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靠近頂樓的露天泳池時，老管家匆匆跑過來阻攔：
「許小姐，現在是光耀少爺的私人遊泳時間，您不能進去！」
許琳琳有些不快，皺眉命令：「讓開！」
老管家堅持：「許小姐，您真的不能進去。」
許琳琳聽不出老管家的暗含警告，隻知道她被當著那麼多人下了面子。
蠻橫地推搡開老管家，一意孤行地闖了進去。
卻又在下一瞬，慘白著臉跑了出來。
臉上帶著和老管家一模一樣的驚慌。
19
不待她整理好心情，想借口敷衍眾人，我就先揚聲問：
「許琳琳，你不是要帶我們進去見霍氏太子爺嗎？」
「你怎麼就先跑出來了？」
「臉色還比見了鬼還要可怕。」
此話一出，眾人的好奇心瞬間被吊了起來，紛紛伸長脖子。
想看看裡面是個什麼狀況。
能讓許琳琳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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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琳琳回過神來，慌張地要阻止大家。
但太遲了。
我隻是象徵性地做了一個想推開她闖進去的假動作。
就帶動幾個好事的同學突破防線闖了進去。
「啊——」
隨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有個女同學更是誇張地捂著眼跑了出來。
留在外面的人面面相覷，抓住她的手，問：
「這是怎麼了？」
女同學不斷搖頭，什麼都沒說，隻留下一句「我的眼睛不幹淨了」，便似有鬼在追一般，落荒而逃。
這更讓眾人的好奇心到達了頂峰。
就在大家吃瓜吃到一半上蹿下跳時，身後冷不丁傳來警察肅穆的聲音：
「都抱頭蹲下，我們接到報警說有人在這別墅裡聚眾淫亂！」
20
警察的話讓眾人如遭雷劈。
他們還隻是清澈愚蠢的大學生。
沒見過大世面，「聚眾淫亂」這個帽子扣下來，直接讓他們蒙了。
「警察叔叔，會不會是弄錯了呀？」
「我們隻是單純來參加生日宴會而已。」
「對啊。」
眾人七嘴八舌地應和，不約而同地看向這次宴會的主人公。
想讓她出面給警察解釋一下。
卻見許琳琳心灰意冷地癱軟在地，喃喃：
「完了，全完了……」
跟隨警察的步伐進入天臺的泳池。
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們見到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傳聞中的霍氏太子爺，竟然在泳池裡和一男一女玩起了夾！心！餅！幹！
「啊——我的眼睛不幹淨了！」
無一例外，全都作鳥獸散。
最後霍光耀猶如落敗的公雞一般，光著身子被警察從泳池裡撈了出來。
他整個人蔫蔫的。
沒什麼精神。
路過許琳琳時，他滿血復活，衝著她大叫：
「琳琳，你快去霍家老宅，找我爸來救我！」
本來萬念俱灰的許琳琳瞬間重燃希望，抓著老管家的手命令：
「快！快帶我去霍家老宅！」
老管家別開眼：「我不能帶你去。」
「為什麼？！」
「因為是我報的警。」
一道雍容的女聲橫插進來。
21
許琳琳駭然回頭。
就見身後站了一位周身縈繞戾氣的中年美婦。
「你是誰？」
中年美婦並未作答，而是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心知死期已定，閉了閉眼，絕望道：
「她是霍大老爺的夫人，也是光耀少爺名義上的母親。」
也就是我的大伯母。
許琳琳自動忽略了「名義上」三個字，義憤填膺地質問：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可是霍氏太子爺，你的親生……」
許琳琳自以為站在「正義」的角度詰責大伯母，殊不知是在往她心上插刀。
加速霍光耀的死亡。
「霍氏太子爺？霍光耀他一個私生子也配？」
大伯母走近一步，居高臨下地蔑視著許琳琳，似提醒似嘲諷：
「小姑娘，我理解你走捷徑的心。」
「但在找金主前也要擦亮眼睛，否則偷雞不成蝕把米。」
大伯母這些年雖深居簡出，但一身氣場也是常人不能比擬的。
許琳琳難以承受她釋放出來的威壓，猶如老鼠見了貓，渾身戰慄不止。
