了他的臉上。


“我要殺了他!”阿赤失控地低吼著,“我一定要殺了——”


巴音一拳把阿赤砸下馬背,馬失去主人減緩了速度,停在了前方。阿赤滾在雪中,胸口猛烈地起伏著。


“俄蘇和日無所不知,你如果還想讓蠍子並入十二部,就在明早把他解決掉。”巴音沉聲說,“失去理智就會淪為豺狗,豺狗是咬不死狼的,你最好清醒點!”


阿赤躺在雪地上,抓了把雪擦臉。他爬起來,追上自己的馬,不再講一句話。


騎兵的氛圍低沉,阿赤和巴音都不再開口,後邊的人也不敢開口。他們在暴雪中又跑了個把時辰,戰馬都累得喘息,好在路標已經指到了盡頭。


“獵隼會通知援兵往這裡趕,”阿赤勒緩馬速,上了岸,“我們可以在這裡等待。”


巴音胸口不安,他因為內斂而格外在意環境,此刻雪茫茫地遮蔽天地,讓他看不清幾步以外的情況,但他敏銳地覺察到了,這裡根本不是他們來時的端州東南方。


“走錯了,”巴音喃喃著,眯眼抵擋狂風,在推開的雪霧裡,隱約地窺見了前方,“這裡是……”


後方還沒有登岸的馬驟然失足,後蹄滑進了冰窟窿裡。風雪迷眼,馬背上的蠍子拽著韁繩想把馬往冰面上趕,馬的後膝卻在慌張裡磕斷在了冰沿上,接著整匹馬嘶鳴著仰翻進水中!


隊伍霎時間亂了,馬都驚慌起來,蠍子們呵斥無果,都怕自己也滑進去,隻能用力抽著馬鞭。阿赤在嘈雜的呵斥聲裡聽見了重甲的聲音,他原以為是錯覺,可是沒過多久,漆黑的鐵騎就真的出現在了雪中。


阿赤再蠢也反應過來了,他後退著,喊道:“上馬疾行!”


這路標是真的,但位置早被蕭馳野挪到了其他地方,腳印確實是障眼法,蕭馳野本意就是想把他們驅趕到這裡來。


阿赤看巴音還在原地,便狠狠撞他一下,罵道:“上馬!別他媽的發呆!”


巴音轉動著眼珠,看向阿赤,阿赤如有所感,看向前方,不禁悚然色變。

Advertisement


前方黑黢黢的不是別地,正是茶石天坑。


阿赤擦著鬢邊的汗,放眼望出去,看見離北鐵騎的雙翼從兩側包到了前方,他回過頭,看見了蕭馳野。


七年前邊沙騎兵在這裡坑殺了四萬端州守備軍,七年後同樣是暴雪夜,蕭馳野用同樣的陣型把他們推到了茶石天坑前。阿赤不認得蕭馳野,但他在這一刻奇異地明白了蕭馳野的用意。


巴音喉結滑動,他捏著牛皮包裹的書,低念著哈森的那句話:“……以牙還牙。”


蕭馳野是最難纏的狼,巴音知道,他為了奪回蕭方旭可以咬死哈森。這樣的對手一旦記住了傷痕,就會按照自己的想法瘋狂撕咬。


“援兵片刻就到,”阿赤到了這個關頭反而冷靜下來,他盯著蕭馳野,“撐過了這一會兒,這裡就還是我們的屠宰場。”


阿赤直到今天都沒有看到過蕭馳野的真容,但他隔著那頭盔,仿佛感受到了蕭馳野的嗤笑。阿赤不信邊沙的天神,他信自己的紋身,作為夾縫中存活的蠍子,直到頭顱離開身體的那一刻他才會服輸。


然而蕭馳野也同樣信自己的紋身,那既是他的父親,也是他的離北。哈森留下的疤痕無時無刻不在灼燒,他已經壓抑了太久,甚至能夠聽見狼戾刀在鞘中咆哮。


雪穹下的狂風凌虐著瓊花,把它們撕成了片片瓣瓣的飛絮,在群白迷眼的剎那間,阿赤看到鐵騎衝鋒了。鐵甲像是蒙塵的刀鋒,迎面而來時氣勢猶如驚濤駭浪,把渾身的灰塵都掸盡了,露出了寒芒爆射的鋒刃。


蕭馳野在鐵錘抡來的時候靠狼戾刀格擋,他的馬沒有停下,在刀鋒“刺啦”的摩擦聲裡,帶著鐵騎撞在了騎兵的臉上。浪淘雪襟包裹著重甲,甩頭時撞歪了擋路的矮種馬。


騎兵好似捏爆的水囊,在蕭馳野的重擊下抵抗了短短的幾個眨眼,接著被“戰車”撞得節節後退。天坑就橫在不遠處,他們再退就要跌進去了。


阿赤提起重達百斤的鐵錘,在這短促的交鋒裡認清蕭馳野就是要害。他抡翻了面前的鐵騎,聽對方的頭部“砰”地撞在雪中,馬蹄踏過人體,在轉瞬間就抡到了蕭馳野眼前。


可是他抡空了!


