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酸澀得厲害，感覺心髒抽痛得遠遠超過腿疼。
揉了揉眼睛，把情緒控制住了。
宋苒拎著一袋藥包過來：「寶寶，我已經批評過我哥了，你叫他不用陪，他還真就不陪了！不該聽話的時候，他扮演什麼乖巧鄰家哥哥人設啊。」
她看我眼眶泛紅，心疼地抱住我：「不難過了，以後有的他後悔的！」
我吸了吸鼻子：「不追了。」
宋苒愣住了：「也行……我哥確實又老又不會哄人，寶寶你值得最好的。」
9
宋苒在寢室群裡動員室友們給我物色優質男人，並且強調優先考慮年齡小的。
室友玲玲從自習室回來，追問我：「真不追了？」
「嗯。」
「倪倪！那你看看我表哥行不？
「上回我朋友圈不是發了我們宿舍合照嗎，我哥問我要你聯系方式，說想認識你一下。
「但是你那時候不是說要追苒苒她哥嗎，我就沒提。」
宋苒咳了一聲：「我寶寶不喜歡年紀大的。」
玲玲笑道：「不好意思咯，我哥比我大兩歲。」
宋苒坐到一邊：「OK，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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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他已經創業成功了，現在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板。他可惦記你好久了，前幾天還問我你有沒有喜歡的人。要不要試著發展一下？」
此時此刻我腦子裡就「宋醫生笑得可寵了」「真情侶就是好嗑」這兩句在盤旋。
我賭氣似的：「可以啊，等我談上了，獎勵你們一人一個男朋友。」
他既然有女朋友了，我就不能再對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玲玲立馬 get 到我的點。
「倪倪到時候成老板娘，用鈔能力給我們送男人，不錯不錯。」
被偶然聽到的八卦擾亂心緒後，我就沒點開手機。
腦子裡已經足夠亂了。
晚上睡不著覺，點開微信才看到宋承晏給我發了信息，提醒我一些注意傷口感染的小細節。
語氣要多官方有多官方，字裡行間都是醫生對病患的關心。
我重重打字：【知道了，謝謝哥哥。】
那邊很快回復我。
【哥哥？
【哪種哥哥？】
【苒苒是我好朋友，你是苒苒的哥哥，我也把你當哥哥。】
我消息剛發出去，就彈出來好幾條語音。
我小心翼翼躲進廁所，聽他發來的語音。
「倪書，我算你哪門子哥哥？你見哥哥和妹妹親嘴的？
「你把我當哥哥！那你親我算怎麼回事？我吻你你不推開又算怎麼回事？」
我心頓時怦怦怦跳得厲害。
原來那天晚上並不是夢。
不對！距離那天晚上的失誤還沒隔幾天，他會不會那時候已經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了還吻我，他不會是想養魚吧！
幸好那天晚上隻是接吻，沒有做出格的事。
不然我簡直要被自己賤死！
10
我一氣之下去網上找了張兩條槓的驗孕棒圖片。
把這條朋友圈權限設置成僅他可見後，點了發布。
還不夠解氣，我點開聊天框給他發了條信息以絕後患。
【哥哥不是關心我腿傷嗎，那你也教教我懷孕初期有哪些注意事項唄！】
對面遲遲沒回，我也沒想等他的回復，把手機撂到一邊就上床睡覺了。
醒來的時候膝蓋巨疼，外傷是上了藥，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啊。
宋苒看我走路比昨天還要遲緩，擔心我：「寶寶要不要再去醫院看看？是不是哪裡瘀青了沒發現？」
在閨蜜的堅持下，我被她送到了她哥的診室。
我給了她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我哥醫術好，他給你看我放心。」
說完她就以給我買奶茶的理由先撤了。
診室裡就剩我和宋承晏。
他把我的傷口重新包扎一下。
