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別人可以說你不知廉恥，也可以說你以身報國。最重要的是遵循你的本心。」
我朝宋馳點了點頭，終於下定了決心。
「宋叔，我明白了，我們按計劃行事。」
我要把我失去的統統拿回來。
不過在此之前。
我想要和顧雲時好好告別。
26
在即將進入大燕境地時。
我們在驛站稍作整頓。
我親手做了一桌酒席，都是顧雲時愛吃的。
上一世為了討好他，特意為他學的。
可是那時候他對我已經厭倦了。
依舊把我送回了大燕。
我讓月染去請顧雲時，等了許久。
他終於姍姍來遲。
他刮了胡子，又換了衣裳，看起來竟是有所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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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今日突然邀我吃飯？」
我替他斟滿酒：「來，嘗嘗我的手藝。」
「下藥了嗎？」
我手一頓，看向顧雲時。
他隻是隨口一問，夾菜的速度並沒有停下來。
「好久沒吃到你做的飯了。」
這一世，我從未替顧雲時做過菜。
他怎麼可能吃過。
除非他也是重生的。
我踉踉跄跄地退後，不可置信地看著顧雲時。
顧雲時起身將我拽到身前。
四目相對，漆黑的眸子映出我慌亂的表情。
「我一直在等你什麼時候會把我認出來。」
我下意識地掙扎想要逃開。
「沈霽白，不要對我這麼狠心。」
他霸道地吻住我，瘋狂佔有我。
讓我沾染上他的味道。
我顫抖著，眼淚失控地滴在顧雲時的衣衫上。
我本想好好和顧雲時告別。
現在看是不可能了。
顧雲時身形一晃。
我扣動了藏在衣袖裡的袖箭。
是他前些日子送我的那副袖箭。
顧雲時一手捂著傷口，一隻手上前來拉我，卻被我一把推開。
「既然都是重生的，那你便該知道我有多恨你。」
顧雲時的眸子裡滿是痛苦。
「霽白，上一世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冷淡道：「我對你隻有愛過。」
27
我拿走了顧雲時的虎符。
和宋馳連夜進入大燕境內。
我的字是上一世顧雲時一筆一畫教的，筆跡與他如出一轍。
我用顧雲時的口吻給沈霽寧寫了一封信。
信裡我讓沈霽寧假意投降，將沈牧迎進皇宮，我與他裡應外合，瓮中捉鱉。
一路上，我心神不寧。
宋馳安慰我：「我已聯系好舊部，他們會在燕都城郊與我們會合。」
「宋叔費心了。」
我騙得了宋馳，卻騙不了自己。
我擔心的是那一箭會不會真的要了顧雲時的命。
可我也明白，眼前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拿回屬於自己的皇位。
我與宋馳星夜兼程。
終於在約定的時間趕回燕都王宮。
沈霽寧以為我們是顧雲時的援軍，一路放行。
我們很容易便直達了王宮腹地。
對於我們的出現，沈牧也始料未及。
他措手不及間，宋馳一箭射中沈牧的心口。
沈霽寧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了。
他得意揚揚地看著臉色灰敗的沈牧。
「皇叔，看來這輩子你跟這皇位無緣了。」
然而，當宋馳把箭對準沈霽寧時，那份得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不可置信。
「宋將軍，你這是……」他的話語中帶著顫抖，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幕的反轉。
我從宋馳身後走出來，摘下頭盔。
「怎麼是你？」
沈霽寧的臉瞬間就白了。
「自然是來討回那些被你奪走的東西，以及你欠下的債。」
我淡淡地說，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打著沈霽寧的心房。
說時遲那時快。
沈霽寧趁我不備，從袖口扔出一枚煙幕彈。
等我們恢復視線，他早已不見蹤影。
我和宋馳翻遍整個皇宮都沒找到。
「這宮裡定是有我們不知道的密道。」
我應和宋馳：「那這段時間就辛苦宋叔了，安排人手在宮裡加強戒備，全宮搜尋。」
伴隨著宋馳的振臂高呼：「恭迎吾皇登基。」
在場的官兵侍衛也紛紛跟隨著宋馳跪下。
我終於做到了自己的誓言。
