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定的又將腳抬了上去，她艱難的挪著步子進了急診大樓。
醫院裡是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兒的味道，想想都覺得屁股痛，梁小濡脫了大衣挽在手臂上，兩腿微微有些抖。
她是屬於對疼痛特別敏感的那類人，平時連打針都是少之又少的，能吃藥就盡量吃藥解決！
“梁小濡 ，堅強點，忍一忍就過去了。”
梁小濡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為什麼會在這裡遇見梁以沫，而風風火火的他卻沒有看見自己，她不敢想梁寶鏡現在倒在他懷裡撒嬌喊疼，然後撅著嘴被她抱著喂藥的樣子。。。
不想！不想！
那個人已經跟自己沒有關系了！
咬牙走到了掛號處：“你好，婦科！”
填了病歷拿了單子走向值班醫生辦公室，梁小濡一路上開始忐忑起來。
女人，容易的時候真的很容易，就像那些個超強的無業人士的老婆，動不動就生三四個，比下蛋還快！
但是不容易的時候呢？
那些大城市的知識女性，花好幾年時間求爺爺告奶奶，試管嬰兒、體外受精等等各種折騰，還是懷不上，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Vivian說她的孩子要是生下來，都該排老七老八了！可是lily呢？第一胎就要了她大半個子宮！
小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忐忑的立在一名患者身後排隊。
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但願健康一些，不要像lily那樣經不起流產的折騰！
值班女醫生四十剛出頭的年紀，皮膚保養得很好，一絲皺紋都沒有，戴著口罩低頭寫著病歷，偶爾抬頭看病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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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應該不是北京本地的，外來打工仔的老婆，黑紅的臉，壯碩的身材，操著並不流利的普通話：“醫生，我這孩子怎麼樣？”
梁小濡趕緊去看她的肚子，已經出懷了，微微隆起，很牛逼似的。
醫生冷冷哼了一聲：“怎麼樣要檢查過才知道，你現在出血了，真奇怪，懷孕五個月怎麼會出血呢？”
那婦女面不改色：“我也不知道嘞！”
女醫生似乎很討厭這種沒知識好欺負的病患，不屑道：“你不知道？你現在還跟我撒謊，我怎麼幫你看病？”
那外地婦女支支吾吾。
女醫生冷冷問道：“說！到底幹重活了沒有？”
婦女笑得非常憨厚，見掩飾不住 ，隻能實話實說了：“嘿嘿！沒幹啥重活，就是在井邊拎點水洗洗衣服。。。”
女醫生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婦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知道知道，咋不知道嘞？”
“知道你還從井裡拎水？”
“我以為自己身子皮實，沒事。。。”
婦女身後，她男人也禁不住問話了，一臉尷尬。
梁小濡不敢吱聲，低眉順眼的排隊，其實在豎著耳朵聽。
“沒事？你看有沒有事！都出血了！按理來說五六個月了，小孩子應該長牢了不會再出血，你知道嗎？你現在出血了，我們肯定要找找原因的！趕緊說實話，還做了什麼事情？”
醫生的臉被口罩掩飾得很好，說起話來就更加沒有遮攔，挺不給面子的。
婦女突然回頭看了自己男人一眼，滿臉通紅的又低下頭去：“沒。。。別的沒有了。。。”
醫生不信，挑眉看她：“沒有了？那你怎麼會出血出這麼多！說！是不是做愛了？嗯？”
梁小濡的臉一下子掛不住了，站在那裡跟被火烤了似的，眼下她卻也不能退出去，後面還有幾個人排隊呢！
婦女吞吞吐吐的搖頭：“沒。。。沒幹那事。。。”
正文 202如此相見？？？
