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雪

第53章

字數:3773

發佈時間:2024-11-19 10:31:40

  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徐行恪也沒有,晨跑完回來兄弟二人在玄關處相遇。


  晨光大亮, 昨夜的一場秋風吹落滿地海棠紅果,徐行恪正準備出門, 溫聲關心:“昨晚喝那麼多不頭疼嗎,怎麼不多睡會兒?”


  徐行知慢條斯理回答:“有央央的醒酒湯, 還好。”


  徐行恪笑容微淡:“清央一直很關心你。”


  “大哥不是也很關心我嗎?”徐行知語氣波瀾不驚,“既然是央央煮的醒酒湯,大哥還親自給我送上來。”


  “碗太燙, 我怕燙到她。”


  “也是。”徐行知慢慢勾唇, “姑娘家家皮膚薄, 何況她一向嬌氣。”


  幾句交談, 語氣平淡卻又處處昭彰。


  徐行恪手搭在玄關櫃上整理著材料文件, 聞言神色不變, 視線凝著牆邊花紋, 微笑道:“我們的妹妹, 嬌氣點又有什麼關系。何況又不止是我讓著她, 難為行知你大半夜給她做夜宵。”


  徐行知笑了一聲:“不為難,應該的。”


  兄弟二人錯身在玄關處,既相似又迥然的氣質,過去很多年,他們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走各自的人生。


  唯一的交點,是這個家,那個人。


  隻有男人最懂男人。


  文件邊緣理得一絲不苟,徐行恪放入公文包,整潔的眼鏡折射出微微冷光:“既然你覺得不為難,那就不要做讓大家都為難的事。”


  “大哥說得對。”


  徐行知偏身,唇角仰起若有若無的弧度:“大哥人在中央,既然覺得為難,行為風紀,還是檢點些好。”

Advertisement


  -


  沈清央下樓時,客廳裡隻剩徐行知在陪徐教授喝茶。


  修長明晰的手捻起茶葉,放入透明小壺,他拎起熱水衝泡,嫩綠色的茶葉隨之飄浮舒展,仿佛剛從雨水梢頭摘下來一般。


  她視線停頓兩秒,腦海中回想起昨晚某些昏了頭的畫面,耳垂發熱,忙去開冰箱降溫。


  “清央起床了。”徐教授放下報紙,“廚房有你琴姨留的早飯,吃點再出門。”


  沈清央奇怪:“您怎麼知道我要出門?”


  “你哥說的。”徐教授和顏悅色,“他原本要走,我讓他等等一起送你,也方便。”


  她看了眼那慢慢悠悠喝碧螺春的男人一眼。


  天氣轉涼,徐行知穿得還是薄,休闲襯衫外一件深色風衣,姿態闲適,沈清央下樓之後,他沒朝她的方向瞥過來一眼。


  他想做什麼,絕不自己主動,百轉千回也要讓別人先開口。


  沈清央默默去廚房吃了點兒早餐,回臥室往身上套了件大衣跟徐行知一起出門。


  他原本慣開的那輛黑色奔馳已經停在了門口,上車之後,沈清央拉下副駕駛化妝鏡補口紅。


  車開出去。


  她拿紙巾蘸了蘸邊緣,偏頭問:“我們去哪兒?”


  徐行知目光從她唇上移過:“現在才想起來問?”


  她眨眨眼:“你總不能把我賣了吧。”


  徐行知逸出一聲笑,車開出小區,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掰過她的下颌,親掉了她剛塗好的口紅。


  “徐行知……”沈清央驚魂未定,“看路。”


  “看著呢。”他拇指蹭過她湿潤的唇珠。


  輕撫心口,沈清央不得不重新掏出口紅補上。


  時間臨近中午,二人先去吃了午飯,之後,徐行知開車帶她去了嘉德藝術中心。


  碎片錯落堆疊,頗具設計感的建築。沈清央下車,被徐行知牽住手,她跟著走進去,一臉茫然:“這是什麼?”


  “嘉德秋拍。”徐行知隨口回答,“上次看的字畫和瓷器都在今天。”


  路過幾個展廳,到內場,徐行知帶她落座,旁邊的位置是關柏言。


  “沈小姐?”