大伯母最後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款步離開。
霍光耀的事很快就鬧到了我爺面前。
大伯堅持要保他：「這是我唯一的骨血！」
當年為了家族和諧，我爺衝動之下踹掉了他的命根子，事後就後悔了。
再怎麼樣也該給他留條血脈的。
但這話身為大家長的我爺不能說。
他一如當年看向我媽那樣看向大伯母：「大兒媳婦，你覺得呢？」
22
大伯母微微一笑，道：
「霍光耀聚眾淫亂性質惡劣。」
「加上有那麼多人看到，如果硬保的話，恐怕對霍家名聲有損。」
「再者，他膽大包天假冒霍蓐生的身份。」
「爸要是您再徇私的話，老二可能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您了。」
「不如就此大義滅親，還能給外界一個霍家鐵面無私的好印象。」
大伯母站在家族、公司以及我爺的角度，提出了一個建設性的建議。
叫人無法拒絕。
我爺思忖中。
大伯慌了：「藍瀟瀟，你個毒婦！」
大伯母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反問：
「老公，我一沒有公報私仇，二沒有落井下石，怎麼就成毒婦了呢？」
「唉……這個霍家媳婦可真難當。」
「怪不得你老霍家會斷子絕孫。」
大伯：「……」
我爺：「……」
在場所有人：「……」
一片寂靜中，我不合時宜地笑出聲。
我出生時隨我媽姓郭。
我弟雖姓霍，但可能不會有子嗣。
大伯被踹掉命根子。
大伯母不孕不育。
如今霍光耀也要成勞改犯了。
隻要有人運作一番，他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
老霍家可不就是斷子絕孫嗎？
我恣意地笑著，一點也沒掩飾其中的譏诮。
大伯惱羞成怒，將槍口對準了我：
「郭栩栩，你給我閉嘴！」
我誇張地睜圓了眼，說道：「不會吧，不會吧？」
「大伯你居然專權到了這種地步，我作為小輩連說話的自由都沒了。」
「你……」
「夠了！」
戰爭要升級時，我爺怒敲拐杖喝止了我們。
23
他胸口不斷起伏著，無法平息心底的怒火。
快要被氣死時，霍管家滿臉喜色地走了進來：
「老爺子，霍二先生來了。」
話音剛落，我爸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大門口。
這是我爸時隔二十年第一次踏足霍家老宅。
我爺受寵若驚。
激動地站了起來，「老二啊……」
「我來接我女兒回家。」
我爸並不接受我爺的熱情，疏離地笑笑，走到我身後。
護犢子的意思很明顯。
聞言，我爺臉上浮現失落，喃喃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原諒個屁！
誰叫您老以前徇私，想叫他媳婦受委屈呢？
若我爸真順了您的意，那才真不是東西。
幸虧沒有。
我爸是個合格的男人。
思及此，我心中油然而生一陣驕傲，抬頭看了我爸一眼。
以後我找老公也要找我爸這樣的。
我爸雖不知我心中的想法，但還是習慣性地抬頭揉了揉我的頭頂。
緊接著目光落到了大伯母身上：
「聽說霍光耀冒充我兒子聚眾淫亂？」
我爺急忙道：
「老二，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包庇的意思。」
「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我爸淡淡地「嗯」了一聲，並沒有太大反應，拉著我的手就要離開。
大伯母起身，道：「我送送老二和栩栩。」
走到門外，我爸忽地停住腳步，問大伯母：
「大嫂，難道你想一輩子被欺壓？」
其中的意思隻有聰明人才能明白。
大伯母無奈地笑笑：「他是你哥。」
我爸卻道：「早就不是了。」
我爸對大伯父的恨意由來已久。
從前他看在兄弟的情分上一直忍讓，我媽的事情不過是導火索罷了。
離開前，我爸留下一句：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
24
很快，警方就對霍光耀的罪行有了定論。
大伯怎麼都不肯放棄救他。
四處找關系。
可就在去求人的途中，不幸與一輛大貨車相撞，人當場就沒了。
我爺奶白發人送黑發人。
接受無能。
傷心中。
託大伯母料理後事。
大伯母二話不說，直接將屍體拖到火葬場燒了。
