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對家上直播綜藝，我兜裡的開塞露意外掉落。
粉絲都等著看賀錦安對我冷嘲熱諷，他卻熟練地把開塞露揣進兜裡：
「攤牌了，我不裝了。」
「開塞露是我的。」
「祁白砚，也是我的。」
1
說完，賀錦安意味深長地對我眨了眨眼。
沒開玩笑，如果不是現場直播，我真的會跳起來打爆賀錦安這個卑鄙小人的狗頭。
因為這管開塞露，壓根就不是我的！
但彈幕上的網友顯然不這麼想：
【我綽！祁白砚不是前段時間才搶了賀影帝一個脫毛儀代言嗎？所以他們明面爭鬥背地裡其實早都搞上了？】
【樓上那個你瞎了吧？我哥哥是直男好嗎？祁白砚娘裡娘氣也配和我哥哥相提並論？搞笑！】
【賀錦安腿毛別裝了，砚哥一看就鋼鐵直男，勸你們哥哥別倒貼。】
【啊啊啊，以後還讓我怎麼直視開塞露啊！】
……
網友在直播間罵得熱火朝天，主持人樂得嘴都合不攏，好像挖到了什麼大瓜，反手把麥懟到我嘴邊：
Advertisement
「祁老師，剛剛賀影帝說，你也是他的，是什麼意思？能為我們解釋一下嗎？」
我急得抓耳撓腮。
主持人卻笑容神秘，故作高深地把矛頭又對準賀錦安：
「祁老師害羞了，那就請賀老師為我們解釋一下吧。」
賀錦安頭都未抬，冷聲回道：「字面意思。」
彈幕再次炸了：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男男，問題是他倆誰在上，誰在下呢？】
【那肯定是祁白砚在下面咯，賀影帝一個胳膊頂他倆胳膊粗，嘿嘿嘿，一定很和諧！】
看到這條彈幕，我再也忍不住了，衝上前一把拽住賀錦安領口，怒聲道：「和網友解釋！」
賀錦安直起上半身，順勢摟上我腰，笑容惡劣：
「我想大家誤會了，其實，在下面的是我。」
我徹底蒙了：
「我讓你解釋開塞露？誰讓你解釋這個了？」
他努努嘴，有些無辜：「對不起阿砚。」
看到賀錦安眼底的幸災樂禍，我才明白，這貨是故意的。
故意讓網友誤會我和他有染毀我名聲，好趁機報我跟他搶代言的仇。
十年了，賀錦安真是一點都沒變！
中學那會就找借口去我家常住，實則是為著欺負我對門鄰居的兒子，事後還恬不知恥說他是在保護我。
笑死，我和對門男生玩了十幾年，彼此秉性再清楚不過。
倒是自從賀錦安來了我家，我竟然患上了夢遊脫內褲的毛病。
想到這裡我更氣了。
反手一拳揮了過去。
賀錦安反應極快，側身閃過，順勢在我後腰用指尖輕輕一滑。
像被觸發到什麼開關，我身體驀然軟了下去。
他強硬地將手撐在我兩側，猛地靠近我，扯唇，露出惡劣的笑：
「阿砚，你還是……這麼敏感呢。」
「敏感你大爺！」
「你才敏感！你全家都敏感！」
我咬牙切齒瞪著他，努力壓下身後傳來的酥麻感覺。
哪料就在這時，賀錦安神色一僵，雙手驟然高舉。
沒有支撐力，我腳下一滑，摔了個屁股墩。
他卻徑直略過我，走到鏡頭前，深鞠一躬：
「抱歉，各位直播間的粉絲朋友。」
說著，他把目光又投向我，朝我也深鞠一躬。
然後，不緊不慢舉起開塞露，面無表情解釋道：
「大家都知道我最近新接了幾個代言，所以我手中的……嗯，其實也是代言之一。」
「感謝祁老師屈尊配合。」
2
直播結束，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雖詫異靠演戲出圈的賀錦安為什麼會接下這種代言。
但看著一路水漲船高的播放量，工作人員還是紛紛恭維：
「這腳本是哪個老師寫的啊？真的太炸裂了！但效果也是真的好诶。」
「還得是賀老師演技好，我們居然都被他給騙了。」
……
賀錦安站在舞臺中央，燈光將他的影子襯得颀長。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心裡卻莫名煩躁。
這孫子！
