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多年的竹馬向我表白時，眼前忽然飄過一排文字。
「表完白就該讓女配讓出回城指標了吧，男主為了女主也是豁得出去。」
「男女主虐戀情深幾十年後頂峰相見，女配犧牲青春、金錢、人生選擇和自己的孩子，一個字，絕！」
「拜託，女配的設定本來就是血包，男主願意表白騙騙她就不錯了！」
1
我愣在了原地。
像是有一道閃電劃過。
霎時間，數不清的劇情湧入腦海。
原來我生活在一本大男主年代文裡。
男主是我從小暗戀到大的鄰居哥哥陸震廷。
可我卻不是女主。
而是心甘情願為男主付出一切的戀愛腦女配。
我本來不需要ŧųₘ下鄉。
隻因為陸震廷一句「鄉下那種苦地方，去了可能就再難見到我們小忍冬了。」
我便毅然決然跟著他下了鄉。
下鄉之後，我事無巨細照顧著陸震廷的飲食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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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忍飢挨餓，也要用爸媽給我的私房錢換面換肉幫陸震廷改善伙食。
生怕委屈了他一點點。
腦海中浮現出片刻前陸震廷深情溫柔地看著我說他喜歡我的樣子……
我忽然一陣惡寒。
因為根據書中情節。
他和我表白，不是因為喜歡我。
而是為了讓我把進城名額讓給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林冰清。
我對他有求必應。
所以林冰清拿到回城名額，得以順利參加明年的高考，成為第一批大學生。
而我在鄉下又蹉跎了幾年才順利回城。
回城後本想去高考。
陸震廷卻借機把我灌醉和我發生了關系。
並且鬧得人盡皆知。
我因為對他的喜歡和別人的闲話。
不得已隻能和他結婚。
婚後他說要打拼事業，需要啟動資金。
我毫不猶豫地賣掉了家裡的祖產和父母壓箱底的私房作為他的第一桶金。
三十歲時，我遲遲沒能生下孩子。
陸震廷趁機從外面抱回來他和林冰清的孩子讓我來養。
「冰清她去國外深造了，我思來想去，這個孩子不能流落在外，忍冬你不能生我也不會怪你，以後你對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他就是咱倆的孩子。」
書裡的我，竟然也傻傻地答應了。
後來孩子順利長大考上名校。
我卻在孩子成年禮那天車禍身亡。
那天，也是林冰清回國的日子。
陸震廷滿心沉浸在摯愛歸來的喜悅中，連我的葬禮都沒出席。
我這個角色，存在的意義就是在陸震廷和林冰清人生的各個階段充當血包。
活脫脫一個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冤大頭。
他們不需要我的時候，作者大筆一揮直接給我寫死。
2
我呆呆地看向陸震廷。
下一秒，鼻尖被他親昵地刮了一下。
「忍冬，怎麼了，聽見哥跟你表白，高興傻了？」
我下意識躲了躲，胳膊上竄起一層雞皮疙瘩。
就聽到陸震廷接著說道：
「忍冬，咱做人不能那麼自私，你平日裡勤快，村支書喜歡你，所以這次把唯一的進城名額給了你。」
「可咱不是最需要這個名額的人，林冰清身體不好，她比你更需要這個名額。」
「你聽哥的，把這個名額給林冰清，陪哥再在鄉下呆一段時間。」
看著他說出這段和我腦海中的劇情完全一模一樣的話。
我心頭最後的一點疑惑，連同每次看到他的那些羞澀和喜悅。
好像無形中一同煙消雲散了。
陸震廷說得好聽。
原書中，我對他言聽計從。
林冰清拿到名額後立刻回了城，恢復了城裡戶口。
Ŧû₊可他卻沒有陪我留在鄉下。
反而聯系他在城裡頗有背景的初戀女友給他也弄了個進城的名額。
當然了，他那個初戀女友壓根不知道陸震廷早在下鄉沒幾天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林冰清。
還以為自己被分手是因為不願意陪陸震廷一起下鄉。
望穿秋水等著和陸震廷復合呢。
陸震廷此刻嘴上說著要我跟他一起留在鄉下。
背地裡說不定早就找上初戀女友的關系了。
想到這裡，我眼珠子一轉，故作羞澀地低下了頭。
「震廷哥，我都聽你的。」
陸震廷大喜過望，伸手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
「忍冬，哥就知道你最好了。」
陸震廷想現在就讓我去找支書說把名額讓出去的事情。
我借口今天時間晚了，申請書放在了村委會。
提議還是明天再去，反正交申請書的最後期限是明天。
大概是平日裡我總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所以這次陸震廷也沒懷疑。
他和我道別時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約莫是忙著去找林冰清道喜吧。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融入月色看不到了。
我連忙拔腿就往支書家裡跑去。
3
我沒告訴陸震廷的是，進城申請書就在我懷裡揣著。
到了支書家，好在趙支書和李嬸子都還沒睡。
我找他們借來一支筆，刷刷刷填好申請書。
然後鄭重地交到了趙支書手裡。
「趙叔，李嬸，這申請書我填好了，明天不管什麼人找您您就一口咬死申請書今天已經交到上面了，我今晚也沒來找過你們。」
趙支書是個好人。
因為我平時幹活扎實不說。
還常常連帶著陸震廷的也一起幹。
甚至林冰清的許多農活也經常借著陸震廷的手一起塞到我手裡。
他們則是一有時間就偷懶。
