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越喜歡我。
這我在上戀綜之前就知道的事。
雖說丈夫喜歡妻子十分尋常，可我和梁知越的婚姻實在不太尋常。
我和他屬於長輩指婚，毫無感情基礎。
彼此陌生的兩個人要湊成一對，籤訂婚前協議幾乎是保全自身最好的辦法。
於是協議落成，我和他約定彼此互不幹涉。
他做他的影帝，我當我的糊咖。
沒人知道我們倆晚上回同一個家。
結婚初期的梁知越也確實是冷淡的，我記得他那時連目光都很少落到我身上。
可漸漸地，他開始關注我。
偷著關注，明著關注，目光逐漸放肆，到最後甚至有種故意讓我知道他在關注我之嫌。
真正捅破那層窗戶紙，是一次發生在玄關的對話。
他剛到家，我要出門，彼此坐在長凳上換鞋。
他突然沒話找話：「你昨晚上熱搜了。」
我愣了一下，答：「是。」
「和一個男演員。」他說，「你和他關系很好嗎？為什麼會被拍到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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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很多人都在。」
「可是你衝他笑得很開心。」
我有些莫名：「不能笑嗎？」
梁知越笑了一下：「也不是。」
「隻是，」他有些悵然，「你從來不衝我這樣笑。」
眼看梁知越過界，我搬出協議：「不是說好互不幹涉嗎？我記得當初這條還是你提的。」
他沉默下來。
我換好鞋起身，看他：「你今天好奇怪。」
我以為他會慣例沉默。
不料他竟認同般點點頭：「好像從你對他笑的那一刻起就開始奇怪了。」
他好似在問我，「我是不是喜歡你了？」
我瞬間愣神。
隻是感情從不在這段婚姻的考慮範圍內。
於是我敷衍了他幾句，借機帶過這個話題。
本以為他這愛情小火苗就此熄滅，誰知梁知越變本加厲，從此逮著機會就要告訴我他喜歡我了。
我這才明白——
他當初那句「我是不是喜歡你了」，根本不是懵懂純情的詢問，而是他深思熟慮後的告知。
他在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他的信號，他即將發起他的攻勢。
沒人能頂得住他這張臉的時常告白，我也是，所以我逃到了為期 30 天的封閉戀綜。
本以為能過段相對平和的日子，結果梁知越追了過來。
還說，他是來單方面秀恩愛的。
我隻好再搬出協議：「不對外公開我們的關系，這一條也是你要求加上去的。」
「我後悔了。」梁知越說，「我不喜歡你衝他笑，不想看到你和他的名字並列在一塊，不樂意聽到那麼多人說你和他天生般配……」
他直直望著我，「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經和你結婚，保險櫃裡就放著我們的結婚證。」
我提醒他：「那裡也放著婚前協議。」
他卻說：「屬於我的那一份，我已經撕了。」
我瞬間覺得他好無賴：「哪有這樣的道理，你說籤就籤、說撕就撕嗎？」
「因為協議已經沒用了。」梁知越望著我說，「我以後不聽協議的，我隻聽你的。」
他眼神堅定又執拗，好似什麼都不能再影響他。
我深吸一口氣，問：「隻聽我的對嗎？」
他點頭。
我說：「那你不準暴露我們的關系。」
他再點頭。
我繼續說：「和我保持距離，不準說曖昧不清的話，不準影響我和顧風炒 CP……」
「如果是炒 CP 的話，那為什麼不找我？」
我嗆他：「隱婚夫妻上戀綜炒 CP，你不要命了？」
梁知越還欲再解釋，我直接道：「你說好隻聽我的。」
能看出來他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點了頭。
我瞬間覺得有點爽。
如果他以後都這麼聽話，那隱婚夫妻參加同一檔戀綜也不是什麼大事嘛。
7
約會結束，返回大本營。
其他幾組嘉賓都挨得很近，低聲交流著。
唯有我和梁知越之間隔得還能塞下好幾個人，彼此一言不發。
【這兩人是在避嫌嗎？】
【梁知越都蓋章了他和姜宜是合約關系，你們怎麼還嗑得下去？】
