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一頓，抬眸看了過來，「什麼時候？」
這是答應了？
我心裡一喜。
「明天正好是周六，要不，就明天？」
……
第二天上午，我和裴盛一起前往商場。
但看到開車的孫特助，我才知道原來裴盛今天下午還要出差。
「挑個禮物的時間還是有的。」
裴盛都這麼說了，我才稍稍放心，和他一起上了車後座。
老實說這車內的空間很寬敞，我和裴盛中間還隔著一個人的空位，但是我還是莫名覺得擁擠。
好像一和他在一起，就哪裡都不太對。
但人家之前還幫了我，我這還欠著人家人情呢。
想到這，我主動打破沉默。
「你覺得送紅酒怎麼樣？」
裴盛想了想：「她喝酒容易耍酒瘋。」
「……」
Advertisement
也真是想不到哈……
「那要不就首飾——」
砰！
話沒說完，前面忽然傳來一道巨大的悶響！
我心髒重重一跳，下意識抬頭，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輛車停了下來，車前已經扭曲變形。
地上似乎躺著個人，一地的血。
我腦子一片空白。
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隻手拉住了我，有什麼遮住了我的視線。
裴盛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竟似乎有些緊繃。
「寧寧，別看。」
我這才意識到，這一刻，我居然被裴盛拉到了懷裡。
淡淡的木質香水味鋪天蓋地將我籠罩——是裴盛的味道。
我抵在他堅韌溫熱的胸膛，瘋狂跳動的心髒竟漸漸平靜。
孫特助似乎也沒想到會這樣，緊張問道：「裴總，前面好像出車禍了。」
裴盛低聲：
「我知道，掉頭，回青風雲墅。」
我手指蜷了蜷，從他懷中退出，勉強扯了下唇角。
「我沒事兒的，咱們繞路過去吧。」
裴盛緊緊盯著我。
他知道當年我媽出車禍的時候，我也在現場。
雖然我從來沒說過，但午夜夢回，我的確不止一次夢魘。
孫特助小心地看後視鏡，沒動。
我壓低了聲音，似乎想要證明什麼一般。
「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我沒那麼脆弱。」
僵持片刻，裴盛終於妥協：「好。」
10
最終我挑了一串珍珠項鏈，作為送給蘇姨的生日禮物。
至於裴盛——
他似乎多看了一眼一個藍寶石領夾。
我暗暗決定，等之後再過來單獨買了送他。
除了路上遇到的那場車禍，今天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
把我送回別墅之後，裴盛還要出差，就離開了。
天色暗了下來，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但白天那一幕卻又開始在腦海之中浮現。
伴隨而來的，還有那瞬間手上忽然傳來的力道，以及裴盛的一聲。
「寧寧，別看。」
我翻了個身，隻覺得心髒似乎又跳快了起來，那聲音不斷回蕩在耳邊，直到泛起燥熱。
其實車禍的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幾乎沒有人知道我對那件事有陰影。
哪怕周語也以為我已經平復。
裴盛他是怎麼……
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有點煩躁地起身，打算去廚房倒杯牛奶。
沒想到剛出門，就在走廊碰上了裴盛。
小夜燈發出淡淡的光，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形。
我愣了下，站定。
他不是出差了嗎？孫特助說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才能飛回，怎麼這個時間突然回來了？
裴盛也看到了我。
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他就率先開了口。
「又沒睡好？」
我一蒙。
又？
他隨手將行李箱放下，走了過來，來到我身前。
他微微俯身，然後——
他牽住了我的手。
「乖乖回去睡覺。」
聲調低沉輕緩，在這寂靜的深夜，竟莫名顯出幾分難見的溫柔縱容。
我從沒聽過裴盛這樣的語氣，一時間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隻是、隻是半天沒見，他怎麼……
看我沒動，他似乎也不生氣，反而似乎有些無奈地笑了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聽話。」
說著，他就牽著我往臥室走，又將我送回了房間。
「別怕。」
他說，
「我在。」
11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乖乖躺回了床上。
看著被裴盛關上的房門，我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臉，這才發現臉頰滾燙。
發生了什麼！？
剛才都發生了什麼啊啊啊啊啊！
我按捺住幾乎躍出胸腔的心髒，給周語發微信。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然而向來對八卦充滿熱衷的周語這次卻詭異地安靜了好久。
直到我催她，她才遲疑地發過來一句。
「……詩寧，他是不是以為你在夢遊啊？」
嗯？
嗯？？？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突然意識到，這件事確實很奇怪。
「可是我夢遊的次數很少啊，也就你和我以前的大學室友知道。」
其實關於我夢遊這事兒，還是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室友有次主動提起，我才知道的。
當時我將信將疑，又專門向周語求證，從她那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才信了。
周語想了想，「這麼說起來，你夢遊的頻率的確不高。可裴盛的行為又怎麼解釋？」
是啊！
當時我就覺得他那樣子和往常有點不一樣，現在回頭看，似乎好像真的是……
