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抄起面前的一盤意面，就朝王剛甩了過去。
王剛是個富二代，許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意面砸在他頭上的時候，他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陸渝，我日你大爺的。」
我眯著眼，撸起袖子就準備往上衝，打架這種事，誰先出手，誰勝的幾率就大。
可突然，我像是被人捏住了命運的後脖頸，跌入一個帶著煙草味的懷抱。
「哥們，你是不是剛從糞坑爬出來，怎麼張口就是一股屎臭味。」
王剛頓時臉上青白交替，指著我們，嘴裡你個不停。
我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程風可真是會一見針血，對付王剛那種虛偽人，就得這麼粗魯。
「哎呦，這是帕金森了，要不要我現在幫你叫救護車。」
圍觀人群裡也不知道是哪個笑點低的，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王剛臉上掛不住，隻好起身灰溜溜的走人。
隻是當王剛即將踏出門口時，程風一改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神陰鸷，沉聲道：
「以後離我家小渝子遠點，再敢欺負我的人，一定把你揍的爹媽都不認識。」
我怔怔的靠在程風懷裡，他的手還扣在我後腰，從我當時的角度看。
程風說那話的時候，簡直帥炸了。
Advertisement
後來，我們再沒提這個小插曲，隻是往後的相處中，多了幾分曖昧。
10
「陸哥，到家了。」
我輕嘆一口氣，強行把自己從回憶裡抽離。
「辛苦了，回去早點休息。」
小區比較老，樓道的感應燈總是壞，我打開手機昏昏沉沉的開始往五樓爬。
每上一級臺階，有關程風的記憶就越清晰一點。
回國那天，我毫不猶豫的回到了這幢老房子，我總說王剛喜歡自虐，可我又何嘗不是。
夜裡睡到一半，嗓子就如在吞刀片，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恍惚間，仿佛又看到了程風。
記得有一次，我也是像現在這樣，半夜發燒。
朦朧之際給程風發了條微信，結果他就頂著處分硬是趕了過來，為了照顧我，一夜未眠。
眼看難受二字已經打全，我像是突然驚醒，連忙刪除。
我躺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感受著腦袋要被一分為二的痛感，麻木的開始數羊。
睡不著就數羊，這是程風教的秘訣。
天一亮，我就急忙起床，趕往醫院。
下周還要進行賽事的最後解說，我是絕對不能讓嗓子出事。
檢查好完畢後，正如我所料，是扁桃體發炎，考慮到昨天半夜發燒的情況，醫生給我開了掛點滴的單子。
11
交完費一轉身，我就猝不及防地撞進一個懷裡。
手裡的單子散了滿地。
「對不起」
「對不起」
同時脫口而出的話，讓我倆均是一愣。
我詫異最近是不是在水逆，怎麼兩天之內，碰到程風兩次。
他則是大驚小怪道：「小渝，你怎麼在這，身體哪又不舒服了。」
說著就要上手，我不耐煩的將他手拍開，自顧自的蹲下身把單子撿起。
就往輸液室那奔。
可程風就像個惹人煩的麻雀精，跟在我身邊不停的問。
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大男人，追在屁股後面不停的噓寒問暖。
觀感上屬實不好。
我停住腳步，怒衝衝的吼著：「煩不煩，能不能離我遠點。」
當然，他沒聽清我這破鑼嗓到底在說什麼。
可是卻準確無誤的捕捉到我生病的事。
「小渝，你是不是又扁桃體發炎了。」
「我早就和你說過，感冒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吃藥，不然就會引起你的老毛病。」
「夠了！」
我往前進步，踮著腳尖湊到程風耳邊。
「別表現的和我這麼熟，你女朋友知道就該吃醋了。」
12
是的，這是我們當初分手的最大原因。
我發現他有一個女朋友，據說兩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時候我和程風每天曖昧來曖昧去，他隻要有時間，就必須來找我，
哪怕他隻是遠遠的看我一眼。
用他的話來說，他希望空闲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有我的存在。
我有些受不了他這酸話，當有一次聽到時，我忍不住質問：
「程風，你到底想幹什麼。」
可他當即就是「撲通」一跪，給我嚇的差點厥過去。
還好我們是在學校一個較為偏僻的小路上，不然，我會真的當場昏倒，太丟人。
「小渝子，我喜歡你。」
「哈？」
「程風，我是男的。」
「我當然知道。」
我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小聲道：「你真的想清楚了，真的喜歡我？」
