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耳洞

第1章

字數:3760

發佈時間:2024-12-27 14:55:21

我和後媽的兒子,偷偷摸摸談過一段戀愛。


分手時鬧得特別難看。


後來,他喝醉了,將我堵在衛生間:「我就是受虐體質,就是要和你互相折磨到白頭,你能拿我怎麼著?」


1


臨近過年,我拖了又拖,最後還是在我爸的威逼利誘下,買了回家的機票。


到家那天,宋也來接我。


這是我們分手後的第一次見面。


時隔半年,他變化很大,以前隻穿淺色衣服的人,現在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細腰長腿,配上深邃的輪廓,寡淡的表情,整個人顯得高冷、難接近。


「哥……」我不自然地喚了一聲。


他冷淡地瞥了我一眼:「喊我名字,我不想當你哥。」


分手了,兄妹也做不成了嗎?


我沒說話,沉默地跟著他回家。


坐在同一張餐桌前,等待開飯時,宋也突然伸手別開我耳邊碎發,看著我一排閃閃亮亮的耳釘,輕輕笑了。


「七個耳洞,還真是不怕疼。」


我抿著唇,沒出息地紅了眼眶,欲蓋彌彰地去喝飲料,卻沒想到被嗆得眼淚直流,咳個不停。


真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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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也全程靜靜看著我,眼眸深沉如幽潭。


讓我的狼狽無處遁形。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輕蔑。


一頓團圓飯,吃得我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直到晚上,宋也敲開我的房門,毫不掩飾眼底的陰鬱,我才明白問題在哪兒——宋也在恨我,他對我有著很明顯的攻擊性。


「林小滿,你過得很差勁吧?」他說。


「你想多了,我過得特別幸福,男朋友對我也特別好。」我回。


「又有男朋友了?」宋也眸色變深,他頓了頓,「誰啊,帶回來我給你把把關,你這人眼光一向很差,更分不清好壞。」


「帶回來可就算見父母了,你就那麼想我出嫁,搬出這個家?」我反問。


目光交鋒了好久,宋也退了一步:「那就在外面見,什麼時候能安排?」


「我男朋友很忙,我和他商量好了再通知你。」


我語氣拽得不行,在宋也面前,我習慣扮演這樣囂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了。


但宋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慣著我,他哼笑了一聲,冷冷道:「行,前女友,我倒要看看,我比你現任,差哪兒了。」


2


很小的時候,我就認定了一個死理。


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媽媽,那她也就再不會有家了。


所以十二歲那年,宋也和他媽媽出現時,我一點也不反感,甚至慶幸,這一天這麼早就到了,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不是他們,也會有別人。


我爸爸總會在某一天,成為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爸爸。


我也不知道,過早明白這個道理,是我太成熟,還是我太消極。


反正我就是懂了。


我還懂,宋也很好看,和他搞好關系,帶出去不僅可以長臉,還能讓我那群花痴小姐妹死心塌地地跟著我混。


宋也比我大三歲,沉默內斂,不善言辭。


做了我哥哥後,他可以說是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青春時期,我的叛逆來得格外猛烈,三天兩頭地惹事。


每天不是去幫這個小閨蜜教訓情敵,就是幫那個好兄弟去撐腰。


宋也怕我吃虧,每次都跟著我。


我方打不過,他就加入,打得過,他就在一旁寫作業,復習功課。


有一次幹完仗,我鼻青臉腫地和宋也一起回家,我爸喝多了酒,有點上頭,看見我這副鬼樣子,第一反應是宋也揍的。


但他不知道,宋也也受了傷,隻不過都在身上。


那天,我爸下了很重的手,幫我報仇。


宋也非但沒有生氣,還反過來安慰我:「你爸爸還是你爸爸,你永遠是他最疼愛的人。」


是的,我爸爸誤會的那一刻,我臨時起意,故意不幫宋也解釋,就是想試探我爸,會怎麼做。


但我沒想到,宋也會把我這種卑劣的想法看透。


我很震驚,也很羞愧,狠狠白了他一眼,罵道:「你爸死了,你就來和我搶爸,現在知道自己輸了吧?在這個家,你永遠是外人。」


宋也轉過身,沒有理我。


隔了好一會兒,我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惡毒。


自那之後,我對宋也的感情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以前不管他怎麼對我好,我內心都無動於衷。


因為我爸對他媽很好,所以我覺得,他對我的好,隻是在報恩,不值得我感恩。


但卻忘了,我爸對他媽很好,那也就說明,我隨時會被他們一家人排斥在外。


二十歲那年,我在大學裡談了一段倉促的戀愛,短短在一起十天,那個男孩子就給我戴了三頂綠帽子。


真是神奇。


半夜我難忍心中悲憤,打電話找宋也傾訴,最後罵著罵著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舍友告訴我,我哥在樓下等我。


一跑出宿舍大樓,我就在燦爛得刺眼的日光裡,看到了那個清瘦修長的身影。


想過去挽住他手臂時,他卻仗著一米八幾的身高優勢,伸手抵著我的額頭,不讓我靠近。


宋也:「誰讓你談戀愛了?」


我:「宿舍裡的人都談了,我也想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談了可以告訴我啊。」


告訴你管什麼用?


