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也依然一次又一次來找她。
莊雨眠不勝其擾，索性給自己安排了大量的出差來躲開他們。
這次莊雨眠去的地方是海城。
在那裡他們要跟苪泰藥業談一個抗癌藥研發的項目。
來之前，莊雨眠查閱了大量資料並對談判的對手進行過大致了解。
但真到了談判現場，莊雨眠才發現苪泰換了負責人。
“抱歉，沒想到會莊總會親自過來，”個高腿長的男人朝莊雨眠伸出手，“為表重視，這次的溝通交流臨時換了我來，我是封聿，苪泰藥業的總裁。”
談判桌上臨時換人的事很常見，莊雨眠沒什麼意見，微微頷首，與封聿禮貌握了握手，“你好。”
打完招呼，雙方各自落座，開始進入正式談判。
裴氏希望苪泰藥業能分享某款抗癌藥各自的核心技術，然後合並實驗室共同開發這款抗癌藥。
雙方就這點早已達成了一致，但在之後的投入資金和利益分配上卻始終沒能統一看法。
莊雨眠的婚姻生活雖然一地狼藉，卻並沒有影響到她作為一個集團掌權者的辦事能力。
在談判上桌她很少發言，但隻要一開口，必定一針見血，直中要害，讓人難以招架。
而閔鴻藥業的團隊也不遑多讓，總裁封聿性格強勢，言辭犀利，也是個難纏的對手。
直到下午，雙方終於達成合作。
在合約上籤下名字後，封聿一改剛才的強勢，抬眼看向莊雨眠，邀請道，“莊總遠道而來，不如讓我盡盡地主之誼，一起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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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成合作後一起吃頓飯是很常見的事，莊雨眠沒多想，答應下來，直到來到餐廳，發現隻有她跟封聿兩個人時，她才愣了愣。
“莊氏的其她人我安排在了別處，”封聿拉開椅子，解釋道，“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想跟莊小姐請教，兩個人說話方便一點。”
這話滴水不露，莊雨眠找不到反駁的點，便隻好坐下，她翻著菜單，餘光隨意一撇，卻看到了不遠處眼睛通紅的時亦。
莊雨眠不由捏了下眉心，她不懂，時亦很驕傲的一個人，為什麼現在卻這麼舍得下面子追在自己身後。
然而太遲了啊。
她並不想回頭，跟時亦在一起的八年太累了，分開後，反而覺得輕松了很多。
可時亦現在的行為，讓她又有了一種過去的無可奈何和疲憊感。
封聿也看到了時亦，於是狀似不經意地問，“聽說莊小姐跟丈夫要離婚？”
莊雨眠有些訝異封聿也知道這個八卦，聞言視線從時亦身上收回來，也沒隱瞞，承認道，“是。”
飯到底沒法吃下去，莊雨眠有些歉然，“抱歉，我先處理點私事，下次我請你。”
封聿理解的笑笑，“好，交換個聯系方式吧。”
互加了微信，封聿先行離開，莊雨眠朝著時亦走去。
而時亦看著含笑交談的二人不禁攥緊了掌心，明明是很正常的交流，他卻覺得那畫面十分刺眼。
而僅僅隻是這樣他就覺得難受，那莊雨眠八年來看著他始終愛著另一個女人，該是什麼感覺？
時亦越想起過去對莊雨眠的態度，就越沒有底氣，以至於當莊雨眠朝他走來時，他愧疚得連聲音都幾不可聞，“老婆。”
“時亦，”莊雨眠平靜道，“如果之前我沒有說清楚，那現在就說一下我的態度。”
“想要離婚，並不是我的一時衝動，是我思考了很久的決定，所以我不回再回頭。”
“我想往前走，希望你也是，所以……”
莊雨眠頓了頓，輕聲道，“不要再追著過去的人了。”
言罷，莊雨眠離開，時亦想去追，卻看到離開的封聿去而復返，對方朝莊雨眠揚揚手中的車鑰匙，“我送你？”
一句話讓他生生頓住了腳步。
【第15章】
莊雨眠跟封聿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交情實在沒有熟到可以讓對方送的地步。
但想到如果留在這裡還要繼續面對時亦，莊雨眠便點頭答應下來，“好的，謝謝。”
看著二人並肩離開，時亦留在原地神情慢慢變得偏執，低聲喃喃道，“我不會放棄。”
“亦哥。”前方突然響起沈非晚的聲音。
時亦皺了皺眉，看著她，“你跟蹤我？”
沈非晚笑意微僵，“不是，是叔叔阿姨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時亦聞言臉色緩和了一些，“我沒事，你回去吧。”
沈非晚咬了下嘴唇，沒有動，自從上次會所分別後，時亦就不愛搭理她了。
無論她怎麼道歉討好都沒有用。
而因為自作主張叫了圈裡的人來給時亦過單身party，結果時亦當場跟他們翻臉後，當時參加了party的人都遷怒她，跟她斷絕了往來。
這些人可都是時亦拉給她的客戶。
他們看在時亦的面子上或多或少都會買幾副她的作品。
如今鬧翻了臉，她的畫根本無人問津。
她現下處境如此艱難，時亦卻還在這裡追著前妻跑。
這個女人不是最愛姐姐嗎？
沈非晚眼中閃過恨意，語氣卻更軟了幾分，“亦哥，我想替姐姐再辦一場畫展，你覺得怎麼樣？”