28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
沈霽寧仍是下落不明。
一顆心懸在那裡，始終落不下來。
顧雲時也毫無動靜。
我那般傷他，很難說他不會報復回來。
不過新的危機卻出現了。
一直與大燕相安無事的大雎突然率兵東行。
想要吞並大燕的野心昭然若揭。
宋馳說，大雎來的都是精兵。
以大燕現在的兵力情況，勝算不足一成。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隻能智取，不能硬攻。
於是我假意示弱向大雎求和。
大雎派來的使臣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三個月的沈霽寧。
他似乎消瘦了不少。
頭發用一根簪子松松垮垮地別著，竟是一副勾欄打扮。
看到他這副裝扮，我了然大雎突然出兵，必然少不了他的枕邊風。
「意外嗎？既然顧雲時不要我，大雎皇帝要我也是一樣的。」
沈霽寧狠起來真是連自己都不放過。
原來那封信，他不光送給了顧雲時，還送給了大雎的皇帝。
他本想用自己挑起兩國爭端，他坐收漁翁之利。
誰料最後是我傷了顧雲時，搶了他的皇位。
沈霽寧眼裡的恨意滔天。
「沈霽白，你看無論你怎麼做，結果都是一樣的。」
「如果我說不呢。」
「你求求我，我就讓燕都百姓給你陪葬，讓你死得風風光光。」
「沈霽寧，你真是喪心病狂。」
沈霽寧一把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裡面駭人的傷疤。
白皙的皮膚上滿是紅紫色的鞭痕，其間還夾雜著不少燙傷的痕跡。
「我早在被顧雲時送進南歡樓時就瘋了。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才回到這裡。我爛透了，你們也別想幹幹淨淨，我要你們一起給我陪葬！」
「沈霽寧，收手吧。」
「收手？我憑什麼收手。」
此刻的沈霽寧已經瘋癲了。
「我們大燕沈氏被顧雲時數屠殆盡，這輩子我要你們死有錯嗎？！」
他這話說得我滿頭霧水。
「沈霽寧，你在說什麼？」
沈霽寧冷笑道：「兩輩子了，你居然還不知道顧雲時有多愛你。他為你做的事情，你竟是一件都不知道。」
沈霽寧假兮兮地嘆了口氣。
「可惜啊！如今你已經和顧雲時徹底鬧掰了，他不會來救你了。三日之後，若你不當眾自戕，大雎的軍隊會殺進燕都屠城。」
29
沈霽寧走了。
我叫來宋馳，和他商議自己的計劃。
「三日後，我會當著沈霽寧的面自戕吸引他和大雎皇帝的注意，你躲在暗處埋伏，射殺大雎皇帝。這隻有一次機會。」
「不行，這太危險了。」
宋馳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的提議。
「你再拖延幾日，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何出此言？」
「前些日子探子來報，北月的軍隊正朝著大雎的方向快速移動。」
我皺眉思索片刻道：「顧雲時怎麼突然要攻打大雎？」
宋馳又道：「他的動機我猜不到，不過隻要他速度夠快，事情走不到那一步。」
我搖了搖頭。
「宋叔，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是最傻的。你先按我的計劃布置吧。」
我看著遠處如同烏雲般的軍隊。
反正原來便是一無所有。
又何須畏手畏腳呢。
30
距離自戕還有最後一日。
沒想到，我竟然收到了顧雲時送來的東西。
我拆開包裹，發現裡面裝的是之前替沈霽寧試的喜服。
裡面還有一封信。
信上說。
若我穿著喜服站在城樓上，他就用大雎做聘，娶我。
我如今已是大燕的皇帝。
若是嫁他，無異於投降北月。
若他嫁我，我倒是還可以考慮一下。
我將喜服原封不動地送回。
回了他三個字。
【你做夢。】
31
很快就到了第三日。
我一襲白衣站在城樓上朝沈霽寧喊話。
「沈霽寧，你說我若自戕，便放了燕都城裡的百姓可是真的。」
「我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再不死，我們隨時可能反悔。」
面對猖狂的敵人。
我回首和暗處的宋馳對視一眼。
隨後一抽出佩劍，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腹部。
大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
