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上直男簡直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
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就差一起上廁所。
撩得我無法自拔。
但是直男恐同。
直到後來心意暴露。
我眼睜睜看著這位「直男」瞳孔地震，思考兩秒後貼上來。
「考慮考慮我唄？」
1
陸楓掀開我床簾，伸進來個茶棕色的腦袋。
「姜小麥，外面好冷哦……」
可憐巴巴的臉，又在賣慘。
我想起他拒絕那個告白的男生時說的話。
心下一沉。
轉身背對他。
「太擠了，睡不下。」
「擠擠才暖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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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楓爬進來，長手攬過我的肩，腿往我身上一搭，熟練地抱住我。
他體溫高，一靠上來，我便感覺逼仄狹小的空間溫度立刻上升了許多。
「看，暖不暖和。」
我沉默，不敢說話。
我心髒現在砰砰跳，生怕他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姜小麥？」
「暖和暖和。」
我敷衍道。
陸楓有些不滿地「嘖」了一聲。
他打開小夜燈，然後掰著我的肩，轉了個面，讓我面對他。
我猝不及防地，就對上陸楓墨黑的眼睛。
他不滿地掐了掐我的臉。
「姜小麥，你最近怎麼回事？」
我裝傻，「啊？」
他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是不是在躲我？」
「哈，哈……哪能啊，」我咽了咽口水，「我喜歡你還來不及。」
陸楓「哼」了一聲，摟著我往前湊湊。
「最好是真的。」
他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微翹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笑，隻是莫名感覺幸福罷了。
2
陸楓是睡得跟死豬一樣了。
但我被他抱在懷裡，一點睡不著。
在黑夜裡，我瘋狂跳動著的心髒讓我不由得想起前天發生的事。
陸楓其實真的把我當他最好的朋友，什麼都不顧忌我。
那男生攔下陸楓要告白的時候。
陸楓還拽著我不讓我走。
吊兒郎當的，面上一直掛著笑。
直到那男生掏出一張淡藍色的情書來。
陸楓面上和善的笑才垮了下來。
那男生結結巴巴地告白，或許是因為我在，眼神飄忽不定，一直不敢抬頭看陸楓。
我那時很緊張。
因為我和那男生對陸楓抱著同樣的想法。
我正好可以通過這件事，看看陸楓對同性戀的態度。
但直到陸楓聽完男生告白，臉上的笑垮了下來後。
我恍然發覺我們應該是沒可能的。
「抱歉，我不喜歡男生。」
陸楓神色淡淡的拒絕，但牽著我的手驟然抓緊。
男生被拒絕後還ŧűₒ試圖加個聯系方式。
但很明顯觸碰到了陸楓的底線。
他甩開男生試圖抓他的手。
「聽不懂話嗎？我不是同性戀，你這種糾纏的做法有夠惡心。」
那男生臉色煞白，轉身跑了。
我被陸楓緊緊牽著，手心滾燙，但心裡哇涼哇涼的。
陸楓深吸口氣，皺著眉貼上來。
「姜小麥，你還不安慰安慰我。」
我安慰個毛線安慰。
半晌等不到我回答，陸楓不滿地抬頭看我。
他怪叫一聲，手掌貼上我臉頰，「姜小麥，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呵呵，我背後的汗都快浸湿衣服了。
3
早上睡醒，陸楓已經收拾好買好早餐，等著我起床了。
看見我爬起來，興奮地給我展示他買的早餐。
「姜小麥，快起床，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生煎包。」
我點點頭爬下床，準備刷牙洗臉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牙刷上有一大坨擠好的牙膏。
還沒問，陸楓的聲音就遠遠傳來。
「哥都幫你弄好了，哥對你好吧？」
我沉默。
城裡人對兄弟都這麼好嗎？
洗漱完，陸楓拉開他身邊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他夾了個包子遞到我唇邊，笑得賤兮兮。
「香不香？我特意買的你最喜歡的那家。」
我最喜歡吃的那家，離學校大概有十公裡。
這傻逼學校荒郊野嶺的，外賣根本點不到。
想吃隻能騎車去外面買。
對我太好了有點。
要不是陸楓是個直男，我就要懷疑他的心思了。
「陸哥和小麥還是這麼甜蜜。」
室友也湊過來，企圖蹭一個包子。
陸楓背往後一靠，攬住我的肩直笑：「羨慕吧。」
他大手一揮：「你們也有份。」
室友興奮地怪叫一聲：「謝謝爹！」
4
陸楓和我專業不同。
當初是因為專業分配宿舍不夠，便多出幾個人混著住。
他今天是沒課的，但還是幫我拎包，要陪我去上課。
我攔他，「陸楓，我一個人也可以。」
陸楓皺了皺眉：「不是好兄弟了？」
「是，但是……」
「但是什麼？」
我深吸口氣，「哪家好學生沒課還趕早八！」
陸楓理所應當，「我啊。」
