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林清堯按回座位。
擺著機械的笑容向大家解釋：「抱歉哈！他是個傻子。」
16
腦子不正常的人，無論古今，好像都不受法律的制裁。
傻子這樣哗眾取寵，皇帝竟然還專門賜了酒給他。
大家好像都很開心，將洪副將被殺一事拋諸腦後。
整個宴席，最不快樂的人可能隻有李雲決了吧。
林清堯喝醉了。
回府的路上，林清堯支走環兒，躺在我的腿上撒嬌。
他用手環住我的腰，撒嬌要抱抱。
我揪住他的耳朵，說了句：「不要裝了！」
他耳朵赤紅，鼻息間噴湧而出的熱氣有些曖昧。
他仰頭看向我，仿佛恢復了理智：「金寶，我不會讓你走的。」
「走哪裡去呢？我就在這裡。」
我把他的大手握住，反復摩挲。
冬天太冷，隻有肌膚相觸可以讓我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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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醉了，也好像沒醉。
他像是個傻子，但又感覺比誰都聰明。
林清堯反手將我的手握進掌心。
過了許久，直到我們二人的手沁出細汗。
「本王不喜歡李將軍，本王……要他死。」
傻子閉著眼睛，冷靜說出這句話。
我不語。
他繼續喃喃。
「金寶，你隻能是我的。」
林清堯真的醉了。
傻子問我：「金寶，你信我能護住你嗎？」
「我信。」
我怎麼會不信呢？
我被嫡姐推入水中，是他把我救起。
我被爹娘冤枉，也是他鼎力護住我不受辱。
我和李雲決之間的糾纏，他也選擇了相信我。
馬車在夜色中遠離皇宮，一路寂靜。不知行了多久，才遠遠看見燈火通明的王府。
「王爺王妃，王府好像被圍住了。」
環兒掀開轎簾說。
17
從士兵的著裝來看，是李雲決的人。
他果然擔得起生性暴虐，睚眦必報這八個字。
宴席上結的仇，我們人還沒到家他就得報。
林清堯抱著胳膊說：「真是狗肚子裡放不住二兩香油。」
李雲訣還是宴席上的一身金紋墨衣，昂首騎於馬上。
見我和林清堯手牽手走下馬車，他的眼神又冰冷了幾分。
「王爺王妃，真是打擾了。線人來報，我們追捕了半年之久的山匪頭目躲進了王府。現在闲雜人等不得入內，還請配合。」
我看了林清堯一眼，他跟我一樣很擔心府裡的人。
「將軍，不，姐夫。都是自己家人幹嗎這麼見外。老王妃年紀大了，這麼晚入府捉賊，會驚了她老人家的。」
我掛上一臉討好的笑，希望李雲決能良心發現放過我們。
但李雲訣視線掃過我和林清堯緊握的手，冷哼了一聲。
然後他拉緊馬辔，調轉馬身。臨走之前，他放下話。
「好好搜，別冤枉了王府。」
直到天亮，這群人也沒能從王府內搜出個什麼名堂來。
但是王府內外所駐士兵並沒有減少。
幸好我和婆婆向來睡眠質量好，心也大，並沒有被府內監視我們的士兵影響到。
不然炮灰傻子林清堯不知會不會再次黑化成復仇王爺，來一個斬盡牛雜。
林清堯不以為然地日常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在李雲訣的眼皮子底下故意秀恩愛。
直到嫡姐與將軍成婚，王府內的駐兵才全部撤去。
有很長一段時間，讓我覺得自己已經擺脫了虐文的劇情，終於可以安心擺爛養老了。
直到父親壽辰的前一天，金芽兒再次撿起被扯得稀巴爛的劇情，把虐我提上日程。
金芽兒說：「妹妹，我們去靈瓏山給父母上香祈福吧。正好明日就是父親的壽辰。」
「不去！」
我毫不猶豫，果斷拒絕！
原劇情中金芽兒就是在靈瓏山汙蔑我害死了她腹中的胎兒，導致李雲訣對我一劍穿心。
如果可以給書中角色頒獎的話，我第一個提名金芽兒——最敬業惡毒女配！
從金府離開的時候，嫡母還罵了我一句不孝，說我連父母的壽辰都不上心。
開玩笑！相比丟了性命，被罵不孝算什麼。
你就是罵我隻會吃屎，我都會說你說得對！
坐上馬車，我閉目養神，慶幸自己足智多謀。
「環兒，還有多久到家？」
我對著馬車外問道。
「王妃，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可以到家。」
我猛地睜開雙眼，警覺起來。
因為馬車外的聲音並不屬於環兒。
「環兒呢？」我僵著身子問，不敢往壞了想，可又怕真是我想的那樣。
「回王妃，環兒被將軍家的大娘子叫走了。說王妃不便去靈瓏山，讓她代你去拿給侍郎還有王爺的平安符。」
18
我莫名心慌。
趕到靈瓏山腳下的時候，我的手心裡已經全部都是汗了。
環兒性子直，不討好。
往日裡有我和傻子護著，倒是無人敢怎樣她。
現如今她獨自一人被金芽兒叫走，很難保證不會受欺負。
我被青蝶攙著，一步一步往靈瓏山上的香廟趕。
可越是著急，腿越軟。
好幾次步子邁空，險些從石階上跌下去，都是青蝶扶住了我。
邁進香廟時，隻見一眾香客圍著什麼唏噓不已。
「這麼年輕就……」