「輕點！」
他面無表情，看起來冷漠無情。
「孩子爸呢？沒見他陪你來過醫院，這樣的男人你也要？」
「他大老板，很忙的。」
「幾個月了？」
「談了嗯……挺久的。」
「我問孩子幾個月。」
「不知道，還沒檢查。」
包扎好了，他站起身，垂著眸子問：「你上次說你沒有男朋友。」
我大腦高速運轉：「談戀愛嘛，分分合合多正常啊。」
「他是不是因為孩子跟你復合？這種男的不能要。」
「不是，分手都是我提的，他離不開我。」
我算是深刻意識到了，撒一個謊就要用一千個謊來圓。
他注視著我，像是探究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鎮定自若，還露出友好微笑。
「一會兒帶你去婦產科檢查。」
「不用了，我覺得這種事還是跟男朋友去比較合適。」
宋承晏摘掉醫護手套，禮貌提問：「喜歡我然後給別人生孩子？我可以生氣嗎？」
我呵呵了聲：「你隨意。」
閨蜜一進來就發現我們氣氛有些怪異，挽著我的胳膊離開時，她悄悄湊到我耳邊：「你跟我哥聊什麼了？感覺他都快被氣哭了。」
「我覺得，你看錯了。」
他還好意思哭？
我看在閨蜜的面子上都沒揭穿他既要又要的真面目呢。
11
當天晚上閨蜜就發來一段她哥亂砸東西的視頻。
地上滿是醫學書、積木、擺件、相框、抱枕，還有宋苒的一隻拖鞋。
一片狼藉。
就很難評，像會欺負奶奶的孫子。
視頻裡宋苒顫抖著聲音問：「哥，你是在發瘋嗎？」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閨蜜都快嚇死了：【他瘋了！就差把我也撂地上了，太可怕了嗚嗚嗚。】
【他是不是要變異了？我感覺他的第二人格出來了。】
我一本正經：【查查吧，你哥他不像演的。】
又把視頻看了一遍，我調侃：【咱哥不是被奶奶帶大的吧？】
【不是。】
【那就好，不然咱奶奶可委屈。】
【寶寶你是說我哥哥是會欺負奶奶的孫子嗎？】
【我合理懷疑。】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等等，他不欺負奶奶好像是因為他小時候一直都在欺負我。】
這回輪到我發出尖銳的爆笑聲。
【不管欺負誰，他是真孫子。】
以後誰要跟他談戀愛了，那不跟養了個孫子一樣。
發起脾氣來誰招架得住啊？！
閨蜜隔了一會兒，把她觀察到的告訴我：【寶寶我覺得我哥他現在這狀態比當初失戀還要嚇人，至少那時候他還是平靜地發瘋。】
我剛準備打字，宋苒的語音通話就打進來了。
「我去！寶寶幸虧你放棄我哥了，他好像在外面有女人了。也許還把別人肚子搞大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啊？」
宋苒直接發了張照片來。
客廳被弄得一團糟，而始作俑者正拿著一本名為《助好孕，養好兒》的孕婦百科全書看得投入。
所以他氣得亂丟亂砸其實是因為信了我亂編的懷孕了這樣的鬼話？
他不會真喜歡我吧？
他女朋友沒意見嗎？
12
一周後，獎學金和比賽獎金到賬。
我看了眼卡裡的餘額，剛好兩萬。
我準備把錢還給宋承晏，再把之前的事情跟他解釋清楚，這樣也算是問心無愧了。
之後，隻要和他形同陌路就行了。
周三課程太滿，下課已經是傍晚，宋承晏估計已經下班了。
問閨蜜要了她哥的公寓地址，我拿上卡就去找他。
敲了第三下門，宋承晏才慢慢悠悠開門。
他穿著寬松家居服，頭發還湿著。
估計剛剛在洗澡。
「宋承晏，跟你說個事兒。」
他把門完全打開：「進來說吧。」
我把卡攥緊在手裡，事先說明：「你現在心情平靜嗎？」
他發脾氣砸東西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宋承晏擦頭發的動作愣住：「嗯？」
「就是跟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許生氣，然後一會兒誰生氣誰就是小狗。」
「不行，我現在就生氣。」
我後退一步：「那我等你氣消了再跟你說？」
「不用，因為我看見你就生氣。