然後將骨灰撒進了下水道。
爺奶知曉此事，大驚大怒大悲。
通過各種渠道向我爸控訴大伯母的罪行。
本來是想讓我爸同仇敵愾，為大伯報仇來著。
結果我爸送去一封信, 寫著：
【大嫂大義滅親，實乃快哉！】
直接將爺奶氣進了 ICU。
消息傳到我耳朵裡時，我開懷大笑, 為我爸豎起了大拇指。
我弟卻有些悵惘：
「為什麼呢？」
他一直記著爺爺那雙溫暖粗糙的大手。
不承想爸媽和老宅的矛盾那麼深。
我道：「老弟，以前是看你小，才沒將這些恩怨告訴你。」
我爸作為老二, 本是沒有繼承權的。
但因為我爸天資聰穎, 我爺時常在大伯面前誇獎我爸貶低他。
不可避免地讓兄弟生出了嫌隙。
大伯怕自己繼承人的位置被搶, 曾多次暗中制造意外謀殺我爸。
聽言，我弟震驚地睜圓了眼。
我拍拍他的頭, 嘆息一聲：
「豪門二字, 遠比你想象中還要復雜齷齪。」
「我們霍家人口還算簡單，像陳家幾十口人……陳敬寰見識到的黑暗隻會比我們更多。」
但是我爸媽已經為我們遮擋了大部分風雨。
所以，在被迫面對飓風前，用力地茁壯成長吧。
25
最終我和我弟的真實身份還是沒有被泄露出去。
因為我爸媽終究是想讓我們在獨當一面前，度過一段普通人的生活。
但霍光耀的事跡還是在常心的運作下傳揚了出去。
私生子、假冒太子爺、聚眾淫亂……每一個，都足以讓他身敗名裂。
且不說霍光耀已經進了監獄。
就算他僥幸出來, 也隻能夾緊尾巴當一輩子的過街老鼠。
剎那間，所有和霍光耀有關的人事物都被避之不及。
就比如許琳琳。
她企圖挽回自己的名聲，在網上盈盈垂淚：
「我也是被騙了……」
「姑姑從小把我保護得太好了。」
一張清純臉。
加上她自曝是公益大使珠寶設計師 K 的侄女。
倒真有人信了。
有人求情：
【不必對一個剛上大學的女孩那麼苛刻吧？】
【對啊, 她沒有社會經驗, 啥都不懂。】
可惜很快就被打臉。
有人將許琳琳的辯白視頻搬運到外網。
K 迅速回應：「莫挨老子！」
隨後有人扒出許琳琳的身份不是 K 的侄女，而是 K 母親保姆的女兒！
經常打著 K 侄女的幌子四處耀武揚威。
被擺了一道的網友們怒不可遏。
【靠！居然敢耍老子！】
【你和霍光耀倒是天生一對, 都是撒謊精！】
【怎麼？你媽把你生下來這麼沒臉嗎？】
【不用別人的身份就活不下去？】
26
嫉惡如仇的網友們很快就教會了許琳琳什麼叫作「人間險惡」。
受不住網暴的她灰溜溜地注銷了所有網絡賬號。
打算隱匿一段時間，過回普通大學生的生活。
但她妄想。
學校因她造成的社會影響太過惡劣, 直接將她開除了。
許琳琳狼狽退學那天。
恰逢我已經辦好走讀申請, 回寢收拾東西。
我遇到了被宿管掃地出門的許琳琳。
她整個人蓬頭垢面，早不復昔日的光鮮亮麗。
看到我, 她眼底恨意湧現：
「郭栩栩, 都是你把我害得這麼慘！」
「等我卷土重來, 我必定讓你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好中二的反派叫囂。
我無奈地攤了攤手, 忽地想起一件事，眼中漾起笑意。
湊近許琳琳：「告訴你一件事。」
許是我的語氣過於神秘, 許琳琳也被拉起了期待感，下意識問：
「什麼？」
下一瞬，隻聽我幸災樂禍道：
大幾十萬呢。
「（「」許琳琳第一反應是不信，反駁道：「不可能！」
就知道會是這樣。
所以我貼心地帶來了霍光耀的體檢報告, 附帶講解：
「你想啊, 霍光耀私生活那麼亂的一個人。」
「男女通吃, 身上不帶點病都不正常。」
「雖然他進去了，還給你留了這份大禮，琳琳，你喜歡不？」
「啊——」
在我的刻意刺激下, 許琳琳堅強的心理防線終歸是崩潰了, 捂著頭尖叫一聲。
整個人瘋瘋癲癲地跑了。
目睹這一幕的常心豎起大拇指。
「殺人誅心啊！」
「真牛！」
「再牛也牛不過你，常大記者。」
「居然跑到外網把 K 都給扒拉出來了。」
要知道，K 給我弟設計完最後一條項鏈後，便退隱了。
國內外多少千金貴婦要找她出山都尋覓無果, 卻被常心這小妮子通過蛛絲馬跡找到了。
不得不說也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在我調侃的目光中，常心臉頰越來越紅。
不好意思地撓頭，小聲道：
「這都是狗仔的基本素養啦～」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