早已埋伏好的宋馳就在這時從城樓上射出兩支羽箭。
緊接著城樓上的人萬箭齊發，朝著大雎的軍隊射過去。
局勢瞬間調轉。
大雎皇帝身中兩箭，從馬上跌落。
他們的軍隊瞬間亂作一團。
看到此場景，我欣慰地笑了。
眼見雙方交戰，大燕逐漸佔據了上風。
可意外陡然發生。
一隊陌生的鐵騎突然闖進來加入戰局。
領頭的那個人雖然身戴頭盔，看不到面容，可身形莫名的熟悉。
我盯著看了半晌, 吩咐宋馳, 開城門誘敵。
32
「沈霽白, 你在哪裡？
「沈霽白, 我不許你死！
「沈霽白, 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城樓之上, 顧雲時翻開一具具屍體，瘋狂地找尋著什麼。
「你是在找我嗎？」
我從暗處走出來，手裡玩弄著那把可以伸縮的道具劍。
顧雲時此刻滿臉的淚痕。
看到我出現, 失焦的眸子突然有了神採。
「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他衝上前抱住我，眼淚鼻涕蹭了我一身。
在他欣喜若狂之時，我再次將袖箭抵在了他的腹部。
「顧國主，自重。我現在可不是你的男寵了。有句話叫作風水輪流轉。」
我扣動袖箭，顧雲時的眸子慢慢闔上。
「來人, 把他抬到寢殿。」
33
「醒了？」
此時的顧雲時被我五花大綁綁在床上。
我用手裡的紅燭挑起他的下巴。
「想娶我？我看還是你嫁我算了。」
「那袖箭？」
「我做了改良, 裡面加了一支迷藥的針。」
我漫不經心地點燃紅燭，鮮紅的燭淚很快就積成了一小汪。
我舉著紅燭跨坐在他身上, 紅色的燭淚在他的皮膚上凝結成一瓣瓣海棠。
「沈霽白你要做什麼？」
「噓！同為男子, 憑什麼我要在下面。」
我和顧雲時境地完全調轉了。
此刻, 他為魚肉, 我為刀俎。
他睫毛輕顫了兩下，看得我心痒痒的。
「長夜漫漫, 我會身體力行告訴你, 什麼是夫綱。」
可我還是低估了顧雲時的實力。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繩索。
在我分心之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壓在身下。
「沈霽白，你還是一貫地狠心。」
顧雲時脫下外衫，露出裡面的金絲軟甲。
「我可不會在一個坑裡掉兩次。」
我拼命掙扎，拍打著顧雲時的胸膛。
「顧雲時，這是在我大燕, 我不再是你可以隨意丟棄的男寵。」
可實力上的懸殊讓我沒有半分勝算。
「以後乖乖地，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想做什麼，我也可以縱著你，隻要你乖乖地，嗯？」
「（夜」「沈霽白，你把我綁在這裡，到底是想要報復我，還是因為想要佔有我。」
「我當然是為了……」
話到嘴邊，我突然意識到。
我如今的所作所為, 更像是佔有欲作祟。
我依舊為眼前這個人心動。
「過去是我不懂愛。你想要自由，我給你自由卻害死了你。重生一次, 我們都不要再錯過彼此了好不好？」
顧雲時從衣袖裡掏出一枚印章, 「送你。」
我拿過印章端詳了片刻，上面有個「雎」字。
這莫不是……
「這是大雎的玉璽。我說過，我會拿大雎作為聘禮來求娶你。」
我搖頭：「我們現在的身份, 無論誰嫁給誰, 都無法向百姓交代。」
「若我們成親, 大燕與北月合並，雙帝共治, 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又有何對不起他們。」
「等等, 我還有個問題。」
「那婚服真的是為沈霽寧做的嗎？」
「專門為你做的，讓你替他試都是氣話。」
「那最後你抓住沈霽寧了嗎？」
「嗯。」
「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終身監禁。」。
「能不能不要在我的床上問其他男人的事情。」
顧雲時吻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嘴，「好了, 今夜月色很美，我們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唔……」
夜空星子找到了屬於他們的天空，我的心也終於找到了歸屬。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