他滿不在乎道：「就當鍛煉了。」
我：……
到了教室，找了個稍微靠後些的位置坐下。
陸楓習以為常地幫我拿出課本。
然後拉著我的手趴下就要睡覺。
我試著掙了掙，陸楓就抓緊了我的手。
「幹什麼幹什麼？」
老師已經來了，陸楓便壓低了聲音控訴。
「做賊啊又想躲？」
我翻了個白眼，任由他去了。
下課後，陸楓拉著我就要走。
「我約好了要去打球，陪我一起。」
不容拒絕的語氣，牽著我的手也緊緊的。
「陸楓。」
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我回頭看，是個長得很清秀可愛的男孩。
他先是看我一眼，咬了咬唇，捧上手機。
「陸楓，可以給個聯系方式嗎？」
陸楓皺了皺眉，面上表情有些不爽。
「不好意思，我不隨便加人。」
男孩有些沮喪，嘗試挽留，「我想學籃球，你看方不方便教教我？」
陸楓眉頭皺得更緊，「我不是同性戀。」
男生臉一紅，聽明白了陸楓言下之意。
但他抬眼看了看我，又問：「你……恐同？」
「有問題？」
男生忽然笑了。
我心裡一緊，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握緊了被陸楓牽著的手。
下一秒，男生就指著我說：「你知不知道他喜歡你？」
「嗡」地一聲，大腦一片空白。
時間或許隻過去了幾秒，但對我來說，漫長得令人窒息。
像有人掐著我的脖子，捂住我口鼻，叫我被名為恐慌的浪潮淹沒。
我僵硬地扭頭，抬眼看去，陸楓正看著我，眸色深沉。
5
「他當然喜歡我。」
我瞪大了眼。
就見陸楓冷哼一聲，一把拽過我。
「他不喜歡我，難道要喜歡你嗎？」
男生愣了愣，有些急了。
「他……」
「行了，」陸楓打斷他，「你認識他嗎你？別 tm 瞎詆毀。」
男生被噎得說不出話，指著我「你你你」了個半天ťüₗ。
他看破了我的心思，卻又被陸楓說得無地自容。
最後隻丟下一句「你會後悔的！」就跑了。
陸楓攬著我的肩「切」了一聲。
「我才不會後悔。」
「真的不會後悔？」
我偏頭看向陸楓，他聽見我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他一手扶著下巴，一手叉腰。
俊秀的眉皺起，薄唇輕抿，好像在思考什麼了不得的難題。
我抱著書在一旁站著，像惴惴不安等待一份答卷的學生。
陸楓很認真的在想。
但也沒有想多久，他就抬眼明媚地笑。
「如果我真的後悔了。」
「什麼？」
「那我一定是後悔這麼晚才認識你。」
春風拂面，我愣在原地，一顆心被這句話撩撥得不行。
「真的！」
陸楓黏黏糊糊湊上來。
「姜小麥，要是我高中就認識你，Ṱųₓ我就可以和你一起上下學，住一個宿舍，還可以一起高考，高考結束後還可以一起旅遊。」
陸楓一副很認真的模樣，似乎正在幻想我和他的過往。
他自顧自地說：「不對，初中也可以，如果我們住的近，我還可以經常去你家串門。」
「要是小學，嗯……幼兒園！」
陸楓扯扯我的衣袖，一雙眼亮晶晶地看我，滿懷期待。
「你覺得怎麼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覺得……不錯。」
6
經過這麼一遭，我再沒心情陪陸楓打籃球。
他雖然不大高興，但在我一再堅持下，也松口作罷。
「明天請我吃飯，就原諒你。」
我無奈應下，陸楓才滿意地擺手離開。
目送著他進籃球場的時候，我能明顯察覺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驚豔、贊嘆。
再一看陸楓，正朝我招手，笑得明媚燦爛。
是很吸引人的笑容，像午後和煦的陽光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
看我也抬手回應他後，他才滿意地進去籃球場。
我抱著書轉身離開，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地想。
要不要慢慢和陸楓拉開距離。
以我殘存的理智告訴我，現在和陸楓的關系不對勁。
有些過於親近了。
並且在陸楓眼裡，我隻是他最好的朋友。
可從我私心來看，陸楓不會有喜歡上我的那天。
而以「兄弟」的名義是能留在他身邊最好的辦法。
想到這，我垂頭嘆了口氣。
我滿腦袋都在想著陸楓的事情，也就沒注意前面有人。
直直地撞了上去。
對方「哎呀」一聲摔在地上，捂著腳不動了。
我猛然回過神，彎腰去扶他。
「不好意思啊，沒看路，沒事吧？」
話音剛落，被我攙扶起來的人腳一扭，歪歪斜斜倚在我身上。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直起身推開我。
嗓音清冷：「抱歉。」
完蛋好像給人腦子撞傻了。
「你道什麼歉啊？腳崴了？」
我又伸手去扶他。
「是我撞到的你，該我道歉的。」
這回他不推開了，老實扶著我的手。
我才得空看清他的樣貌。
很漂亮，看清臉的那一瞬，我腦子裡隻剩漂亮了。
巴掌大的精致小臉，鼻梁高挺，上挑的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雖然還是陸楓更帥一些，但他和陸楓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陸楓是硬朗的，五官深邃，相對來說我更吃他的顏一些……
7
「同學？同學？」
我猛然回過神來。
