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未稀

第4章

字數:3910

發佈時間:2025-01-25 14:48:45

嫁了個傻子,被休棄。


嫁了個王爺,在我們成親禮上造反。


「所以你們是一伙兒的對嗎?」我冷眼望向韓落。


「你撮合我和寧王,為的就是這個?在宴席上與阿爹和他門生下藥,圈禁群臣和陛下,所以你們是要篡權奪位?」


「不然呢?」女人收起溫柔,眼底帶著殺意,與男人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神色。


「我的兄長被沈川清害死,我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你死,寧王殿下答應我,事成之後讓我手刃仇人。」


女人繼續說。


「那你呢?師兄,明明如今你已經是最炙手可熱的王爺,離太子本就一步之遙,為何還要造反?」


「師妹!」男人眼神有些閃躲,握著長劍的手卻愈發地堅定。


「因為他根本沒想過讓我做太子,他聽信了你爹的話,要把三哥從雲舒宮裡放出來,我求見他七次,他全都擋了回來,他一心把皇位留給他的三兒子。


明明衝鋒陷陣是我、救災是我、平定叛亂也是我,可他心中隻有那個被幽禁三年的廢太子……」


容瀾的嗓音陰狠又決絕,明黃色身影被他氣得咳嗽不止。


席上滿是阿爹門生的謾罵,狼子野心、不忠不義,被他的人一一無情地毒打。


一個個朝中大臣,如蝼蟻般地任人欺凌。


容瀾拿出了退位詔書。


他說皇宮已經被他母妃所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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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舅舅趙將軍圍困了寧王府。


我們的這場婚禮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28.


大臣們被打得痛了,不罵了,一個個地蜷縮在桌案上。


廳裡一片安靜,唯有燃著的檀木燒得「嘶嘶」作響。


突然外面一陣廝殺聲,卻見有人稟報,說外面突然來了許多整列齊裝的甲士。


沒多久,就瞧見沈川清帶著韓家軍闖了進來。


「陛下,罪臣救駕來遲。」


容瀾有些慌亂,他的長劍抵上了明黃色身影的脖頸。


「全都退下。」


他出聲要挾。


隻是話音未落,他的身子一軟,長劍「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毒?怎麼會?本王明明未曾碰那食物一下。」


男人倉皇地捂著腹部懷疑著。


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凌厲地望向我:「合卺酒——」


是呀,他喝了合卺酒。


酒裡有毒。


我平靜地望著男人笑了笑,與韓落使了個眼神。


女子走上前去似要去扶那人,卻猛地彎腰撿起了長劍。


銀光閃過,劍刃直刺入了男人胸口。


「你——」


男人不可置信地望向韓落。


「你背叛本王。」


女人墨色長發被風吹得飛舞。


「何必這麼驚訝,我從一開始便告訴你了,我的目的是為我阿兄報仇,可我阿兄是你害死的,不是嗎?寧王殿下。」


變化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寧王失去了氣息,他的下屬也慌了神。


一夕之間,局勢變了模樣。


太醫姍姍來遲,撥弄了一番明黃色身影總算有了力氣。


他陰狠地瞪著階下的女人。


「混賬,韓家女,你竟敢謀害皇子!」


清風吹過,韓落高昂著頭。


「當初寧王殿下私通外敵,致使北疆軍幾萬人覆沒,連丟兩城,他本就該死。」


「一派胡言。」老頭身子還未恢復,隻得用力地拍著桌案,「證據呢?證據呢?」他大聲地喊。


滿室不敢出一聲。


「證據在這裡!」


突然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一鵝黃色衣衫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平靜地跪在了韓落的身旁:「罪臣之女蘇雲兒見過陛下,這些便是證據。」