所以相比起其他知青，趙支書對我就要更好些。
連進城名額下來，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我。
拿著填好的進城申請書，趙支書眉開眼笑，眼底都是欣慰。
「我還以為你又腦子發昏要把進城名額讓給陸震廷呢！」
「妮兒啊，你是個好姑娘，可別讓那個不靠譜的陸震廷把你耽擱了。」
「現在你能想通，叔也能放心了，你放心，不管誰來，進城申請書都已經交上去了。」
我重重點了點頭，又向他老人家認真道了謝。
從支書家出來，我長長出了一口氣。
隻是一口氣還沒吐完，眼前又出現了那一排排奇怪的字幕。
「怎麼回事，女配覺醒了？」
「女配要是覺醒了，那接下來劇情要怎麼走？」
「該不會這次是女配和男主一起回城？把女主留在鄉下？」
我一愣。
對啊，即便林冰清佔不了我的名額。
陸震廷還是可以借著另一個女孩對他的感情回城。
他這樣辜負真心的人。
憑什麼總是能夠利用別人的真心達到自己的目的呢？
咬了咬牙，我又回了支書家，洋洋灑灑寫下了一封信，拜託趙支書明天幫我郵回城裡。
做完這一切，我神清氣爽。
隻覺得身體都比從前輕盈了幾分。
回到知青點，大家基本上已經休息了。
我囫囵洗漱了一下，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推搡和責怪聲叫醒的。
「忍冬，你怎麼回事啊，也不看看都幾點了，怎麼連飯都沒做？」
4
帶著濃濃責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揉了揉眼睛。
才看清知青點的七八個人圍在我床前。
各個臉上都帶著怪罪。
「今天大家沒東西吃了，豈不都得餓著肚子上工？」
「忍冬你真是太過分了，不吃飽大家怎麼來的力氣幹活？」
意識到他們在說什麼，我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我因為做飯好吃，人又勤快。
同在知青點的七八個人看我每天伺候陸震廷吃喝。
便把準備一日三餐的工作交到了我手裡。
大約是受劇情影響，我從前腦子跟糊了漿糊一樣。
竟然覺得做一個人也是做，一群人也是做。
所以默默接手了所有人的一日三餐。
可這群人非但不懂得感恩，還覺得我這麼做是理所應當。
我面無表情翻身起來，冷哼一聲。
「怎麼，你們自己沒長手啊？」
人群皆是一怔。
陸震廷抿了抿唇，上前來摸了摸我的額頭。
「忍冬，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就是因為他時不時地關心和模稜兩可的態度。
我一直以為他心裡真的有我，跟個傻子一樣總是跟在他身後。
我搖搖頭，沉默著爬起來收拾好被褥。
有個和林冰清關系好的女孩在我身後嘀咕：
「什麼態度啊，害大家沒飯吃她還有理了？」
林冰清溫溫柔柔道：
「忍冬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起晚了害大家沒飯吃一定會補償大家的。」
「不如今天挑糞的活就讓忍冬幫大家幹了吧。」
冬日裡村民們都要挑糞堆肥，用作明年春耕的肥料。
這活平日裡村支書都是交給幾個男生幹的。
陸震廷的那份則常常是我幫著țű₇幹。
林冰清這話一出。
女生沒什麼反應，幾個男生立刻應和道：
「對，那就讓忍冬今天挑糞吧，我沒吃飯，我可幹不動。」
我輕輕哼了一聲。
「不好意思，趙支書昨天讓我去村裡幫忙記賬，幹不了哈。」
有人還想說話，被陸震廷一個眼神喝退。
他有男主光環，在這個小團體裡是個領頭羊一般的角色。
「好了，吃點幹餅子該幹活的幹活去吧。」
等人都出去，隻剩下我、陸震廷和林冰清三個人之後。
他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溫聲道：
「忍冬，咱們現在和冰清一塊去村委會吧。」
我不動聲色地掙開。
從自己上了鎖的小櫃子裡拿出幾片牛奶餅幹，又麻利地鎖上了箱子。
箱子裡裝著一些我爸媽從城裡託人捎給我的零嘴。
我平日裡都舍不得吃，全給了陸震廷。
現在想想，真是鬼迷心竅。
這次陸震廷也以為我是給他拿的，下意識伸手來接。
還抱怨了一句。
「四片不夠吃啊，你再給冰清拿幾片出來。」
「不好意思，我一個人吃都不夠哈，就不給你們了。」
說完，我一口把四片餅幹都咬出了牙印。
陸震廷一愣。
我把東西咽下去，朝他們甜甜一笑。
「不是說去支書家嗎？現在就去吧。」
5
往村委會去的路上，林冰清的開心簡直藏都藏不住。
她刻意收緊了腰身緊緊貼著陸震廷。
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震廷哥，這次真是麻煩你了，等後面你也回了城，我一定好好謝謝你。」
好像這個名額是陸震廷讓給她的一樣。
陸震廷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忍冬，你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我沒事啊，幹嘛這麼說？」
陸震廷眉心緊皺，片刻後擺了擺手。
「算了，沒什麼，一會兒你記得主動跟宋支書說要讓名額知道嗎？別說是我讓你讓的。」
我翻了個白眼。
好在趙支書給力。
一聽說我要把名額讓給林冰清，立刻板了臉。
「讓名額？你以為我們這是過家家呢，回城的申請書我昨天就交到縣上了，讓不了！」
林冰清立刻急了，抓著陸震廷眼神可憐，淚眼婆娑。
陸震廷看向了我。
「本人想讓是可以的吧，忍冬，你說句話。」
我為難道：「可是已經交到縣上去了，我現在就是想讓也沒辦法了啊。」
不管陸震廷和林冰清好說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