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被人抱起來。
抱她的人是季霆深。
她是清醒的，能看見他驚恐的臉。
但是腦子好像不會動了，一片空白，隻感覺心髒跟身體一樣，透心的涼。
第250章 你最好活著，活著才能恨我
程晚詞被推上了救護車。
有醫生在搶救，各種儀器往她身上裝，她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木然地盯著車頂。
季霆深在旁邊喊著她的名字，讓她不要怕。
此刻的程晚詞其實並不害怕，心裡出奇的平靜。
“季霆深，我恨你！”她說。
季霆深滿身滿手的血。
他死死瞪著程晚詞，厲聲道：“恨我？好，你最好活著，活著才能恨我！”
程晚詞眼中一片灰暗。
她真的好恨。
恨季霆深，更恨曲施憶！
如果孩子保不住，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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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依然還在流，她和寶寶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流逝。
肚子很疼，宮縮的厲害，她雙手緊緊抓著床沿咬緊了牙關，在心裡一遍遍祈求著寶寶不要有事。
直到被推進手術室，她都沒有再看季霆深一眼。
溫靜穿著手術服舉著雙手過來，經過的時候直接踢了他一腳。
“臭小子你可真行，就是這樣照顧你老婆的？”
手術室的燈亮起來，一會兒溫如寒匆匆趕了過來：“怎麼樣了？”
季霆深剛要張嘴，手術室的門開了，有護士拿著手術通知單出來：
“產婦大出血……”
開頭幾個字就讓季霆深心頭狠狠一震。
一個懷孕將近八個月的孕婦大出血意味著什麼？
季霆深渾身發涼，腦子裡突然蹦出十年前法醫關於他母親死因最後的診斷：
“死者死於大出血，當時懷有四個月身孕……”
季霆深頭腦一陣陣發暈，隻聽到護士說什麼“保大還是保小”。
“保大，你們務必保證程晚詞沒事，務必！”
溫如寒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著急，小姑肯定會盡力的，你先籤字。”
季霆深接過溫如寒遞過來的筆。
他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幾百億的項目他說籤就籤。
此刻這張薄薄的紙卻仿佛有千斤重，他幾乎都拿不住。
季霆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籤下名字的，渾身冰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個護士出來通知：“孩子沒保住。”
季霆深捏緊了拳，聲音哽咽：“大人呢？”
護士：“大人還在搶救。”
“程晚詞不能有事！她必須不能有事！”季霆深煩躁的一腳踹在牆上。
溫如寒按住他：“你給我冷靜一點，晚詞還在搶救，你要相信她。”
“完了，孩子沒了，她不會原諒我的。”季霆深說。
程晚詞那個女人，為了孩子都能跟他結婚。在她心裡，這個孩子比他季霆深重要。
現在，孩子沒了，他該怎麼面對她？
這時，季霆深手機響了。
是雷邢那邊打來的，雷邢送季寧兒去了療養院那邊。
那邊讓他過去一下，說季寧兒受了刺激，情況非常不妙。
季霆深雙眼被逼得通紅。
溫如寒看了看時間，十分抱歉：“我離進手術室隻有四十分鍾，否則就替你跑一趟了。”
溫如寒過去有什麼用？
寧兒肯定是出了棘手的問題，需要他籤字做決定。
深吸一口氣，季霆深道：“晚詞的父母馬上就到，你幫我跟他們解釋一下。”
溫如寒沉聲：“嗯，你快去。”
季霆深深深地看了一眼手術室。
第251章 她不想見你
季寧兒看到倒在血泊裡的程晚詞，那些被她刻意封起的畫面被全部打開。
然後她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精神受到刺激強烈的刺激，徹底瘋了。
她被注射了鎮定劑，醫生給她上了治療儀器。
如果神經受損，醒來會面臨三個結果。
要麼像之前那樣痴痴傻傻地過一輩子；
要麼徹底瘋了；
要麼恢復正常。
季霆深一臉凝重：“最後那個可能性是多大？”
醫生：“三分之一吧，這種情況不好說。”
雷邢敲門進來：“先生，少奶奶那邊手術結束了，少奶奶暫無生命危險。”
季霆深松了一口氣。
又問醫生：“寧兒大概要多久才能醒？”
醫生：“快則一個小時，慢的話不確定。”
季霆深捏了捏眉心，這邊走不開。
他隻能給溫靜打了個電話，然後被溫靜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直等了四個多小時，季寧兒終於醒了。
她沒有徹底發瘋，隻是回到了之前不認人的狀態。
季霆深一拳捶在床上，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慶幸寧兒沒有徹底發瘋。
溫如寒趕過來了，季霆深把寧兒交給他又去了安泰。
程晚詞已經被轉進VIP病房，季霆深被下面的保安攔住。
“不好意思季總，病人有交代，不願意見您。”
季霆深積壓了一天的憤怒、恐懼、不安在這一刻一起爆發：
“滾開，我是她老公！”
保安道：“溫主任有交代，病人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您上去了會讓病人受刺激。”