“沒幹那事會出這麼多血？老實點說，是不是跟你老公做愛了？到現在都還不老實！”
醫生訓得劈頭蓋臉的。
婦女憋不住了， 看了一眼自己老公黑著的臉，隻能緩緩點頭：“稍微做了做。”
稍微？
梁小濡差點笑噴出來。
醫生面無表情，冷冷的呵斥：“還不說實話！你都懷孕五個多月了，稍微做做也不至於流血的，你肯定是玩命的弄了！快說！昨晚弄了沒？”
婦女不好意思的點頭：“就昨晚弄了。”
“幾次？”
“一。。。次！”
“說實話！”
“三次！”
“弄得厲害哇？”
“不。。。一般。。。”
“嗯？”
“呃，有點厲害的。。。”
“除了昨晚呢？前天大前天呢？”
“沒弄。。。沒弄。”
“不說實話是吧？”
婦女恨不得找個地縫兒自己鑽進去：“嗯。。。弄了。稍微弄弄。。。”
呼----
醫生似乎調查清楚了，終於斜眼看了男人一眼。
“熬住！懂嗎？你老婆已經見紅了，如果你們這個孩子還想要的話，就要熬住不要弄！”
男人看著自己的老婆，做了個無奈的手勢：“我熬得住的，是她老來撩撥我。。。”
醫生狠狠瞪了婦女一眼，開了些保胎的處方讓他們走了。
“下一個。”
處理完一個病號，女醫生職業性的叫著下一個好，梁小濡趕緊遞上了自己的病歷。
“你什麼情況？”
醫生意見梁小濡手臂上的那條天價的貂皮大衣，立即明白了對方的身份，說話瞬間客氣很多。
梁小濡不明就裡，心裡非常害怕這個兇巴巴的女醫生。
“我好像懷孕了。。。”
梁小濡還是很不習慣這個字眼，覺得有些羞羞的。
別人來檢查都是成雙成對的，唯獨她一個人過來，此時此刻，她深切體會到了lily當時的悽涼和無助！
“哦？那做個檢查好了，上次例假是多久？”
醫生熟門熟路的翻動著自己手裡的單子，並沒有像對待剛才那個外地婦女那樣不尊重。
“我例假不準，好像是上個月二十八號。”
“上個月二十八號。。。到現在不到四十天。。。還小。。。”
醫生飛快的開了張單子給梁小濡：“去吧，去四樓做個B超我看看情況再說。”
“哦。”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梁小濡離開醫生辦公室長長的舒了口氣，幸好那位醫生沒有為難自己，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才是！
出了四樓的電梯，她尋找著B超室的位子，在走廊上，途徑了一排透明的玻璃窗 ，她好奇的爬了過去，裡面傳來咿咿呀呀的哭聲，竟是十來個躺在小床上的新生嬰兒！
每一個小寶寶都跟個粉面團子似的，緊攥著兩個小拳頭，嘟嘟著小臉癟癟著小嘴兒，萌態十足可愛極了！
梁小濡停下了腳步，趴在玻璃窗前靜靜的看著，一顆心全都被那些天真無邪的小生命給帶走了！
孩子！
原來這麼可愛！
有的小寶寶似乎很委屈，咧著大嘴賣力的哭著，發出嘹亮的叫喊聲，底氣十足的；又的小嬰兒則似乎在甜甜的夢鄉裡，嘴角彎彎的，還伸伸粉嫩的小舌頭舔舔嘴唇兒；有的小嬰兒特別精神，瞪著一對圓圓亮亮的小眼睛隔著玻璃窗朝梁小濡微笑。。。
天哪！
梁小濡震撼了，內心深處似乎被誰給重重擊打了一拳！沉甸甸的。。。
看著那些紛紛嫩嫩的小生命，突然不舍起來，孩子有什麼錯？她有什麼權利阻止一個小生命的誕生？剝奪那個小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一走看一看的權利？
看著看著，淚水再次奪出了眼眶 ，她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哭道：“媽媽不是故意的孩子。。。媽媽也不想這樣，但是媽媽沒有辦法，你已經沒有爸爸了。。。媽媽就是沒有爸爸的孩子，媽媽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從一出生開始就沒有了爸爸。。。孩子。。。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都是媽***錯。。。隻能說你選錯了人家啊。。。”
玻璃窗裡，護士又將一個洗好澡澡的寶寶抱了過來，塞了滿滿一車的小寶寶，全都動動小腦袋，搖搖小手，憨態可掬的樣子，誰見了又會不喜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