「除非你讓我當你孩子父親，那我就不生氣了。」
「……」
我懶得跟他廢話，把銀行卡塞進他手裡：「我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網戀騙了你的錢，現在還你，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不要報警抓我行不？」
宋承晏臉上沒有一點吃驚。
緩緩道：「我早就認出你了。」
「我沒給你發照片吧？」
「聽聲音啊，你發的那些語音我聽了不下一百遍。
「見你第一面我就知道是你甩了我。」
我被震驚到無以復加。
他知道我騙了他，居然還能對我那麼好。
我好幾次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13
這時候電梯裡出來一個女人。
她招手：「宋醫生！歡歡讓我把這個文件帶給你。」
「你女朋友不是不願來啊，在加班呢，實在是走不開，就讓我跑一趟了。」
宋承晏眉頭頓時擰做一團：「誰？」
「你跟錢歡不是在談戀愛嗎，放心了，我嘴巴很緊的。」
宋承晏突然拉住我的手：「沒追到你，我女朋友上哪兒來？」
丁醫生視線落到我身上，我有些尷尬地撓頭：「丁醫生。」
「欸，你是上回那個小姑娘吧，痛經好點了嗎？給你開的中藥按時吃沒？」
前兩天痛經疼得厲害，渾身發冷汗，去醫院檢查是丁醫生給我看的病。
「嗯，已經不疼了。」
手腕上的力度加重，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就好，你要注意作息啊，也不要吃生冷的東西。」
她轉而跟宋承晏道歉：「不好意思哦宋醫生，我誤會你跟錢醫生是一對了。」
宋承晏語氣很嚴肅：「我跟錢歡隻是同事關系，我不清楚她誤會了什麼，後面我會跟她說清楚。」
丁醫生連連點頭：「嗯知道了，同事那邊我也不亂說話了，那就不打擾了。」
她走了那我不就危險了？
我撒腿就要跑，宋承晏攥著我的手不放：「進來。」
他給我倒了溫水，遞給我的時候我就清楚他要開始審問我了。
但我正襟危坐了幾分鍾，他不知道哪裡找了個熱水袋，讓我敷在小腹上。
他這個人文關懷做的，不用他問我都要把事情一五一十講給他聽了。
「對不起，我又騙了你。
「我沒有懷孕，圖片是網上找的。
「騙你懷孕，是因為我以為你跟那個錢醫生在談戀愛。我對你是投入真感情了的，很怕你玩弄我的感情，就對你避之不及。」
「嗯，所以這一周都躲著我，看見我立馬就扭頭走人。」
我那不是避免尷尬嗎。
為了讓自己顯得沒那麼理虧，我撇撇嘴：「你明明在我面前那麼有禮貌，結果回家就搞破壞，還欺負苒苒，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我躲著你不應該嗎？」
宋承晏突然低頭，捏著我的下巴：「嗯，我在床上更有一套，你要試試嗎？」
他唇瓣貼過來，看我沒有躲避，就大膽地吻了上來。
14
我被他親得眼神渙散，臉紅地埋在他的肩膀上。
他撫摸我的後頸：「在一起好不好？」
我趕緊坐正：「可是我之前網戀的時候騙……」
他捂住我的嘴，不讓我說。
「你騙我什麼了？你隻是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沒時間理我而已。
「不就是三年沒回復信息嗎，這又有什麼關系？
「我隻要，你現在在我身邊。」
他這算是自我攻略嗎？
按照苒苒的說法，當初他失戀的時候可是哭成狗了，現在怎麼滿不在意。
「宋承晏，其實……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
他也不多問，隻是笑著說：「嗯嗯，我知道。」
「我也沒有想騙你的錢，我說了是借的就一定會還你。」
他還是笑：「不用還，我不缺錢，缺你。你先答應我當我女朋友。」
他這麼著急做什麼。
我是想先把事情說開來，再談感情的事。
「好好好，我答應你男朋友。」
他緊緊抱住我。
「我還沒說完呢。」