「唉，可惜了。」
「石欄怎麼會突然斷了呢？」
「阿彌陀佛……」
撥開人群，一抹嬌粉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就是環兒今日出門時所穿的衣物。
此時她身體扭曲地貼在地上，一隻腿以詭異的姿勢搭在自己的後背上。
「啊——」
青蝶看到眼前的景象，尖叫出來。
地上的環兒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
「她還沒死！她還活著！」
我擠開人群跪坐在環兒身邊，俯身將頭貼近她。
我的手止不住顫抖。
環兒聲音如細蚊。
她說：「王……妃，金芽兒她，你不要管我，快回去吧。」
她說，「王妃，我疼……」
我不知所措，雙手顫抖想把環兒從地上扶起來。
她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她不該躺在地上，像怪物一樣被人圍觀。
19
我看著她沒了氣息。輕輕用手合上了環兒的眼皮。
我抬頭，靈瓏塔上，環兒跌落的地方已經沒了石欄。
陽光照不進的塔內，金芽兒就在那裡。
我摸了摸懷裡的匕首，朝塔頂走去。
也許金芽兒是真的怕了，聽到我上塔的腳步聲，她竟然開始往塔頂逃去。
一層又一層，最終她無路可逃。
她背對著無路可逃的牆壁，面色煞白。
「她隻是個丫鬟，我可是你姐姐！
「我剛被皇上封了诰命！殺了我整個王府都得死！你冷靜，金寶。」
我無視她的話，一步步逼上前。
金芽兒聲音顫抖。
在面對死亡的恐懼時，金芽兒開始慌不擇言。
「金寶，憑什麼！憑什麼將軍夜裡叫的是你的名字！環兒該死, 你也該死！」
「你自己選的路，哭著也得走完。」
我聲音冰冷。
戀愛腦向來不值得同情。
她本可以選擇愛她的人, 可她偏偏要爬上將軍的榻。
她活該得不到愛，跟我和環兒沒任何關系！
我反握匕首，從上至下朝金芽兒刺去。
金芽兒抬起手護住自己, 匕首劃破了她的手臂，鮮血直流。
她突然大喊：「將軍救我！」
我回頭，身後是盛氣凌人滿眼殺意的李雲決。
他手握寒刃，朝我刺來。
劇情還是發展到這一步了。
可我不想死, 我還沒有為環兒報仇, 我還沒有睡到林清堯！
「簌——」
一支利箭不知從哪裡射來, 與李雲決的寒刃碰撞，發出了短促刺耳的「叮——」。
李雲訣的寒刃刺偏，我僥幸活了下來。
朝塔下望去，是一身月白的林清堯。他手握弓箭, 直指李雲決。
隨後，身穿月白色衣服的士兵蜂擁湧上塔頂。
不是李雲決的人。
顧不得這麼多, 李雲決隻能反身迎戰。
此時，塔下林清堯自信拉弓, 又一隻利箭嗖地從我面前劃過。
待到我看清, 那支利箭已經穿進了李雲決的胸膛。
身受重傷, 李雲決終於體力不支，結束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局面。
在一切都將落幕前, 金芽兒卻突然發瘋，將我從塔上推下。
20
林清堯輕功了得, 他說：「你再胖個一百斤我也能接得住。」
我被穩穩放下。
李雲決失血過多，嘴唇鐵白。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聲音虛浮地問林清堯。
「你以為我為什麼裝傻？」
林清堯拉住我的手說，「縱容手底下的人中飽私囊，私自在境外屯兵。你真當當今聖上是瞎子嗎？」
李雲決扯起嘴角, 笑了出來：「所以，洪副將是你殺的？」
「洪副將本不該這麼早死的。」
林清堯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是你的淫欲害死了洪副將。你惦記著我的女人，差點讓我亂了計劃提前起兵。要不是洪副將的死護住了金寶，我還會繼續殺下去……
「哦, 還有……那日你們搜查的匪患頭目，確實進了王府。那就是我的人。」
林清堯說出真相, 李雲決明白自己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你會信別人的話, 而傷害曾經愛你的金寶，你注定贏不了的。」
李雲決在牢裡自殺了。
虐文虐的終於不再是女主角了！
令人感動。
至於金芽兒。
她殺了環兒, 得償命。
至於她腹中的胎兒……他的夫君造反，誅九族跑不了了。
21
原作中女主被虐了多少章，傻子就被綠了多少章。
「「「」隻不過他拿的劇本跟我不一樣。
他的主線任務是暗中屯兵，在李雲決起兵造反時與皇帝裡應外合。
按照計劃，他們本應該在我死後, 李雲決要反時才將他拿下。
隻不過, 我的出現擾亂了他的計劃。
他說：「別人會因為我是傻子，就對王府冷眼相待，從來不會把王府和老王妃放在眼裡。
「但你不一樣，你想睡我。」
「……」林清堯怕不是個真傻子。
「你還好看。」
「還有呢？」
「別人罵我是傻子時, 你護在我身前。有時我在想，一個小小的姑娘，怎麼會這樣勇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