厚厚的一沓紙張遞了上去,女子沉額叩首。


「回陛下,寧王殿下結黨營私,裡通外敵置北疆軍不顧,還將此事嫁禍給太子殿下。


當年,我的父親因為得知了此事真相,便被他以「莫須有」罪名誣陷,他更是把我貶入賤籍,讓臣女以青樓女子身份幫他打探情報,要挾群臣。」


女子柔柔弱弱,跪在地上叩首不止。


沈川清跪在了她的身旁。


「陛下,這些是夜國那邊人的供詞,還有寧王通敵的證據,請過目。」


臘月的夜,冷漠又絕情。


明黃色身影望著厚厚的一沓證據,目光沉冷,仿佛一夕間老了十幾歲。


他在太監的攙扶下起了身,又彎下了腰,蒼老的手用力地握在地上人的手上。


「糊塗呀!孤對你和宣兒從來都是一樣的,何來心裡隻有他?」


「這皇位原本孤就是要留給你的。」


「你又為何做那些傻事?」


男人站起了身,身子踉跄,顫顫巍巍,在太監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過頭望向我,眼底閃過殺意。


「你便是宋恆的獨女?」


29.


青山上,被冰雪覆蓋得嚴嚴的。


我站在韓恕的墳前。


帶了壺酒,與他撒在地上。


「那封密信是你傳的吧!」


沈川清清冷的嗓音與我說,我回頭,卻見他一身藍色的長衫,目光沉靜地望著我。


「是!」我平靜地回復,手上的酒還在澆著,未曾停緩。


男人站在我的面前:「為何?為何要幫我?你明明知道我拋棄了你,為何還要幫我掩藏身份,幫我報仇?」他低聲地問。


為什麼呢?


我的目光停留在酒壺上,衝著他明媚地一笑。


「因為我心悅將軍呀!我知曉將軍的無助、將軍的抱負,知道將軍困於仇恨,所以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讓將軍得償所願。」我說。


我的話是那麼的平緩,男人幽深的眸子顫動了幾分,眸底染上了一層霧,臉上帶著復雜。


「阿初對不起,其實、其實我一直在騙你,早在半年前,我已經恢復了神智。


我知道你與寧王有舊瓜葛,與你和離,是為了讓寧王娶你,借陛下要釋放太子,逼得寧王在成親之日造反。」


「對不起,這場婚禮,從一開始便是我與韓老將軍的算計。」


男人的話落寞又惆悵,我的眸底起了霧,幾顆碩大的淚珠自眼睫而下,順著臉頰,流進了衣領裡。


「是嗎?」


酒水全部灑在了地上,大概韓恕也喝夠了。


「原來如此。」我眼淚流著流著,便笑了。


「原來是這樣呀!」


30.


男人走了,消瘦的背影與滿山的白雪融為了一體。


樹後,兩個身影走了過來。


「初姐姐的演技當真是愈發精進了!騙了所有人,怕是連自己都騙了吧!」


韓落低聲地說。


我笑了笑,從袖中扯出繡著蘭花的帕子,仔細地擦拭了眼角的淚。


是呀!


沈川清是個騙子。


我又何嘗不是個騙子呢。


騙了所有人,騙了自己。


我從一開始便知曉沈川清早就恢復了神智。


知曉他利用我和寧王的瓜葛,促成我們的親事。


我知道他們為了斷陛下的愛子之情,必須要逼著寧王造反。


我知道那場婚禮,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算計。


因為,這不僅是他們的算計,也是我們的算計。


韓落和蘇雲兒,自始至終,都是我的人。


31.


青山有幸,忠魂入殓。


我瞧向蘇雲兒時,愣住了神。


「雲兒。」我低聲地出口。


她抬起頭望著我,原本挽成髻的發,此刻空無一物。


灰色的尼姑袍裹在她瘦弱的身上。


她笑了笑,從懷裡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墓碑。


「阿恕,我和落兒終於為你報仇了。」她低聲道。


額頭抵靠在墓碑上,絕美的女子,眼淚順著臉頰流進了耳朵裡。


「三年了,阿恕,我終於可以來陪你了。」


「真好。」


「小嫂子!」


韓落眼眶紅紅地拽著女人的衣角。


女人手指抬起了頭,仔細地幫韓落抹去了眼淚。


「別哭,你兄長那隻笨鵝最怕咱們哭了。」


「他那麼笨拙,女人一哭便會手足無措。」


「落兒,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哥時,他就是副笨拙的模樣,從水裡把我救起,卻捂著眼睛說什麼非禮勿視。」