  “關總。”


  關柏言微挑眉:“沈小姐還記得我。”


  沈清央客氣笑笑:“久聞關總大名。”


  她大衣內是羊絨打底與A字裙,身形窈窕,妝很淡,口紅也是素色的,越發顯得清婉動人。


  關柏言再次在心裡嘖了一聲,感慨徐行知眼光好。


  趁徐行知離開的間隙,關柏言跟沈清央聊天:“冒昧問沈小姐一個問題,建國門附近有個網球俱樂部,沈小姐來過嗎?”


  沈清央微微一愣,沒想到他提起這件事,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淺淺彎唇。


  已經算給出答案。關柏言好奇心得到滿足,笑道:“沒什麼別的事,隻是那天我也在,好奇問問。”


  簡單幾句聊天,他已經察覺出這姑娘跟徐行知很像,邊界感很強,不喜歡別人窺伺自己的生活。


  幾分鍾後,徐行知回來。


  往她手裡塞了杯熱飲,他翻開拍賣冊,跟她確認那隻彩紋小膽瓶。


  沈清央後知後覺:“你要買?”


  “不然呢。”他語氣闲闲,“帶你來再看一遍嗎?”


  沈清央懵了下,沒有多此一問拍下來是不是給她。憋了幾秒,她忍不住:“貴嗎?”


  “不貴。”


  徐行知身側的關柏言笑眯眯替她解答:“這個膽瓶是釉下彩,我看過做工,最多也就拍到十幾萬。”


  沈清央很想說可它還沒有手掌大。


  低頭喝了一口熱飲,她看了眼疊著腿翻閱手冊的徐行知,沒有開口勸他別買。


  她喜歡,他人已經到這兒,已成事實。


  徐行知合上手冊,興趣寥寥,捏著她的手指玩。


  沈清央的注意力卻放在大屏幕的拍品上。


  這場瓷器出自康雍時期,大多她都在新澤西那場展覽上留下了印象。興許是那位山水齋主人的號召力,內場座無虛席,有不少穿著低調氣質不凡的人士,也有委託。


  一連幾件拍品,價格都超出關柏言預期。


  他真心喜歡古玩,但作為商人天然喜歡權衡利弊,遺憾放棄叫價。


  其中有件紅釉瞻瓶,做工精致,兩方爭起來,價格上了百萬。


  眨眼間,沈清央看上的那件彩紋小膽瓶有人叫出了超出關柏言預期的價。


  徐行知眼也沒抬,等場內叫得差不多了才舉牌。


  關柏言給出意見:“不值。”


  話音剛落,57號舉牌加價。


  徐行知抬手。


  關柏言覺得離譜:“怎麼還真有人搶,雖然蠻小巧可愛的,但遠遠不值得。”


  他話是這麼說,但57號仿佛跟徐行知槓上一樣,一直往上加價,拍賣師語氣逐漸變得高漲激動,視線在兩個位子間來回。


  關柏言看了眼,57號位置上是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戴著有線耳麥,明顯不是買主本人而是委託。


  “要不我去說一聲,讓他別跟你搶了?”


  徐行知很輕地皺眉,搖頭:“不用。”


  沈清央聽數字聽得心驚肉跳,按住他的手:“不要了……”


  “哥。”她蹙眉,小聲,“我還不起。”


  他捏捏她柔若無骨的手:“那就慢慢還。”


  沈清央在心裡嘆了口氣。


  知道徐行知勢在必得了。


  又加了兩輪,57號委託終於放棄。


  塵埃落定時關柏言調笑:“難得看見行知這麼不計得失,千金買一笑。”


  後半場拍字畫,徐行知和關柏言一人拍了一副賓翁的山水畫。


  錦盒交到手裡,沈清央打開,巴掌大的小瓶子,輕飄飄的分量掂在手裡沉甸甸的,她既喜歡又肉疼。


  徐行知和關柏言一起跟著工作人員去籤字。


  鋼筆墨水落於頁尾,工作人員說:“徐先生,57號的的委託人江女士託我給您帶句話。”


  俯身籤字的人掀了眼。


  “江女士說,因為是您喜歡,所以她才願意讓步割愛。”