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幾乎沒做猶豫，我抬腳追了出去，攔住了剛上車的賀錦安：
「你丫真毒啊！讓我配合你打廣告不知道提前說一聲嗎？」
「我一世英名，差點被你小子給毀了！」
「這事兒你必須得給我一個解釋！」
我機關槍似的哐哐輸出。
賀錦安卻全程噤聲，始終冷著一張臉。
半晌，他抬額，握住我扒著車門的手，目光灼灼望向我，嘆了口氣：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或者我應該問，究竟是你反射弧太長看不懂我的心意。」
「還是你看懂了，但因為討厭我，所以自動忽略我。」
「賀錦安，你沒事吧？」我抽出手，不耐覆上他的額頭，滿臉狐疑，「也沒發燒啊！」
他身體一怔，隨即苦笑：
「算了，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庸人自擾罷了。」
他掏出那管扎眼的開塞露，放到我手心：
「物歸原主。」
然後，揚長而去。
我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物歸原主？又是什麼意思？
辦公室裡，經紀人羅姐恨鐵不成鋼地對著我喋喋不休：
「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記住啊？你現在事業上升期，別搞那些亂七八糟的男男緋聞。」
「還有那個賀錦安，我打聽過了，人家公司根本就沒給他接什麼開塞露代言廣告，他擅自做主整這麼一出戲，就為了把你拉下水，讓你聲名狼藉！」
「手段真是卑劣！況且倆男的傳緋聞是什麼光宗耀祖的好事嗎？真是惡心！」
「倆男的怎麼就惡心了？」我猛地起身，抬手一揮。
書櫃上的書噼裡啪啦掉落一地。
「賀錦安他不是那種人！」氣血瞬間湧上頭頂，不顧面色陰沉的羅姐，我拔高音調衝她嚷道，「為什麼倆男的就不能傳緋聞？法律有規定兩個男生不能在一起嗎？」
羅姐嚇得身子一抖，良久，翻了個白眼神情古怪：
「阿砚，你和姐說實話，你和姓賀的，到底什麼仇什麼怨啊？」
「怎麼每次提到他，不論好壞，你都要炸毛呢？」
我氣鼓鼓回懟：「因為賀錦安，搶了我的初戀！」
3
「原來如此……」羅姐恍然大悟，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隨即輕笑兩聲，「巧了，公司籤了一個新人，是從賀錦安經紀人手裡搶過來的。」
「你不是討厭賀錦安嗎？那正好，你和這個女藝人炒炒 CP，一方面能帶帶她，一方面……」
「一方面也能幫你氣氣賀錦安經紀人是吧？」我接過後半句話。
她剛要點頭，我直截了當拒絕：
「帶新人可以，但炒 CP，絕不可能！」
入圈幾年，我向來潔身自好，從未和女藝人傳過任何緋聞。
倒不是怕女友粉吃醋，而是我認為真正的愛情，不該被利益和熱度所捆綁。
羅姐急了：「和新人炒 CP 不行，那和賀錦安就可以？」
我氣勢瞬間弱了下去。
天殺的賀錦安！
老子要殺了你！
羅姐趁熱打鐵哄道：「先和新人見個面再決定要不要炒 CP 唄，新人膚白貌美大長腿，剛從國外回來就被姐籤上了，配你綽綽有餘。」
就在這時，門外咚咚兩聲。
緊接著，一道溫聲細語的女聲傳入耳中。
我身體一僵，任由水杯砸在地上，滾燙的水花四濺開來。
小腿驀然傳來一陣刺痛的灼熱感。
恍惚間，我仿佛看到惦念了六年之久的那道身影，正在慢慢朝我走來。
然後，她蹲下身，抽出紙巾，溫柔地替我擦拭著腿上的水珠。
眼淚不自覺模糊視線。
支走羅姐，她調皮地捏捏我臉，有些無奈笑道：
「阿砚，六年沒見，你怎麼還是這麼愛哭啊。」
面前的女人一襲深 V 紅裙，頭發卷成大波浪，臉上化著精致的妝。
和六年前那個總愛穿白裙子扎高馬尾、臉上不施粉黛的少女大相徑庭。
熟悉，又陌生。
我有些不可置信，再開口，聲音嘶啞：
「沈夢？」
「真的是你嗎？」
