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時擅自進入傅寒的地盤將我帶走，本來就違背了規則。
而違背規則，是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就是，交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我屏住呼吸，心怦怦跳了起來。
果然，傅寒神色一冷：「你違約了。」
青時的眼神陰鬱，我不敢與之對視，又朝傅寒懷中縮了縮。
良久，他才低低一笑：「不就是戒指嗎？給你就是了，反正我已經找到了一個更有趣的小東西。」
沒想到任務進行得這麼順利，我自動忽略掉他後半句話，重重松了口氣。
戒指這樣亮閃閃的東西，在陰暗的古堡裡應該不難找到。
至於惹惱了青時……背靠傅寒這座大山，我還怕他不成？
就那小白臉的身板，傅寒一錘子下去恐怕骨頭渣渣都不剩。
一想到青時在鐵錘下兩股戰戰的樣子，我的嘴角就比 AK 還難壓。
偷偷去看青時，卻發現他笑得比我還開心。
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都要沒了，他樂個什麼勁？
青時看向傅寒，語氣滿滿的不懷好意：「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女人是個小偷，我去你房間的時候，她正拿著你最寶貝的那隻兔娃娃。」
糟了！忘了布娃娃還被我放在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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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在傅寒回房間前把娃娃放回原位是不可能了。
以傅寒對它的寶貝程度，我如果不能給出一個合適的解釋，隻怕下一秒就會被錘成肉泥。
傅寒垂眸看向我，唇緊抿著，蘊藏著鋒利寒意。
我在腦中飛速運轉該怎麼解釋，青時還在一邊添油加醋：「對了，我帶她出來的時候，娃娃還捏在她手上呢，現在怕是藏在兜裡。嘖，也不知道壞了沒有。」
說明手冊裡對青時的介紹很少，幾乎是一筆帶過。
我沒想到他不僅變態，還十分欠收拾。
遊戲通關後，我一定要給他狠狠打一個差評，讓策劃大改特改！
我心裡恨得牙痒痒，表面還是維持軟弱無害的模樣，小心翼翼將娃娃從口袋裡拿出來。
「醒來發現你不在，我很害怕，那個娃娃上，有你的味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它對你那麼重要。」
說到最後，我隱隱帶了哭腔。
聽完我的解釋，傅寒臉上恢復了些許暖意，小心地將娃娃收進胸前衣服裡，語氣蘊含著警告：「以後不可以亂碰古堡裡的東西，也不能亂跑。」
見我乖乖點頭，他露出滿意的神色，對上我有些紅的眼尾，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暗，喉結滾動，將我攔腰抱起。
轉身的一瞬，冷冷地瞟了青時一眼。
「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青時看好戲的笑僵在了臉上，可我毫無嘚瑟的心思。
因為現在的傅寒，實在太奇怪了。
遵循恐怖遊戲的設定，他的身體一貫是冰涼的，現在卻燙得嚇人。
鼻尖嗅到野獸蘇醒的危險氣息，我直覺自己不應該跟他回去。
但我沒有選擇的權力，隻能順從地被他抱進房間。
這個房間與傅寒昨晚帶我住的不同，十分幹淨，四處點著昏黃的蠟燭。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還以為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
傅寒將我放在床上，對上他一點點變得滾燙的眼神，我害怕地咽口水：「你……想幹嗎？」
他不語，從袖中拿出一本小冊子放在我手中。
翻開小冊子，看到裡面各種姿勢的一剎那，我瞬間紅了臉。
恐怖遊戲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又是哪個策劃的惡趣味！
他給我這個幹什麼？總不能是想和我試試吧。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傅寒眼中迸發出躍躍欲試的光芒：「這個看起來，很好玩。」
