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家了。」
噼裡啪啦丟出這三句話後，我看都不敢看顧永周。
直接一扭頭跑回小區裡。
跑到門口又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
顧永周的車還停在原地。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我抬起手朝他那個方向揮了揮。
然後大聲喊道：「再見！」
但喜悅還沒持續三分鍾，我突然想到今天正好是 15 號。
如果是代課到月底，也就是說還有兩周、四節課。
那見到顧永周的次數也是四次，這還是在自己必須逃掉專業課的基礎上。
我看著路邊的路燈，和路燈下的飛蛾深深嘆了口氣。
學業和愛情，真是難以平衡呀。
07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我的苦惱，並順手解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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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我們的專業課老師有事沒來，隻讓大家在畫室繼續完成作品。
得知這個消息是在上課前一天，我連夜去畫室熬了個通宵。
然後第二天頂著兩個熊貓眼，昏昏沉沉地又去了隔壁學校教室。
看到顧永周出現在講臺上的那刻，我所有睡意都消失不見。
津津有味地聽了兩個小時，也盯著他的臉看了兩個小時。
下課前我終於控制不住趴到桌上，沉沉睡去。
再醒來，教室空無一人。
我的塑料閨蜜竟然沒等我。
我打著哈欠看了眼時間，掏出手機給她發消息。
痛斥她無情無義，並借此坑她一頓午飯。
剛想起身離開，前排角落傳來一道男聲。
把我嚇了一跳。
「睡好了。」
「啊？啊！」我反應了兩拍才反應過來。
顧永周收拾他的東西，隨口問我去不起吃飯。
我愣了愣，沒敢搭話。
這種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讓我有點懷疑。
「不想吃？」
顧永周又問。
我立刻舉手發言：「想吃想吃！」
閨蜜什麼的，下次再見吧！
這次午飯後，讓我對自己和顧永周之間的聯系終於有了實感。
雖然一周隻能見他兩次，但其餘時間我總能收到他的消息。
即便是幫忙砍一刀的消息我也很知足了。
因為我有了經驗，每每回他點了後絕不給他說謝謝的機會。
先一步丟出話題，以問答形式給我倆的聊天加個鍾。
從吃飯了沒到午睡了沒，從胡扯來的專業問題到有的沒得八卦。
顧永周倒是條條回答，從不隨意敷衍我。
這種進度條正在一點一點拉滿的過程讓我欣喜不已。
被我遺忘許久的閨蜜來問我和顧永周的進展。
我簡單和她分享了一下我的戰術。
那就是這個月小心維護，下個月開始猛烈攻擊。
08
其實我已經百分之八十能確定顧永周對我有好感了。
隻要我下狠手去追他，這事不可能不成。
但問題在於，這段時間我小心翼翼，絲毫不敢越過師生這條紅線。
就怕我有什麼過分行為，讓人撿了話柄。
這種謹慎過頭的結果就是，我在不停地懷疑自己。
今天顧永周多看了我一眼，我開始幻想以後的戀愛日常。
明天顧永周沒給我發消息，我開始沮喪是不是自作多情。
反反復復，閨蜜都被我弄得鬧心。
趁著今天最後一節課，我必須要討個說法。
要在顧永周那裡得到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
下課後我很沒人性地把閨蜜趕走，挨到最後一刻才去到講臺。
我一本正經地說道：「顧老師，我有點問題想問你。」
顧永周似是不信，挑眉朝我投來眼神。
我支支吾吾：「就有些電影上的疑問。」
「說吧。」
「我最近看了一部電影，說的是一對陌生男女意外相識，開展了一段以聊天為主的戀愛，但兩人誰也沒戳破這層關系，你說這是愛情嘛，或是說兩個人之間真的是喜歡嗎？」
說完，我無比佩服自己瞎編的能力。
顧永周卻問：「哪部電影。」
「……」我哽住，「忘記名字了。」
「如果你覺得是她們之間是喜歡，那麼她們就是愛情，反之亦然。」
我不服：「但是愛情的前提是確認關系，誰也不說，怎麼會有愛情呢？」