沈夢紅唇微抿，伸手，用力抱住我：
「阿砚，是我，我回來了！」
她似乎很激動。
不論語調還是肢體動作，都熱情得讓我有點詫異。
從前的沈夢，和異性說句話都會臉紅。
更別提身體接觸這種親密舉動了。
許是國外待久，入鄉隨俗了？
但我還是有些局促，借口倒水慌忙推開她。
問起近況，才知道原來公司籤的新人就是沈夢。
沈夢攤手，無奈聳肩：「本來是要和 H·Q 籤約的，但那個經紀人條條框框實在太多了，藝人還不允許談戀愛，要是被抓住了，還得賠償高額違約金呢。」
「所以我隻能退而求其次，來你們公司咯。」
她輕描淡寫解釋著。
我隻能尷尬傻笑。
也是，六年前沈夢就沒選擇我。
六年後，又怎麼可能會因為我而進同一家公司呢？
「賀錦安最近還好嗎？」她抿口咖啡，冷不丁問道。
「啊？」
一說這個我就來氣！
但不等我開口，沈夢自顧自嘆了口氣：
「當年我出國的事，多虧了賀錦安為我跑前跑後又給我資助學費。」
「你知道的，要不是我爸媽出事，我不會在國內待不下去，不會才十幾歲就被迫長大，被迫前往國外。」
「所以阿砚，錦安對我而言，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
她握住我手，目光灼灼盯著我，嬌嗔道：
「我這次回國，就是為了兌現曾經賀錦安給我許下的承諾。」
「阿砚，你會幫我的，對嗎？」
4
酒吧卡座上，賀錦安臉色陰沉，雙眼直愣愣死盯著我。
要不是酒杯夠厚，我真怕他給我臉上盯出個窟窿來。
相比我和賀錦安的詭異氛圍，沈夢明顯要好許多。
給我酒杯倒滿酒，她又轉頭要給賀錦安倒酒。
賀錦安頭都沒抬，把酒杯反手一扣，冷冷拒絕：「不用。」
沈夢臉色一僵，拿著酒瓶的手，無措停在半空中。
驀然，她眼圈紅了，小心翼翼靠近賀錦安，扯住他的袖子，輕聲啜泣：
「錦安，見到我，你不開心是嗎？」
賀錦安皺眉，用力扯出袖子，懶懶向後靠去：
「沒有。」
「那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對我這麼不耐煩？是我做錯什麼了嗎？」沈夢不依不饒追問道。
賀錦安明顯不悅，依我對他的了解，如果沈夢繼續再問下去，恐怕賀錦安真會撂挑子直接走人。
畢竟晚上這局，是沈夢用我的名義把賀錦安約出來的。
我有問過她原因。
但沈夢隻說，是想給賀錦安一個驚喜，所以特意沒告訴賀錦安她回國這事。
怕賀錦安撂挑子，我隻能率先舉起酒杯：
「咱們老同學好不容易才見一面，要不，先碰個杯？」
順手給沈夢擦掉眼角的淚，我朝賀錦安眨了眨眼。
賀錦安忽略我的小動作，反倒視線一直圍著我的手打轉。
不出意外，沈夢又哭了：
「阿砚，錦安他，現在是不是特別討厭我啊？」
我煩躁抓了抓頭，還是輕言細語安慰道：
「怎麼會呢？賀錦安他人就那樣，好像誰都欠他百八十萬似的。況且你出國之前賀錦安不是還和你表白了嗎？估計他等你太久了，等生氣了？」
我拍拍沈夢肩膀，不情不願給她支招：「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沈夢眸光陡然一亮：「真的嗎？」
我心虛點頭。
賀錦安單了這麼久，說不準真是在等沈夢呢。
沈夢重振旗鼓，收拾好情緒又靠向賀錦安。
這次，她不等賀錦安反應，快速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然後羞答答轉身，把酒一飲而盡。
剎那間，賀錦安彈跳起身，像沾了什麼髒東西，瘋狂擦拭嘴角。
沈夢縮著脖子滿臉羞紅，明顯沒注意到賀錦安的異常舉動。
驀然，一股莫名邪火在我身體裡橫衝直撞。
我忽然不受控制，砸了酒杯，朝賀錦安嚷道：
「差不多得了！人家怎麼你了？數你事兒多！」
賀錦安的所有舉動對我來說，都歸為兩個字——炫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