6
我黑了臉，收起冊子：「不行。」
被我拒絕，傅寒有些生氣，極具壓迫感的高大身軀朝我壓下：「給我一個理由。」
完了，忘了不能拒絕他了。
冷意順著脊背朝上爬，我突然想起那個布娃娃，靈機一動，語氣帶上些委屈。
「這都是和喜歡的人才能做的事，你不喜歡我，就不能做。
「況且如果被你喜歡的人知道的話，她也會生氣的。」
見我眼巴巴盯著他胸口的布娃娃，傅寒擰眉，盯著我不說話。
半晌，他才道：「我喜歡別人，你很難過？」
我忙不迭點頭：「我難過你不喜歡我，但是喜歡誰是你的權力，不管你最後和誰在一起，我都會為你感到開心。」
天哪，我怎麼這麼善解人意！
傅寒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我很可能找不到她了。你是個好姑娘，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那時你還在等我，我會嘗試著去喜歡你。」
他說這番話時很認真，下巴卻又繃得緊緊的，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恐怖遊戲裡冷酷至極的 BOSS 會說出來的話。
我突然有點難過。
我熟悉遊戲規則，知道傅寒記憶中那個女孩不過是程序創造出來的一串數據，甚至就連他也是。
他永遠都不會找到那個女孩，永遠會被困在這個陰森恐怖的古堡。
而我也在騙他，任務一完成，我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我甚至分不清他在我面前展現出的一切，是他的創造者賦予他的，還是他真實的自己。
我揉揉太陽穴，盡力忽略腦海中的傷感，甜笑著對傅寒點頭。
我不該和遊戲人物共情，任由自己在這份感情中沉浸下去，極有可能一輩子都被困在遊戲裡。
但在現實世界，我還有更重要的人要保護。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傅寒突然低頭，薄唇在即將貼上我的額間時，又遲疑地停住了。
「是不是這樣親你，也不可以？」
我心中一動，軟軟抱住他勁瘦的腰，主動貼上他的唇瓣，含糊地回應：「不是啊，就算你想這樣親的話，也沒關系的。」
傅寒眼中升起一抹暗色。
主動的後果就是，如果不是我極力勸阻，他差點又要拿起那本小冊子了。
7
昏暗的光線，哗啦作響的鐵鏈，以及四處擺滿的各種顏色的藥瓶。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又被青時抓進了房間。
這次，鎖鏈以一種曖昧的方式纏繞全身。
我不禁又在心中把滿腦子黃色廢料的策劃罵了一遍。
青時見我醒來，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
我怒了：「你想要幹嘛？」
青時將眉一挑：「你這是在邀請我嗎？」
他攤開手，展示手中的小冊子。
看到那熟悉的黃色封面，我眼角抽搐兩下。
青時滿臉嫌棄：「沒想到傅寒那大老粗還會玩這種東西，你應該有經驗了吧，帶我也玩玩怎麼樣？」
他眼中閃動著獵奇，還不忘從一旁熟練地拿下藥水：「用這個會更刺激，你想不想試試？」
青時與傅寒完全不一樣，世界上根本沒有他在乎的東西，隻要是他想要的，不擇手段也一定要得到。
我隻能寄希望於作為遊戲人物，他還受古堡規則的限制。
「你敢動我的話，傅寒不會放過你的。」
青時勾起我的下颌，眼中帶著憐憫。
「可惜了，就是你信任的傅寒親手把你送給我的。」
我偏過頭，直覺他在騙人。
不知道傅寒知不知道我又被帶走的消息，我在心中一遍遍呼喚他的名字。
隻要他還在古堡，就一定能聽見。
但過了許久，整個城堡都安靜如初，隻能聽見鎖鏈掃地的哗啦聲。
我心底開始發涼。
「嘖，你還不信。記得那個布娃娃嗎？送給傅寒布娃娃的那個女孩可是他的寶貝。
「雖然她已經成了一個小傻子，但傅寒還是寶貝得不行，知道我要換走你，毫不猶豫就接受了。等價交換，很劃算的買賣。」
他突然朝我湊近，語氣繾綣，眼神有些瘋狂。
「我可是為了你才去找人的。你說，我和傅寒，誰對你更好？」
我滿心疑惑，無暇顧及他的變化。
不可能的，遊戲公司很明確地說過，這個世界除兩個 BOSS 根本沒有其他人，更不用說隻存在於傅寒記憶中的女孩了。