曾經會積極投入的事情，時亦此刻卻提不起興趣，敷衍道，“再說吧。”
沒等沈非晚再說什麼，時亦大步離開。
他急著想辦法讓莊雨眠回到自己身邊。
另一邊，合作談成後閔鴻藥業提出要派代表去裴氏參觀，莊雨眠當然沒意見。
但當看見對方的代表是封聿時，她有些驚訝，“封總去？”
一般公司外派參觀團都是副總以下級別，很少會有封聿這樣的掌權者親自出動。
如果封聿去，為表尊重就得莊雨眠親之自招待了。
“對，”封聿點頭，看向莊雨眠，“莊總不歡迎？”
“沒有。”莊雨眠笑笑，隻是她原本打算給自己放個假，去休息一段時間的，現在計劃隻能推後。
回到港城，為了盡到東道主之誼，莊雨眠在安排了本地最具特色的私房菜館招待封聿一行人。
“上次沒能吃的飯這次補上，”席間莊雨眠笑了笑，“還有那天謝謝封總。”
莊雨眠謝的什麼，兩人心知肚明，封聿頷首，領了這份情，“莊總客氣。”
一頓飯吃下來，互相熟悉了很多，彼此說話也不再打官腔，幾人從合作聊到當地人文，封聿突然道，“聽說港城有座古寺很靈，不知莊總有沒有時間帶我去轉轉？”
莊雨眠手頓了頓，封聿的意思很明顯：
不是帶我們，而是帶我。
不是讓她派人陪著，而是讓她本人親自相陪。
莊雨眠心頭浮上一點異樣的感覺，不禁抬眼對上封聿的視線，對方眼神坦蕩地解釋，“我母親身體不太好，想給她求個平安符。”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莊雨眠暗自搖頭，點頭答應下來。
下午兩人便去了古寺，封聿果真求了平安符，然後沒再讓莊雨眠做什麼，回到酒店門口後，便各自道別。
“莊總，希望日後莊氏封氏能促進更多的合作。”下車時封聿道。
莊雨眠對苪泰藥業的很多制藥技術都很感興趣，聞言點頭，“我也希望。”
“那有機會再見。”
等莊雨眠離開，封聿看向停在不遠處另一輛車。
片刻後，跟了他們全程的時亦冷著臉走下來。
兩個男人隔著臺階相望。
時亦眼中敵意分明，“沒想到堂堂苪泰藥業總裁喜歡做勾引別人老婆這麼不要臉的事。”
封聿卻神色平靜，與時亦對視片刻，“你放心在莊雨眠恢復單身之前，我不會有什麼越軌的動作。”
這個男人竟真的對莊雨眠有意思！
時亦不由捏緊了拳頭，巨大的危機感油然而生，面上卻更加不善，強撐道，“那你沒這個機會了。”
封聿笑笑，沒跟時亦爭辯什麼，反而問，“聽說時少對一個叫沈梨落的人十分鍾情，那莊雨眠在你心裡是什麼地位？”
問完也沒等時亦回答，封聿眼中多了幾分譏諷，“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但我知道，既要又要貪得無厭的人最後注定什麼都得不到。”
言罷，在時亦難看的神情中封聿轉身離開。
而留在原地被說得的臉色蒼白的時亦想，他必須盡快想個辦法挽回莊雨眠。
於是，次日下班回家的莊雨眠便再次門口碰上了時亦。
莊雨眠掉頭就走，晾時亦幾次，以時亦驕傲的性格自然就不會再追上來了。
但時亦直接攔在了她面前，隨即拿出一張檢查單，遞給她，“老婆，我得了絕症。”
【第16章】
消息太過突然，莊雨眠有些反應不過來。
時亦的話無異於平地砸下了一聲驚雷。
莊雨眠心神震蕩，目光下意識落在檢查單上，上面檢查結果顯示時亦胃癌中期。
時亦有些悽然的摸了摸腹部，小聲解釋，“我最近老是胃疼犯惡心，去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得了胃癌。”
十分鍾後，時亦跟著莊雨眠踏入了她的公寓。
莊雨眠倒了杯溫水放在時亦面前，她盯著時亦，其實到現在都覺得有點不真實。
她沒想到時亦會得這麼嚴重的病。
以前時亦的確胃不太好，但她一直有在幫他精心調養，可現下卻……
莊雨眠除了震驚之外也有些無措。
這個病來得太讓人意想不到了。
說實話莊雨眠很擔憂時亦，可他們現下的婚姻狀態已然走到了末路。
她還要跟時亦離婚嗎？
莊雨眠陷入沉默。
良久，她看向時亦，問道，“你打算怎麼辦，國內治還是去國外治？”
中期胃癌是可以控制的，隻要好好配合及時治療，未必不能完全恢復健康。
“就在我們這裡吧，”時亦立刻說，“時家旗下的醫院已經出具了幾種治療方案，但我還是有點怕。”
他有點可憐巴巴，眼中帶著希冀試探，“老婆，要不我們先暫緩離婚吧？我想你陪在我身邊。”
莊雨眠聞言卻搖搖頭，還是說出了考慮很久的答案。
“不管你在國內治療還是想去國外，我都會去定時看你，直到陪你戰勝病魔恢復健康，”她頓了頓，“但時亦……我還是決定離婚。”
長達八年的婚姻讓莊雨眠早已身心俱疲，時亦給她的傷害太深了，她的確還沒放下時亦，但也的確不想再跟時亦有未來。
失望攢夠的那一刻，她就已心灰意冷。
莊雨眠想或許他們兩個都應該有新的人生。
時亦咬住了唇，沒想到捏造自己得了癌症還是不能讓莊雨眠回心轉意。
“老婆，”他勉強止住失落，沒再強求，而是以退為進道，“那明天我要去做檢查，你能不能陪我去？”
莊雨眠答應下來。
時亦笑笑，沒有多留，現在不能讓莊雨眠回心轉意沒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