阿赤以為蕭馳野會趁勝追擊,但是蕭馳野沒有,他退回了離北鐵騎的前端,這支“戰車”隨即發生了變化。


巴音抱著書擠在後邊,清楚地看見了離北鐵騎在變化。


那是離北鐵騎嗎?


那根本就是輛重型戰車!


蕭馳野不肯放棄蕭方旭的重甲,他不想證明老爹是錯的。他在經過陸廣白、戚竹音和尹昌三個人以後,得到了新的離北鐵騎。


蕭馳野在“重”的基礎上扔掉了離北鐵騎曾經的長刀,他給跟著自己的離北鐵騎配備了新的刀,這是真正的長刀,長到鐵錘根本無法靠近。他在交戰地觀察過陸廣白的步兵,“戰車”陣型能夠隱藏起不夠快的弱點。蕭馳野直接砍掉了追逐的必要,他要邊沙騎兵自己撞上來。


戚竹音在交戰地打的那場攻防是熟練使用輕、重騎的調換,蕭馳野把禁軍和離北鐵騎雜糅在一起,隻要他們出現在同一個戰場,就有變幻莫測的打法,野戰不是哈森的天下。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尹昌的尖刀隊。


尹昌改變了陸廣白的“戰車”,把兵分成“尖刀”打突進,海日古偷學到這一招,在北原校場讓蕭馳野找到了新的契機,蕭馳野跟著把“尖刀”雜糅進了自己的“戰車”裡,呈現出此刻威力震撼的離北鐵騎。


阿赤很快就明白鐵錘沒用了,他們無法避開長刀接近離北鐵騎,可是當他們換下鐵錘,離北鐵騎就會以縱隊出擊,仿佛是匣子裡猛然彈出的幾把刺刀,捅得蠍子自顧不暇。


雪亮的刀鋒收放自如。


這相當於重型戰車,摒棄掉了一般攻城器械的木制結構,完完全全由鋼鐵打造,機動性更強。隻要蕭馳野願意,他們還可以就地拆解,變成野隊打伏擊。


即便還是雛形,甚至有些生硬,但毫無疑問,這是完全屬於蕭馳野的離北鐵騎。


阿赤眼見兵敗就在眼前,卻聽見了雪間的鷹呖。他的獵隼收翅飛旋下九重,帶來了他等待已久的援兵。


“咋這麼多兵,”尹昌準備坐地上把鞋子裡的血水倒一倒,又看見西南方湧出了螞蟻般的騎兵,他急忙爬起來蹬著靴子,喊道,“完逑了,這他媽快有咱們三倍兵力了!”


蠍子當即士氣大振,聽那殺海浪淘,雙方在天坑前陷入死鬥。血光濺破雪氲,離北鐵騎和禁軍全然豁出去了,突圍的機會隻有現在,錯過了今夜就再無生機!


骨津提起海日古的後領,把他踹進人群中,看尹昌有點瘸,便橫刀抵開邊沙兵,對老頭喊:“尹老受傷了?!”


尹昌皺著紅鼻子,不自在地扭了幾下,說:“腳,腳泡得痒痒。”


海日古在人群裡敏捷地躲著彎刀,時不時還要對殺紅眼的禁軍亮出自己的小金牌,說:“自己人!”


那頭的阿赤已經與蕭馳野槓上了,他的彎刀用得遠比鐵錘好,兩方兵馬在擠壓間踏得地面震動,不知道是誰先翻馬,隨後天坑邊沿全部坍塌,所有人混雜著翻滾進去。


禁軍啃了幾口泥,冒著頭,在烏壓壓的敵軍裡相互大喊:“操!二爺是不是給擠下去了?!”


浪淘雪襟滾身陷在了坑底,阿赤蹬著石塊撲了過去,蕭馳野來不及起身,抬腳踹在了阿赤的胸口。阿赤受力退後幾步,蕭馳野已經挺身而起,鐵錘幾乎是貼面抡來,蕭馳野避閃間靠臂縛格擋。


“砰!”


風踏霜衣踏翻了陳舊的木欄,沈澤川疾馳在暴雪間。他的氅衣經風掠動,寒雪凌飛在眉眼,側映出肅殺的凌厲。


費盛不敢在戰場上託大,帶著錦衣衛緊跟沈澤川馬後。


澹臺虎也不敢讓沈澤川一馬當前,率兵追著府君,都快站在馬鞍上了,隔著風衝沈澤川喊:“府君!就在東北方,茶石天坑!”