可我仔細想了好幾遍，卻怎麼也想不通，裴盛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
周語道：「你看，這件事隻有我們幾個和你一起住過的人才知道。難道是你這幾天搬去他那，夢遊了？」
「不可能啊……」
我喃喃。
我才來了幾天啊，而且我的臥室和裴盛的主臥離得挺遠的，他——
等等！
我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猜測。
「周語，你說第一次知道我夢遊，是在我出國念高中的時候？」
「是啊！我記得那時候你剛出國念書，我趁假期去找你，有一天晚上你就夢遊了。但那時候你本來壓力就很大，我就沒和你說。要不是後來你來問，我都快忘了。怎麼了？」
我張了張嘴。
「……你說，我會不會……在那之前，就已經開始夢遊了？」
「那之前？」周語忽然驚住，「你是說——」
對。
出國之前，我在裴家住了三個月。
……
這一整晚都沒能睡好，以至於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的眼下都泛起了淡淡的青色。
拿粉底遮了遮，我才鼓足勇氣下樓。
裴盛已經起了，聽見聲音就抬頭看了過來。
餐桌上，早餐已經擺好。
「起了？過來吃飯。」
男人嗓音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與昨天晚上耐心哄人的模樣並不相同。
如果當時我真的是在夢遊，那麼我絕無可能見到那個樣子的他。
「沒睡好？」裴盛似是無意地問道。
這麼明顯嗎？
我猶豫了下，決定探探他的虛實。
「嗯，我昨天好像……夢遊了。」
裴盛動作一頓。
我抬頭看他，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情緒變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有沒有見到我夢遊？」
12
「我回來的時候挺晚了，沒發現你那邊有什麼動靜。」他說。
「哦。」
我應了一聲，卻不自覺收緊了手。
裴盛的第一反應是否認，而不是驚訝於我夢遊。
——他的確早就知道！
我心裡一時間有點亂。
這麼說來，幾年前住在他家的時候，他就知道我夢遊，更甚至，從昨天晚上他的反應來看，他極有可能還撞見過。
一想到那個場景，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鬼知道我當年夢遊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做什麼不該做的啊啊啊啊！
一頓飯吃得忐忐忑忑。
最後，我借口和周語逛街出了門。
……
「要是他早就知道，那為什麼裝不知道啊？」周語一臉迷茫。
「你問我，我問誰？」我搖搖頭，又指了指展示櫃的那枚藍寶石領夾，「這個麻煩幫我包起來，謝謝。」
櫃姐臉上笑容更深：「好的。」
周語瞪大眼睛，掐了我一把：「臥槽！林詩寧！雖然咱不差錢，但這價格也是太離譜了吧？」
我解釋道：「送給裴盛的，之前他幫了我不少，我總得謝謝人家。」
周語目光幽幽地盯著我。
「女人，你不對勁。」
我莫名被她看得心虛：「怎麼了？」
周語眯起眼：「錢先不說，畢竟人家裴總本來就很貴，送禮總得能拿得出手才行。不過，你居然這麼費心地打聽他的喜好，可是難得。」
我提醒道：「你也說了，他是我未婚夫，這層關系擺在這，我也不能太敷衍吧。」
周語嘖了聲。
「你完了。你現在甚至還會為他找理由了！林詩寧同學，你喜歡上他了，是不是？」
心髒像是被什麼用力拋起。
我下意識否認：「怎麼可能？我們就是塑料聯姻，我怎麼會喜歡他？」
周語笑嘻嘻湊過來。
「這又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就那張臉，那身材，女人要對他動心，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你天天和他住一起，喜歡上他不是很正常？再說了，他本來就是你的男人嘛！」
我聽見心髒快速墜落的聲音。
「詩寧，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每次提起裴盛的時候，都是帶著笑的？」
……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裴盛坐在中島臺，背對著門，並沒注意到我回來。
阿姨正在問他晚飯吃什麼。
裴盛想了想，隨口道：「可樂雞翅，土豆燒排骨，香菜牛肉。對了，香菜牛肉裡面多放點香菜。」
阿姨笑呵呵：「我知道的，您之前說過，林小姐喜歡吃香菜。」
裴盛似乎也笑了一聲。
「嗯。」
我怔在原地。
難怪阿姨做的飯都很合我的口味。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裴盛居然還記得我的口味？
13
「上啊！都這樣了還不明顯嗎？」周語在電話裡尖叫，「磕到了磕到了嗚嗚嗚！」
門外傳來腳步聲，似乎是裴盛上樓了。
我扣下手機，餘光看向床頭櫃上放著的那個禮盒。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忽然起身過去開了門。
「裴盛。」
他似乎有些意外，偏頭看來，「怎麼了？」
迎著他漆黑的眸，我輕吸口氣。
「明天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頓飯。」
裴盛眉梢微揚。
「好。」
……
第二天上班，正打算出門，被裴盛叫住。
「我送你。」
我有點驚訝：「你今天的行程也順路嗎？」
裴盛似乎也想起了他上次來我們公司的說辭，挑眉。
「記性倒好。別人說的話，難道你都記這麼清楚？」
我隨口道：「你又不是別人。」
你可是裴家繼承人，響當當的裴總啊！
更不要說你還是我的甲方，以及，我的免費房東。
裴盛眸光微動，片刻，唇角似乎彎了一下。
「知道就行。」
我這才意識到我剛說的那句話有多曖昧，臉上燥了一下，老老實實坐在了副駕駛。
到了公司樓下，我再次道了謝，匆忙下車。
剛走出一步，又被裴盛叫住。
我回頭，就看他降下車窗。
「晚上我來接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