【嗑藥雞真的別太過分，這明明是姜宜看顧風這正牌男友在場，故意和梁知越保持距離啊！】
【我舉報！梁知越在偷偷往姜宜那邊挪！】
我扭頭看梁知越一眼。
他身形一凜，立馬坐直了。
我強忍著笑，聽節目組宣布接下來的流程。
他們在隔壁大廳準備了一桌美食，每個人都可以盡情享用，但座位上留有隱藏任務卡，必須在用餐的時間內完成任務，完不成就會有懲罰。
我翻遍座位也沒找到，納悶：「我怎麼沒有呢？」
工作人員解釋：「人氣第一的獎品就是不用做任務，專心吃飯就好。」
我再看顧風手裡的兩張任務卡，瞬間明白，人氣墊底的懲罰就是做兩份隱藏任務。
很快，用餐開始。
隱藏任務也開始。
向來話少的人突然在飯桌上八卦：「大家第一次心動都在什麼時候啊？」
眾人瞬間了然，這是在做任務。
鑑於在場多數人都有任務在身，所以都很配合地給出答案。
多半都是青春期。
唯獨梁知越答：「28 歲。」
周喬訝異：「那不就是今年？」
梁知越點點頭。
在場皆驚，包括彈幕。
【誰懂？我以為這哥是情場老手，結果他竟然才剛開竅？】
【你們是信他還是信我是武則天？】
【就他衝姜宜那樣，我真覺得這話可信度很低。】
【沒準他這是老房子著火噼裡啪啦呢。】
【梁知越粉絲出來走兩步。】
【愛信不信，我哥好不容易上個綜藝，槓精都給我滾！】
梁知越答完到我。
我猶豫糾結，最終決定實話實說：「18 歲。」
梁知越再看我一眼。
眼神頗有「我的心動對象竟然不是他」的幽怨。
我完全不看他，專注盤中美食。
周喬緊隨其後發問：「那大家和第一次心動對象的結果如何啊？」
她眼神緊盯著梁知越，仿佛這個問題隻為他而問。
梁知越坦然道：「還在追。」
【我去！誰能讓這哥追啊？】
【盲猜姜宜，這哥都願意上戀綜了，除了追人我想不到其他答案。】
【節目組臺本寫得不錯哈。】
【好煩，節目組沒必要為了照顧梁知越就硬拆宜顧 CP 吧？】
【《心動倒計時》你記住，你的命都是宜顧 CP 給的，強拆遭天譴知道嗎？】
其他人陸續給出答案，多半是分手。
我磨蹭到最後一個，頂著梁知越的注視默默開口：「沒有結果。」
顧風：「啊？」
我說：「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隻遠遠看過一眼他的背影。」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眼萬年嗎？】
【哈哈哈哈你們快看梁知越的表情。】
【我哥內心 OS：我竟然輸給了一個背影？】
梁知越在這時追問：「那為什麼會對他心動？」
8
我扭頭盯梁知越，眼神示意他收斂點。
可他絲毫不為所動。
我隻好說：「你又沒有任務要做，我不答。」
這時一道聲音搶出來：「我我我！我的任務就是問為什麼會對他/她心動？」
我：「……」
梁知越笑一聲：「答吧，姜老師。」
在場的目光一致地望向我。
沒辦法，我隻好說：「當時是我第一次拍戲，演的是主角身邊的傳話小宮女，其實就一句臺詞，但我以為換一種演法會更好，於是就去找導演商量……」
時至今日，我依舊記得當時的志得意滿。
我找導演說我的理解，和他分析宮女傳話的情緒不該是激憤的，而該是內斂的。
「導演說什麼？」周喬問。
「他讓我上一邊去。」
現場響起笑聲。
除了梁知越，他冷著臉。
我故作輕松說：「導演說像我這樣的群演他見多了，他讓我認清自己的位置，配角的作用就是襯託主角，不需要研究那些亂七八糟的。」
其實當時那位導演的話還更難聽。
他篤定我是來故意博眼球謀出位的，讓我不要整天琢磨歪門邪道，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我又憤怒又無奈，直接被氣哭了。
顧風問：「那心動對象是怎麼回事？」
「他就是這時候出現的。」我說，「當時我蹲在牆角抑鬱，他派人給我送了一杯熱咖啡，還寫了一張字條。字條的內容是：加油，你會成為一名好演員！」
在場女嘉賓感慨地：「哇——」
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是件很小的事，但我當時真的很心動。」
【我懂這種感覺，就是在被否定的時候還有人站在你這一邊！】
【如果是在劇組相遇的話，那應該也是演員吧？】