季霆深滿身的戾氣，一把揪住保安的領子：
“你他媽再說一遍？我是她老公，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我會讓她受刺激？”
“你還有臉說你是最愛她的人？”溫靜正好要上去看程晚詞，沒想到在這遇到了季霆深。
季霆深滿臉著急：“小姑，程晚詞怎麼樣了？”
溫靜語氣很不好：“死不了。”
季霆深：“……”
溫靜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孩子沒保住，她不想見你。”
季霆深盡量壓抑著自己的脾氣：“我知道曲施憶的事是我沒有處理好，我去跟她道歉，你讓我上去看看她。”
溫靜油鹽不進：“不行，我要替我的病人考慮。好不容易止住的血，萬一被你一刺激……”
季霆深：“……”
病房裡。
程晚詞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神木訥無神。
溫靜敲門進來，看到她這個樣子嘆了口氣：
“人在下面呢，真的不見？”
從鬼門關闖了一回，程晚詞還沒有從那種恐懼中回過神，不想說話。
那種眼睜睜感覺身體裡的血隨著生命一起流失的恐懼和無助，沒有經歷過的人完全體會不到。
她差一點就死了！
溫靜揭開被子檢查了一下傷口和下面的出血情況。
“好著呢，別擔心，你這條小命安全了。”
溫靜摘了手套扔進垃圾桶，然後坐到了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梅素幫她倒了一杯水過來，又是好一通感謝。
“你真的決定了？”溫靜道：“你要想清楚，毫不誇張地說，整個燕城都在季霆深的眼皮子底下，你要躲是躲不掉的。”
程晚詞心中滿是悲涼：“我知道，所以我要離開燕城，離他遠遠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第252章 給一筆錢好好補償一下
程晚詞覺得自己太累了，實在沒有精力再跟季霆深糾纏。
她一直覺得她跟季霆深隻是在“試一試”。
以為自己對他的感情隻是喜歡而已。
現在才發現，原來季霆深傷她比陸湛還要深。
陸湛隻是毀掉了一段感情，季霆深摧毀的是她的人格和尊嚴。
“他不信我，一直懷疑我跟季霆淵曖昧不清。”程晚詞永遠都忘不了那句：“他說我賤。”
溫靜氣得恨不能打人：“這個混球！”
程晚詞看著溫靜，神色平靜：“小姑，你幫幫我吧。你知道他那個人的，他說他死都不會跟我離婚。”
想起剛才樓下的季霆深，溫靜又有些不忍。
“你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聽到‘離婚’兩個字嗎？那是因為……”
程晚詞心如死灰：“我不想知道了。”
溫靜嘆了口氣：“算了，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要想清楚，以免將來後悔。”
程晚詞：“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跟他訂婚領證。”
見她表情堅定，溫靜隻能道：“行吧，我幫你。”
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如果一直都是懷疑和不信任，隻能走向毀滅。
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冷靜一下，也許要好一點。
從VIP病房下來，季霆深居然還沒走。
溫靜看見他就來氣：“還在這杵著幹什麼啊？不回去查查晚詞到底是怎麼摔的嗎？”
季霆深臉色一寒：“小姑你什麼意思，晚詞不是自己摔的嗎？”
溫靜沒好氣道：“自己能摔成那個樣子？”
季霆深：“那她有沒有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靜：“我問了，她不說。”
季霆深愣了一下，帶著雷邢直接回了季家老宅。
溫靜忍不住吐槽：“季家那一家子都是什麼玩意兒，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一個人來看一眼，換我也要離得遠遠的。”
她剛走，季霆淵就來了。
保安不確定程晚詞要不要見季霆淵，專門打電話確認了才放行。
季家老宅。
柳婕正在跟季鴻恩一臉興奮地八卦：“……聽說是個女孩，從肚子裡取出來就沒氣了。”
曲施憶心中有點遺憾，居然是個女孩子，要是個男孩沒保住，那才痛快。
還有，程晚詞流了那麼多血都沒有死成，這命也太賤了。
面上裝作不解道：“怎麼會突然摔了呢？”
柳婕冷嗤一聲：“誰知道呢，霆深一大早回來就跟瘋了一樣，聽說跟程晚詞吵了一架，把佣人都趕出去了，沒人知道她怎麼摔的。”
話音剛落，季霆深沉著臉進來了。
季鴻恩道：“聽說你跟程晚詞吵架了？如果不喜歡人家就離婚，孩子沒保住傷了身體，給一筆錢好好補償一下。”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孩子沒了就沒必要結婚了，給筆錢打發了吧。
季霆深神色冷酷：“誰說我要離婚的？”
季鴻恩一愣：“那你在鬧什麼？”
季霆深冷冷的掃了掃眾人：“第一，我這輩子都不會跟程晚詞離婚。第二，程晚詞是被人推倒的，誰幹的，我會讓她給我女兒償命！”
眾人齊齊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