可若青時說的是真的，那麼她確確實實又出現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隻冰涼的手貼上我的小腹，如遊蛇般滑動，強硬地將我從思緒中扯出。
「你在哪裡找到她的？」
「你覺得有和我談條件的權力？」
盛滿玫紅色藥水的玻璃瓶貼上我的唇瓣，我扭過頭，面色有些發燙。
「不要給我喝藥，我知道更刺激的玩法，你要不要試試？」
「刺激」這個詞成功引起了青時的注意，他饒有趣味地盯著我，似乎能透過薄薄的布料和鎖鏈看到我的身體裡去。
「她昏在古堡外那口老掉牙的井那兒。你想和我玩什麼？」
古堡外的井就是世界出口，但我還沒完成任務，古井不可能開啟，遊戲世界外究竟發生了什麼？
青時放在我腰間的手用了點力，鼻梁幾乎貼上我的鼻尖。
我回過神，摸到藏在袖子裡的針頭，彎眸朝他笑，刻意讓衣衫滑下，露出白嫩的皮膚，軟軟開口：「你再湊近些，我告訴你怎麼玩。」
青時眼中都是我的倒影，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勾唇湊近。
我趁機鉤出針頭扎進他的手腕。
這是昨天我被傅寒帶出藥房時順手拿的，遊戲規則裡提到過的，青時特制的麻藥。
見青時瞳孔逐漸渙散，我舒了口氣，放松緊繃的身體。
這個藥是青時最得意的作品，在他醒之前，我應該可以找到鎖鏈的鑰匙。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依青時的個性，根本就不可能容忍被別人用自己的藥放倒。
於是在我卸下防備仔細用眼睛掃蕩房間時，一隻蒼白的手箍緊了我的脖頸。
毫不憐惜，滿是怒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8
氧氣被粗暴地擠出胸腔，就在我以為自己要窒息時，冰涼的唇吻住了我。
體內空氣的交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呼出和攝入都帶著痛意。
我尖利的牙咬得越厲害，他掐住我腰的手便收得越緊。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他掐斷時，沉悶的重錘落地聲打斷了這一場較量。
青時松開掐住我脖頸的手，冷冷地看向來人。
是傅寒。
我的意識還未回籠，還以為自己的呼喚終於起了效果，他是來救我的。
但目光觸及傅寒懷中雙眼懵懂的姑娘時，心又沉了下去。
這隻是遊戲，人物的情感和性格都是定數。
你又在難過什麼呢，喬暖？
我垂眸，努力消化自己變得混亂的情緒。
傅寒淡淡掃了房間一眼，目光定格在青時臉上：「變聰明的解藥。」
「嘖，你還真是不客氣，我的習慣你還不知道嗎？要拿東西來換的。」
「哐當」，一枚亮閃閃的戒指被傅寒扔在地上。
青時看也沒看戒指：「還有你那破布娃娃，現在人都找到了，那娃娃再拿著也沒用了吧。」
傅寒似乎有些猶豫，看了女孩一眼，將娃娃拿出來輕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戒指和娃娃，心怦怦地仿佛要跳出胸口。
戒指就算了，青時要娃娃幹什麼？
青時這才從藥架上拿出一瓶藥水，見傅寒拿到藥就準備走，嗤笑一聲：「你還真是無情，人家為你犧牲這麼多，還被折騰得這麼慘，你連看也不看一眼？」
傅寒眼中閃過片刻茫然，目光轉向我。
我將臉藏進青時懷中，避開他的注視。
好半晌，他才開口，語氣依舊平靜：「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比暖暖更重要。」
我脊背一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傅寒說的是他懷中的女孩，隻是撞名了而已。
傅寒走後，青時挑起我垂下的一縷黑發，口吻滿是誘惑：「想不想出去？」
我頓時變得警惕：「你什麼意思？」
青時已經聰明到了能夠察覺到世界規則了嗎？
被遊戲人物知道我的目的，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9
他靜靜看了我好一會兒，才掀唇譏笑。
「給你解綁，送你出房間啊。我制藥的時間可快要到了。
「怎麼，難道你舍不得離開我？那可不行，你還沒那麼重要。」
我放下心來，瞪他一眼：「那你快放我走吧，要是打擾到你就不好了。」
青時拿出鑰匙給我開鎖，整個過程都很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