馬蹄凌濺飛雪,沈澤川捏湿了韁繩,他這一路幾乎沒有停下來過,風踏霜衣已經很疲憊了。


茶石天坑!


沈澤川沿途經過的都是白茫野,但當他踏入茶石天坑附近時,那夢魘如潮水翻湧而上,熟悉的血腥味直嗆口鼻。沈澤川喘著息,在廝殺裡看不到蕭馳野。


沈澤川厲聲喊道:“蕭策安——!”


費盛張望著,看見了尹昌。尹昌遠遠看見府君一身白,在這裡打眼得緊。他跳起來揮動著刀,喊道:“坑裡,坑裡,二爺在坑裡!”


沈澤川剎那蒼白了臉,他手腳冰涼,從馬背上滾下去,握住仰山雪的手都在顫抖。白袍被血水滲湿,他踩著屍體,隻能看見那出現在夢裡千萬次的天坑。


沈澤川顧不得別人,他沿著天坑踉跄地滑下去。大雪漫天,他顫抖地喊著:“蕭策安……”


夢裡夢外重疊著,沈澤川見過自己橫屍在此,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躺在這裡的人會有蕭馳野。


費盛哪見過府君這個模樣,他追下來攙扶人,沈澤川不要,他在屍山血海裡扒著浪淘雪襟跟前的屍體,扒得雙手通紅。“屍體”忽然抬起手,又快又準地抓住了沈澤川的手腕。


“蘭舟,”蕭馳野悶在頭盔裡,說,“蘭……”


沈澤川已經推掉了蕭馳野的頭盔,他在那飛雪間,看清蕭馳野的臉,不管血汙,緊緊抱住了蕭馳野的腦袋。


蕭馳野反手揉著沈澤川的後心,想說點什麼,卻在那風聲裡,聽見沈澤川一遍遍小聲喊著。

暢銷精選

室友是愛情考驗官
室友是愛情考驗官 新室友孫莉莉仗著自己長得很漂亮,要做愛情考驗官。寢室裡所有人
隻對溫柔有癮
隻對溫柔有癮 公司新來了一個法務,聽說是國外重金 挖過來的。長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 隻可惜是我前男友。看到我的第一眼
梨花雨未涼
梨花雨未涼 "醉酒後我以為自己和太子春風一度。 醒來後看到的卻是另有所愛的七皇子謝涼。"
校花的嫁禍
校花的嫁禍 "校花室友拿自己的貼身衣物去賣錢。 被我意外發現後,她苦苦哀求我不要告訴別人。 我心疼她的遭遇,決定幫她保守秘密。 可是後來東窗事發。 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她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我身上。 就連我男朋友都替她作了偽證。 後來,我被罵不知檢點、生性放蕩,成了全校的笑話。 在被學校開除後,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被飛馳的大卡車活活撞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發現室友賣自己的貼身衣物那一天。"
白月光她死而復生了
白月光她死而復生了 "我死在祁晝最愛我的那一年。 他為此悲痛欲絕,進化成了冷漠無情的霸道總裁。 直到被一個女生救贖治愈。 就像小說裡寫的那樣,祁晝忘卻傷痛,走出陰霾。 在他們結婚當天。 我突然出現了。"
菩薩蠻.
菩薩蠻. "和沈清決成親五年,他仍然對我冷淡至極。 直到我難產血崩,救命的太醫被他帶去了郊外別院。 我這才知道,他在別院養了一個姑娘,已藏嬌數年。 重生後,我看著滿殿的青年才俊,掠過他,指向了那個前世早死的紈绔小侯爺。 而沈清決紅著眼塞給我一把匕首,顫聲說: 「阿姝,我知道你也回來了。前世對不起你的地方,我拿命還你,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白骨紅顏
白骨紅顏 我是一隻白骨精,在冷宮的枯井裏,躺了兩百年。
呆萌甲魚少女
呆萌甲魚少女 我是一條薩卡班甲魚,穿成了內娛糊咖。劇組女主為了豔壓,發了我沒洗臉吃盒飯的醜照,就像這樣(Ovo——)3。畢竟我上輩子沒有下巴,吃東西主打一個活潑開朗。但那張照片被做成了呆萌表情包,我翻紅了。有一場戲在中式園林拍攝。我被女主推下池塘後,直接在水裏翻了肚皮。驚動了當地警方不說,還上了熱搜。【爆:女星意外溺亡!】不是,難道就沒有人見過海魚暈淡水嗎?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