話還沒說出口,我就被他緊緊摟進了懷中。


有什麼東西撥雲見霧般顯露了出來,我聽著自己亂著節奏的心跳,臉上越來越燙。


那時,遲鈍的我,並沒有領悟到宋也喜歡我,隻是發現自己真的對宋也圖謀不軌。


明明就一個擁抱,我腦子裡卻已經演練到了結婚生子。


年輕氣盛、氣血方剛的女孩,哪能控制自己的邪念呢。


事後我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我和宋也是經歷了長達三個月的早安午安晚安,才正式由他捅破窗戶紙,確認關系的。


「不準被家裡人知道,但你身邊的同事和朋友都必須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那天,我很認真地對宋也交代。


和他在一起的兩年裡,他對我很好,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儀式感,分享欲,所有女孩計較的細節,他都完成得很不錯。


可我就是覺得恐慌,為未來的某一種可能覺得無法再繼續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撞見宋也的白富美同事,和宋也告白。


我才徹底對自己下了降書。


那天傍晚,我一個人赤腳走在江邊,在心裡下定決心:「算了吧,林小滿,別毀了人家對愛情的期待。你這種小心眼,長得不好看,脾氣還暴躁的女孩,不適合他。別忘了,你還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你們之間的路隻會越走越坎坷。」


我也搞不懂自己是什麼心態,分手不會好好說分手,非要詆毀感情,撕碎美好,說出各種各樣惡毒難聽的話來傷害他。


「小滿,不要分手好不好?我可以辭職換個工作,這樣就不會再碰到那個女孩了。」


宋也妥協的樣子,讓歇斯底裡的我,羞愧難當,一時間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可真是個討厭的人啊。


我絕望地想著,可臉上卻不肯泄露半分軟弱。


分手後,我給自己打了一排耳洞。


很痛,沒多久,還發炎了,更痛。


可我卻病態地覺得,痛是一種療傷的方式。


有時,我甚至會故意去尋找痛苦,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孤單,好讓思念不至於泛濫成災。


這些,宋也不會知道。


「七個耳洞,你還真不怕疼?」


宋也,我真的不怕疼嗎?


3


回家的第一晚我睡得很不好,夢到了很多混亂而痛苦的片段。


意識像是很清醒,但又怎麼掙扎都醒不過來。


這一覺,我睡了十個多小時,卻仍覺得疲憊不堪。


後媽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點了點頭:「有點想吐。」


話音剛落,一旁的宋也,就向我投來了一記凌厲的眼刀。


「想吐?」他咬牙重復了一遍,朝著我大步走來,表情嚴肅得似乎想將我生吞活剝了,「還有什麼症狀?」


胃裡一陣翻騰,我顧不上回答,慌忙衝進洗手間。


再出來時,宋也不見了。


後媽端給我一杯溫開水,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小滿啊,你是不是和小也鬧矛盾了?」


「可能……沒有。」我回。


十幾分鍾後,宋也氣喘籲籲地從外面跑進來,當著後媽的面,拽著我去他房間,並且反手關上了門。


我心髒怦怦直跳,低吼道:「你發什麼瘋?」


宋也把什麼往我懷裡一塞,語氣不容置喙:「去驗一下。」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驗孕棒,我又好氣又好笑。


他以為我懷孕了?


那他在乎嗎?


出於某處期待,我賤兮兮地試探:「沒什麼好驗的,懷了就生下來唄。」


「林小滿,你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了?」宋也細細打量我,眼裡滿是失望。


我認識他很多年,熟悉他各種樣子,唯獨沒有看見他用這麼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的目光對待過誰。


這種獨一份,令我產生了些許滿足,同時又讓我覺得自己卑微。


門外傳來鑰匙轉動鎖芯的聲音,下一瞬,門被打開。


「你懷孕了?」我爸漲紅著一張臉,衝進來,後媽跟在他身後,滿臉擔憂。


我下意識想藏住手中的驗孕棒,可這動作落在我爸眼中,卻更像是做賊心虛。


他怒瞪著我,高高揚起手掌,正要落下時,被宋也握住了手腕。


「你不準打她。」


不準兩個字,引得我爸和後媽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也!你怎麼和你爸說話呢?」後媽震驚地看著宋也。


宋也松開我爸的手,沉默而堅定地將我護在身後。


後媽柔著嗓音打圓場:「都別生氣,出什麼事,一家人商量著解決,老林,小滿,你們父女倆好好談一談。」


一家人?


此情此景,怎麼看都像他們是一家三口,而我不過是個破壞他們和諧氣氛的壞人。


「小滿要有小也一半懂事,我也不至於這麼操心,讓她回來過個年,還得我這個做老爸的左求右求,你說我這是什麼命啊?伺候完她媽大半輩子,還得接著伺候她,造孽啊。」


昨晚路過書房無意聽到的話,又一次響在耳畔。


我勾起唇角,扔掉手中的驗孕棒,從宋也身後站出來:「我沒懷孕,不會讓你丟臉,信不信隨你。」


說完後,我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不願再看他們任何人的臉色。


「林小滿,你這是什麼態度?」我爸在我身後吼道,「什麼叫不會讓我丟臉,你要敢未婚先孕,就別回這個家。」


好像在後媽面前,我爸就格外注重男子氣概,完全不允許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被輕視。


小時候不懂這一點,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但現在,我不怕了。


確定一個人不值得自己去在乎的時候,就真的對一切結果都無所謂了。


4


一出門,寒冷刺骨的風就從四面八方襲來。


我站在空曠的雪地裡,還沒從剛才那種羞恥的情緒中緩過來,就看到了追出來的宋也。


他穿著黑色羽絨服,大半邊臉隱沒在厚實蓬松的毛領中,隻露出一雙帶著涼意的眼眸,懷裡抱著一個和他氣質很不搭的派大星暖水寶。


走到我面前,他將暖水寶遞給我,淡淡開口:「回家,外面冷。」


我連忙搖頭:「哥,不,宋也,陪我去個地方,我一個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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