「小渝子，我非常確信以及肯定。」
「我喜歡你，給兔哥一個機會吧！」
那天後，程風在我這擁有了第二個身份，小渝子的男朋友。
就連 ID 都換了。
我們倆脾氣都比較火爆，在一起的兩年，經歷過摩擦，碰撞，可最後雙方都願意為了彼此各退一步。
直到那天，我收到一個匿名視頻。
三年的戀愛，以一場大打出手，作為終結。
13
那天是程風的生日，為了給他準備完美的生日體驗，我特意定了一間五星套房，找人布置了一番。
九點時，我收到了一個匿名視頻。
畫面中程風笑的滿臉得意，拍視頻的人賤兮兮的問：
「程哥，把你小男朋友帶出來給我看看，別總是金屋藏嬌啊！」
周圍人一聽，開始了各種起哄。
程風抽了口煙，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淡淡開口：
「帶什麼帶，玩玩而已。」
手機掉在地毯上開始循壞播放，我整個人如墜入冰窖。
玩玩而已這四個字，像是一把把利刃，刺入我的心髒，然後再整個刨開。
怪不得，怪不得我從來都沒見過他的那些朋友。
原來，隻是玩玩而已。
門鈴被按響，我惡狠狠的盯著門口的方向，而後環視了房間一圈。
最後，眼神定格在那瓶價值不菲的香檳身上。
我拉開門，還不等程風開口，直接給他開了瓢。
我們在酒店的樓道裡大打出手，相互廝殺。
程風騎在我身上，控制住我的雙手，大聲吼道：「陸渝，你他媽瘋了。」
我確實瘋了，一顆真心被人踐踏。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我紅著眼開始聲嘶力竭。
「程風，你他媽的沒有心，你沒有！」
「我到底欠你什麼了，讓你這麼作踐我。」
事後，程風說他會給我解釋，讓我等等他。
可我終究沒等到，因為他的女朋友找上門，我隻得狼狽逃到國外。
14
醫院相遇那天後，程風不知道從哪要到我的微信。
每一天都要發一遍好友申請。
備注從一開始的加我，到趕快加我，再到求求你，加一下吧！
我面無表情的果斷拒絕。
「活該，死渣男。」
「陸哥，咱們馬上就要到 TTF 基地了，你和那個野王真的沒仇吧！」
我收起手機，嗤笑一聲：「野王個屁，海王還差不多。」
王力點點頭，語氣誠懇：「好的，你倆確實有仇。」
為了下一場賽事呈現更好的解說，我和李展被安排要和兩隊進行一個深入交流。
我和李展到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吃火鍋，在他們隊長盛情邀請下，我倆被迫加入火鍋局。
加椅子時，我特意找了個離程風遠的位置，可屁股剛落下，程風這個不要臉的玩意愣是和隊友換了位置。
我心裡默默問候了一番，也不好意思再換，顯得我矯情。
「陸哥，給你。」
「他不吃麻醬。」
頓時，一桌人齊刷刷的朝我們看過來。
我咬著後槽牙，接過李展遞來的碗。
「麻醬好，麻醬多香。」
可下一秒，手裡的碗就被程風半路劫走。
「吃個屁，你花生醬過敏，還敢吃。」
好的，又成功收獲一大波視線，最後還是隊長最先反應過來。
「程風，你這是幹啥。」
「人家小渝愛吃啥，讓人自己拿。」
程風盯著我看了片刻，然後將手裡的碗重重往桌上一放。
拽著我的腕骨就往二樓拖。
一桌的人，隻要沒有傻子，都能看出我倆關系不簡單。
門一關，我靠在門板上，程風雙手撐在我耳邊。
「陸渝，你聽我一句解釋能死啊！」
我深呼吸幾口氣：「是聽你解釋還是聽你編故事。」
「怎麼，那視頻上的人不是你。」
「說話的不是你。」
「有小青梅的也不是你。」
「程風，你真當我是個傻子嗎？」
幾乎是話音剛落，程風就吻了上來，唇齒交纏間，我被吻的有些缺氧，腦袋發空。
15
直到我快喘不上氣時，他才放開我。
程風抵在我的頸窩處，聲音沙啞道：「小渝，求你了，就聽一句吧！」
我像是認命般，閉了閉眼：「說。」
「小渝，那段時間，我爸發現我和你的事，他找人跟蹤你。」
我心裡猛地「咯噔」一聲，那個極不願提起的名字，浮現腦海中。
程風接下來的話，講那個人徹底從我塵封的記憶中釋放出來。
「王剛就是跟蹤你的人。」
「我爸答應他，會把出國名額給他。」
是了，當時學校的出國名額我其實有聽我的導師提起過，他讓我不要再去爭，說名額早就內定了。
可如果真的如程風所說，名額早就是王剛的，那為什麼最後名額又會落到我頭上。
我皺著眉推開程風：「然後呢！」
他低著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所有的耐性都要耗盡。
「小渝，王剛的事我不想再提，」
「我要和你說的是，蘇柔和我確實是從小長大，兩家也有意讓我們結婚，可我早就拒絕過她，也和我爸表明過立場。」
「我程風愛的人隻有你，絕不可能再容下其他人。」
他還想說什麼，可在觸及我目光時，猛然僵住。
我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冷冷道：「程風，你總是這樣，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