他埋在我脖頸間蹭了蹭：「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現在這樣就很好。」
我被他扣著腰和肩膀環抱著，梗著脖子說話：
「我媽媽怕我影響學習就沒收手機了，卡也注銷了，我上大學才換的新號碼。
「也聯系不上你, 我就沒管了。
「直到通過苒苒認識了你，然後我就偷偷喜歡上你了。
「但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們沒有錯過。」
等了半分鍾, 他居然沒有被我表白的話感動到。
「你怎麼不說話？」
他聲音哽咽得不行：「等我先哭一會兒。」
「宋承晏, 我可以拍下來嗎？」
說著我就滑開相機, 他後腦勺像是長了眼睛，把我手裡的手機抽走。
「不許拍。」
「我就是想給苒苒看看，她上次都給我分享了好東西。」
我一想到宋承晏跟發怒的猛牛一樣，把家裡弄得亂糟糟，就想笑。
禮尚往來，我應該給苒苒一個嘲笑她哥的機會。
「倪書, 你不可以幫她欺負我。」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女朋友。」
「那你也不準惹苒苒生氣！不然我肯定幫她欺負回來！」
「你怎麼欺負我？」
「就像現在這樣啊，把你弄哭。」
他被我的話逗笑：「那你多欺負我幾次好不好啊？」
他眼眶還湿潤著，跟受傷小狗狗一樣。
我伸出手給他擦眼淚：「別哭了，你這樣我都想親你了。」
15
宋承晏送我回宿舍時，我抱住他不放，嚷嚷著要十幾個小時見不到他了，好舍不得。
閨蜜手電筒不客氣照了過來：「咳……長針眼了。」
我不好意思撒開手，宋承晏牽上我的手：「宋苒，把燈關了，你嫂子害羞。」
閨蜜眨了眨眼：「喲喲喲，寶寶你這怎麼還是選擇養孫子了？」
「宋苒, 你有沒有禮貌, 叫嫂子。」
【支付寶到賬 10000 元。】
「叫不叫？」
宋苒笑得挺甜：「嫂子！我去床上等你！一會兒上我床~」
宋承晏低聲：「好好說話。」
宋苒溜得可快了。
她把「養孫子」這三個字說出來我都要緊張死了，瞥了幾眼宋承晏，心想他可能沒聽清。
剛松口氣, 他就捏了捏我的臉：「孫子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形容一個人足智多謀吧, 不是有本書叫《孫子兵法》嗎。」
他笑得輕促：「這麼說, 是誇我？」
「對啊, 我那麼喜歡你，怎麼會罵你嘛~」
16
喜歡你都來不及怎麼舍得罵你。
這句話隻有談戀愛的時候是有可信度的。
婚後第一天, 我被宋承晏折騰了一晚上。
不知道他這人反射弧為什麼那麼長，都過了這麼久，他居然還記得我一時嘴強, 立下要榨幹他的豪言壯志。
我氣得踹他。
他還笑著調侃：「不是說不費力？現在喊累？」
我咬著唇，老老實實回答醫生的問題。
「我談」「我收回那句話，你很行，我不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宋承晏仍然翻舊賬。
「你那個室友的哥哥……聽說還是個小老板？」
「……」
宋苒也真是的。
怎麼什麼都給她哥說啊。
「我不記得了。」
「不是說跟他談上了就是老板娘？」
「我對老板娘不感興趣，嗯……隻喜歡宋醫生。」
「有多喜歡？」
「……」
我眼睛困到睜不開, 把他推開了點, 準備睡死過去。
他嘴唇貼在我耳邊：「你得讓我聽見啊, 老婆。」
「宋承晏！你滾！」
「別亂動，混蛋。」
反正這一晚上我是十幾句罵他的話不帶重樣的。
但他不但不聽進去，還變本加厲。
我哭了, 他才抱著我哄：「錯了，老婆，不哭了好不好？」
「宋承晏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說了不要了。」
「嗯, 不會了。」
「你保證。」
他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堅定地說：「我盡量。」
談戀愛時把他惹哭，結婚後被他弄哭。
我算是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