顧永周問我：「你怎麼知道她們沒有確認關系，電影隻是拍了大家想看的那些畫面。」
我有些詞窮，不知道該拿什麼話去反駁。
鎮定片刻，我提出假設：「顧老師，如果是你，你會喜歡上一個天天和你聊天的女人嗎？」
「你呢？」顧永周居然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吐槽：「我不喜歡的人為什麼要天天聊天。」
顧永周點頭：「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我氣急，感覺和顧永周聊天，輸出有用信息的隻有我一個！
「你，你，你……」
我今天來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的。
「顧老師，我很喜歡這個天天和我聊天的男人。」我給自己打氣，一股腦全說了出來，「你呢，你也喜歡——」
「黎俐。」
顧永周聲音嚴肅，臉上也沒有表情。
「我隻回答專業上的問題，沒什麼事你就先走吧。」
這句話直接將我釘在了原地。
「我……」
我眼睛漲漲的，隻覺得吃了滿肚子委屈。
我盯著顧永周看了好一會兒，帶著情緒不滿地喊道。
「我誰都不喜歡，這麼久都沒能砍成紅包的人我更不喜歡！」
09
嗚嗚嗚。
回到宿舍後我躲在被子裡狠狠哭了一場。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
顧永周隻把我當學生而已。
虧我還鼓起勇氣跟他告白，太丟臉了。
我以後怎麼再見他呀。
不對，我以後再也不會見顧永周了。
我還在為自己沒開始就結束的愛情落淚，閨蜜打來電話問我結果如何。
話裡話外無不是興奮。
好似我成功她能多得點學分似的。
我把經過說與她聽，想著至少能得到點安慰。
結果她沉默幾秒，突然說道：「怪不得。」
「什麼？」我一愣。
電話那邊的閨蜜開始分析起來。
「我回來拿傘的時候，撞見教室門口有兩個女生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拿手機拍攝什麼東西，見我來才慌忙離開，緊接著就是你跑出去了，我進到教室看到顧老師，顧老師提醒我晚點跟你打電話，我還以為你倆成了呢！」
我擦擦眼淚，問閨蜜：「那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
「顧老師今天結束就離開了，但你還在上學啊，要是真有什麼實質性的視頻被放到網上，再加上什麼有心人爆料，你不就要面臨各種討論嘛。」
閨蜜最後總結道：「顧老師打斷你就是避免了這種事發生，還挺有責任感的。」
我慫慫鼻子，詢問閨蜜意見：「那是我誤會他了？」
「你先冷靜一下，等明天再問問顧老師。」
我這心情山路十八彎的，終於停在了山頂。
10
我一連冷靜了好幾天。
這期間顧永周沒主動找我，連砍一刀的鏈接都不發了。
這讓我很是動搖。
用閨蜜的話來說，我這是矯情。
我隻是怕再次遭受一次顧永周的冷漠。
我自己的事都沒想出個所以然，我媽這兒卻突然出了大問題。
接到我媽要我打錢過去的電話時，我以為她老人家犯了什麼事。
我剛好下課，追著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媽扛著不說，仿佛把我急死了就能繼承我支付寶裡那兩百塊錢。
我再三強調我可以定位她的手機後，她才給我報出一個地址。
我二話不說，趕緊打車過去。
到目的地時，我媽就在一家名為「愛情巴士站」的相親機構門口。
這家店門頭不大，店面也是一眼就能看到底，怎麼看都像是個專門騙老人錢小作坊。
我問我媽錢是怎麼回事時，店裡的人出來幫著解釋了一下。
說是我媽辦理了一個高級會員，能享受更優質的服務和配對。
我一問會費多少。
18888。簡直太離譜了。
我和我媽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一點經驗也沒有。
剛開始對方還是客客氣氣，結果問道營業執照和收費明細後對方就失去了耐心，插著腰一副要和我吵架的樣子。
見狀我也不想再繼續糾纏，牽起我媽的手想走。
我媽拉住我，小聲說道：「我剛才交了一萬塊定金。」
我腦袋突突，緩了好久才從這個事實中清醒過來。
本想念我媽幾句，但想想估計她心裡也不好受。