「他說姑娘,韓某實屬救人心切,無奈之舉,但韓某會對你負責的。」


「可這個騙子,知道我已經有了婚約,就要與我保持距離。」


「真是個騙子。」女人凝視著墓碑,唇邊掛上了一抹淺淺的笑,也許她看到了他的少年,她的目光有些溫柔。


「可我還沒告訴他,阿爹已經同意我退婚的事,還沒告訴他,我早對他傾心。


還沒告訴他,上窮碧落下黃泉,是我對他的心意。」


「可是,他卻再也回不來了。」


「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就走了。」


「不過現在也好,他可以在青山上守著他的大曄,我在青山庵裡守著他。」


女人的聲音縹緲又虛無,像是與我們說,又像是說與自己。


她柔弱的身子在顫抖,手指用力地抓在墓碑上。


「可這一次,他終於沒辦法與我保持距離了,終究,他還是擺脫不了我這個黏人精!」


「雲兒。」


女人腰肢纖細,風無情地灌入她灰色的尼姑袍。


我用力地把她抱進了懷裡。


「雲兒,韓恕哥哥從未嫌你黏人過!」


「我知道。」女人衝著我笑了笑。


「那個呆子出徵前,翻我窗來跟我說,等他歸來,他會給我個交代的,哪怕阿爹把他打死,他也會來提親的。」


女人的目光幽遠綿長,越過了白雪,越過了山丘,越過了山下嫋嫋生煙的人家。


下颌沉沉地壓在了我的肩上,染湿了我的領口。


低低地在我耳邊說道:「阿初!我們都回不去了。隻有你一人可得團圓,如今能幸福的隻有你一人了。」


32.


雲兒說隻有我一人可得團圓。


我捏著帕子惴惴不安地站在宮門口。


破舊的雲舒宮周圍都長了草,破舊的宮門被打了開。


太子被放出來了。


三年來,我無數次地幻想過這個場景。


宮門打開,我的太子師兄從裡面走出來。


我提著裙邊飛奔向他,他歡喜地抱著我轉圈。


像從前那樣與我說:「師妹,我回來了。」


可是我瞧見那道白色身影時,腳卻像生了根,動不了分毫。


原來三年之後,我早沒了飛奔的勇氣。


眼淚窩在眼眶裡調皮,弄得眼眶紅紅的,還不願離去。


隻有三丈距離,我們倆卻好像走了許久。


久到跪倒在地的宮人都忍不住抬頭看向我們時。


他才站在我面前,梨渦染著笑意與我說:「師妹,我回來了。」


「回、回來就好。」我低聲地回答,手指用力地嵌在掌心,想要扯出一個端莊得體的笑。


卻在低頭的那一剎那,淚珠破了防,身子猛地撲向了男人的懷裡。


不顧他的消瘦,拳頭用力地捶在了他的身上。


「騙子,你還知道回來,容宣,你這個騙子,你這次整整地晚了三年!」


男人安靜地站著,任由我發泄。


手指珍視又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我的發。


「對不起,初初,師兄回來晚了,當罰。」


雲端飛過了一群雁。


有隻掉了隊,還是拼命地在追趕。


男人站定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從袖中拿出一根做工精細的木簪子遞給我。


簪子的尾端刻著兩個小字,「初初」。


不知道被拿出來了多少次。


都破舊了,木頭上的漿那麼厚。


「初初,及笄禮物。」


「隻、隻是,晚了三年,你還要嗎?」


男人眸底攢著霧氣,彎了彎唇角,艱難地扯出一個笑,甚醜。


我用力地把簪子握進了手心,眼淚滴在了簪頭上。


怎麼會不要呢?


這一刻,我不再是個詭計多端的女人。


不再是精於算計的宋家女。


我是那個站在梅花樹下,揪著他耳朵無理取鬧地說,看不到他的禮物就與他絕交的少女。


是那個驕傲地說:「容宣,你若是想娶我,及笄那日,我要看到滿城焰火」的宋如初。


可無數個夜裡我夢醒時,禮物、焰火和我的少年,都沒了。


有的隻有太子裡通外敵證據確鑿,幽禁於雲舒宮終身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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