剛才又不由自主想起陸楓，還不自覺把人家比較在一起，看著人家的臉入神。
關鍵是還被本人抓包提醒！
臉都丟完了……
我尷尬地無地自容，要不是還扶著這人抽不開手，簡直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麻煩你，送我去趟醫務室吧。」
說完，他衝我甜甜一笑。
毫不誇張的說。
他笑的那一瞬我感覺四周有花開了。
不止是我，就連路過的人都沒忍住看了幾眼。
或許是我許久沒回答，他又開口問道：「不方便嗎？」
「方便方便！」我打了個激靈，扶著他就往醫務室走，「我送你去。」
他無奈地嘆口氣，指了指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書。
「你的書掉了。」
……
尬的我一個猛子扎下去，差點栽個大跟頭。
8
幸運的是，隻是輕微扭傷，並不嚴重。
我付錢買了膏藥，就準備送他回寢室。
闲聊的時候知道了他的名字。
叫江池，和我一個系。
我總覺得耳熟，後來仔細想想，這不就是開學的時候，老和陸楓一起被發表白牆的那位嗎。
一個硬朗帥氣，一個陰柔漂亮。
不知道那會兒多少磕 cp 的，學校論壇都快磕瘋了。
後來是陸楓自爆「恐同」，這對「cp」才就此解散。
隻是有些令我沒想到的是，送他回寢室的路上，他突然問我：「你喜歡陸楓？」
這問題來得猝不及防，讓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看了眼被我驟然抓緊的手腕，笑道：「挺明顯的。」
我問他：「真的？」
江池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搖頭：「逗你的。」
我知道這估計是哄我。
這個被我守了近兩年的秘密，如今輕而易舉就被別人窺破。
前有一個向陸楓告白的男生，後有一個江池。
我的喜歡這麼明顯。
那陸楓……是不是也早就看出來了？
此刻我臉上的表情應該很難看。
憂愁、難過，還有各種數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雜糅在一起。
叫江池都愣了愣。
隨後他嘆了口氣，說：「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說這話時聲音很小，加上我沉浸在難過的情緒裡。
就也沒聽清。
9
告別江池後，我回了自己的寢室。
寢室裡沒有人在。
精神萎靡的我脫了外套就爬上床，攤開被子蒙住了眼睛。
蓋上被子的那一瞬間，心裡頭那奇怪的感覺立刻被放大了無數倍。
就好像有個小人持著小小的錘子，跑到我心上來。
衝著那寫著「陸楓」的心髒，敲下了一塊又一塊。
兩隻眼睛酸脹得疼，似乎要掉眼淚了。
害得我使勁兒眨巴眼睛，努力把眼淚憋回去。
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再醒來時，整個人被抱在溫暖的懷裡。
其實不用回頭看，我也知道那是誰。
寢室裡很安靜，我能聽見他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也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過後的花香味。
那個是我的沐浴露。
我媽給我買的，我記得很清楚。
陸楓他也有自己的沐浴露，但我倆熟悉了之後，他就不再用自己的了。
說沒有我的好聞。
然而我聞著那味道，聽著耳邊綿長的呼吸聲，睡前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在這一刻就要決堤。
像洪水開閘，一旦上頭了攔都攔不住。
要不是陸楓在一旁睡著，我都恨不得立刻放聲大哭起來。
憋屈死了，老子從小到大就喜歡過這麼一個！
還是第一個！！
第一個就恐同！！！
我出師未捷的愛情！折腰了啊！！！！
10
「姜小麥，誰欺負你了？」
我抹眼淚的手一滯。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陸楓就蹭地一下坐起來，打開了床頭的小臺燈。
他看我糊了一臉的淚水，臉色越來越黑。
而我看著他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越想越難過。
最後沒忍住一巴掌拍過去：「你兇什麼兇？！」
陸楓懵了半晌：「我？」
我瞪他一眼：「嗓門這麼大，想把其他人都喊起來嗎？」
陸楓被這紅彤彤的一眼瞪得失神。
下身一緊，喉結滾動，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他掩耳盜鈴般調整了下坐姿，拉過一點被子蓋住下半身。
撇過頭小聲嘟囔：「他們都在外面浪，還沒回來呢，寢室就咱倆。」
我哽住。
絞盡腦汁地想說什麼才能給人趕下床去。
「那你也不知道輕點？給我喊聾了怎麼辦？」
陸楓抿了下唇。
「那……那我下次輕聲點嘛……」
按照以往，要是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他早就巴掌揮過去了。
但姜小麥這麼罵他，他竟然也生不起來氣。
而且……而且好像還……起了不該有的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