一直在旁邊觀察我和我媽的店長似乎聽到了這話，丟下一句「定金不退」後便扭頭進了店裡。
我脾氣一下上來，快步衝進去理論。
可這個店長早就準備好了一系列的話術。
說什麼因為個人原因不入會的定金不退，而且所有責任都在個人。
我質疑她後，她又拿出另外一套說辭。
長時間的爭論下，這個店長竟耍起無賴。
完全不承認收了我媽的錢，還倒打一耙說我來碰瓷她。
我被氣得失去了理智，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拿回錢。
「行，我報警，讓警察來解決。」我拿出手機撥號。
可餘光看見店長根本不怕的樣子，我心裡忐忑起來。
怕的就是這事警察處理不了。
我一下想起了顧永周的大侄子，之前我倆相親時他說過自己是搞法律的。
我顧不上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當即給他打去電話。
他聽完我的情況，二話不說就接了下來。
11
警察先到一步，按例詢問了雙方情況。
因為我們各持一詞，店長咬死我和我媽是合伙來騙錢的，這事變得棘手起來。
偏偏我媽給的是現金，又偏偏店裡沒有監控。
我無助地坐在門口臺階上，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用。
「俐俐，對不起，媽媽就是一下子糊塗了。」我媽挨著坐我旁邊，可憐巴巴的。
我扯出一個笑，扭頭安慰道：「沒事媽媽，警察會幫我們解決好的，還有我一個朋友——」
我剛想說出後半句，顧永周的聲音飄進我耳朵裡。
「黎俐。」
顧永周大步走近，我蹭地一下站起往前走了幾步。
「你，你怎麼來了？」
「侄子打電話給我，說你遇到了問題，我就馬上趕來了。」顧永周盯著我，「還好嗎？」
我點點頭，可對上他那雙仿佛能看透內心的眼睛後，壓在心底的那股委屈盡數升了上來。
有之前的，也有今天的。
我抿著嘴，想告訴他我很好，眼淚卻先一步出來。
「沒事，我會解決。」顧永周一隻手攬我進懷裡，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
他很快松開我，轉而去看我媽：「阿姨，我先去處理事情，等出來再和您問好。」
「诶，好好。」我媽眼神一直往我身上瞟。
我的心在顧永周出現那刻就安定了下來。
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我認定他一定能解決好這事。
於是我和我媽乖乖等在店外頭。
時不時地聽到顧永周的聲音傳出來。
他有理有據，邏輯缜密的和對方交涉。
沒半小時。
顧永周和兩名警察一起出來，帶出來的還有我媽交出去的那一萬塊錢。
警察好意提醒我媽，讓她以後別在上當受騙，這些婚介所沒幾家是正規的。
吃了這次教訓後，我媽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聽到婚介所三個字了。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我媽是怎麼突然生出了要找老伴的想法。
我媽看穿了我的心思，在我還未發問前便主動坦白。
「對不起俐俐，我隻是想著找個未來可以搭伙過日子的人，等你未來結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媽媽也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媽媽才不是我的負擔！」
聽到我媽這樣說，我第一反應是生氣，隨後便是心疼和無力。
我一臉認真地強調道：「就算我以後有了自己的家庭，媽媽永遠是我的媽媽，我也會永遠照顧你的。」
「阿姨您好。」顧永周接過話茬，「我是黎俐的朋友，也是正在追求她的人。」
緊接著我聽到他說：「我相信黎俐未來的老公一定會非常願意跟她一起照顧阿姨您的。」
我不解地扭頭去看顧永周，和他帶著笑意的眼神撞到一起。
心上被瞬間擊中，開始狂跳。
隨著對視時間一秒一秒增加，我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臉上的溫度也在節節攀升。
簡直是瘋了！
12
我陪著我媽回家睡了一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