【還有助理，估計咖位不低。】
【該不會是梁知越吧？】
【梁知越粉絲請不要到處拉屎，你看他表情像有過這回事嗎？】
顧風：「五年前的事還記這麼清楚，看來是真的很心動。」
周喬訝異看我：「你已經出道五年了嗎？」
「沒有，」我解釋，「當年隻拍過那一次戲，中途因為一些原因擱置了，是去年才出道的。」
見大家還在琢磨我的故事，我忙道：「接下來輪到誰了，都來說說啊。」
於是眾人紛紛吐露自己的心動故事。
最後一個是梁知越，他沉默許久才說：「我不太能說出原因。」
「啊？為什麼？」有人追問。
梁知越笑了笑：「因為我都不確定是什麼時候對她動心的。」
他說，「好像從我意識到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很喜歡她了。」
我的心驀地猛顫兩下。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我哥怎麼感情生活也像拍偶像劇啊？】
【到底是誰？上輩子拯救了地球嗎？怎麼才能被梁知越追著愛啊！】
【報告！姜宜突然臉紅了！】
【如果真是姜宜的話，那我哥這波間接表白真的可以打滿分。】
【堅定的宜顧黨突然開始嗑這對。】
【樓上 +1，這種暗搓搓的感情線真的十分好嗑！】
9
用餐結束，隱藏任務也全部完成。
在結束今日錄制前，節目組公開了明天會有的環節。
——心動信物。
顧名思義，每位嘉賓選擇購買或者制作一份禮物送人，禮物的心動程度根據收禮物的人當時的心率決定。
心率越高，即表明滿意度越高，獲勝概率也就越大。
但打投類戀綜和普通戀綜不同的一點在於，送禮物的對象，隻由觀眾打投決定。
直播鏡頭關閉前，節目組給大家提供了一次拉票的機會。
眾人依次對鏡頭訴說明天想要送禮物的對象。
眼看著其他女嘉賓都有意無意表達了對梁知越的傾慕，我果斷說：「明天的禮物，我想送給顧風。」
【嗑！都給我嗑！】
【我可以是假的，但宜顧 CP 必須是真的！】
【顧風你小子臉上的笑是真不值錢啊！】
下一個輪到梁知越。
我生怕他嘴裡說出我的名字，悄悄拿手指戳他。
結果梁知越學著我的腔調開了口：「明天的禮物，我想送給顧風。」
在場的嘉賓包括彈幕都愣了幾秒。
【阿裡嘎多美羊羊桑？】
【誰懂？上一秒還在自家床上躺著，下一秒就趴在青青草原啃草。】
【梁知越內心 OS：顧風收了我的可就不能再收姜宜的哦。】
【突然覺得梁知越這性格還挺可愛的，他怎麼不早點上綜藝啊？】
【大概是毀人設吧。】
【高冷淡漠的神秘影帝，秒變純情醋缸戀愛腦，這怎麼不算毀人設呢？】
【哥，戀綜上得很好，下次不許上了。】
此輪投票時間截至明天上午十點。
未免梁知越從中作梗，趁夜深人靜，我悄悄給他發去消息。
我：【你的鈔能力，用一次就夠了吧？】
梁知越也還沒睡，回得很快：【禮物送我，我就不用。】
這是默認了那個暗投七位數的人是他。
我默默道：【賠錢上綜藝，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梁知越回：【砸錢追老婆，這樣的人應該見過很多吧？】
「……」
他油鹽不進，我隻好使撒手锏：【你說過隻聽我的。】
梁知越這回沉默了快一分鍾。
他最終答我：【行。】
莫名就從這個字裡看出了忍辱負重的意思。
但問題總算解決，我翻身準備睡覺。
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梁知越那句「砸錢追老婆」。
再一睜眼，梁知越那番心動發言持續在我腦子裡打轉。
我暗嘆一口氣。
默默想，再這麼下去我真要頂不住了。
10
第二天上午十點，節目組準時公布「心動信物」的投票結果。
結果顯示——
我要送給梁知越，梁知越要送給顧風，而顧風要送給我。
三人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簡直絕。
我盯著梁知越微揚的嘴角，悄聲問：「你真沒砸錢？」
他往後靠的姿勢能看出來他此時身心舒適，他淡淡說：「民意，沒辦法。」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