  -


  將彩紋小膽瓶帶回去,一連兩三天,沈清央覺得無處安置。


  太過貴重,不止是價格,她擱在手裡摩挲,支著臉失神。


  那輛白色奔馳也停在院子裡,徐教授和方琴問過她,她說是徐行知開回來的。


  最後,她把膽瓶和Ewelyn放到了一起。


  周三,沈清央和於卓然一起去維斯開會。


  維斯現行的收購案一直由他們倆負責,眼看推進到中期,券商那邊忽然換了個負責人。


  “聽說是空降的。”於卓然說,“原先的凌總似乎出事被停職了,這位敢臨時接手也夠有魄力的。”


  券商能人之多,遠超過律所,title個個上天,VP以上全稱總。


  沈清央不太關心投行圈的八卦,她拎著電腦下車,乘電梯抵達維斯給券商和律所準備的辦公會議室。


  隻是沒想到這麼巧,那位空降接手的VP,是盛鈞。


  “你好。”盛鈞西裝革履,精英氣派濃厚,和於卓然握完手,他看向沈清央,“清央,我們又見了。”


  “盛總。”沈清央客氣。


  盛鈞笑:“也太見外,不如和以前一樣叫學長。”


  於卓然驚訝:“你們是朋友啊。”


  “也許是。”盛鈞半真半假的打趣,“愛而不得的追求者算朋友嗎?”


  沈清央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並未回應。


  察覺到她不開心,盛鈞補了句:“開個玩笑,大家都是一起做項目的合作伙伴,別那麼緊張。”


  於卓然配合著笑,緩和氣氛。


  沈清央找了個位置和於卓然一起坐下。


  上午討論項目進度,盛鈞做事的確比先前的凌總幹脆許多,一點不推諉也不拖泥帶水,雖然是新接手,卻對各種細節都了如指掌。


  中午吃飯,沈清央正準備合上電腦,盛鈞坐到她旁邊:“一起嗎?”


  她看了他一眼,整理自己的鋼筆和軟皮本,慢慢說:“盛總,我好像跟您提起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盛鈞悠然:“好像是提過。”


  隨即聳肩:“那又如何。”


  沈清央說:“如果作為朋友,我們沒有熟到可以一起吃飯。”


  “一定要這麼疏離嗎?”盛鈞手搭著她椅背,“難道你沒有聽說過,男朋友女朋友,其實就隻是情人的學名而已,無非是說起來莊嚴些。”


  他語氣自然含笑,和她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將她細膩的皮膚與秀致的五官盡收眼底。


  沈清央往後輕靠,從椅子上起來,拉開距離。


  “不好意思,沒聽過。”


  “撒謊。”盛鈞呵笑,“這句話出自《圍城》,我第一次在圖書館看見你的時候,你就在書架邊讀《圍城》。”


  那場景印在心裡,記了多年。


  沈清央淡淡一笑:“我記性不好,以前看過的書都忘得差不多了,盛總最好也忘了吧。”


  說完,她輕頷首。


  盛鈞盯著那道清麗身影離開會議室。


  她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看著溫溫柔柔好說話,其實很難親近,被判了死刑的人,就永遠被判了死刑。


  大學他表白時,她拒絕的原因也是“有男朋友”。


  笑話,整個學生會的人都說她單身。


  盛鈞深吸一口氣,活動活動筋骨準備也去吃午飯時,忽然看見會議室門口出現一道身影。


  襯衣,西褲,身形修長又挺拔。


  他問秘書:“是這間會議室?”


  盛鈞一秒都沒用就認出了來人。


  他們那一屆最出類拔萃的人物,名字至今在校友圈流傳,他做人低調,然而光芒之下,其他人都顯得明珠蒙塵。


  一個人要有怎樣的行事風格,才能在校四年,無人詬病,被所有人仰慕。


  徐行知是從外面剛回來,知道沈清央在,順路過來會議室看一眼,誰知道來得不巧,午飯時間,會議室人去房空。


  倒也不是完全空,還有一個人。


  相對一秒,岑川很快反應過來介紹:“徐總,這是懷金證券那邊的項目新負責人盛總。”


  “不敢。”雖然大學在學生會有過幾次交集,盛鈞卻不指望對方記得自己,遞上名片,“盛鈞。”

暢銷精選

重生後,我買了個瘸腿藥人當相公
重生後,我買了個瘸腿藥人當相公 "我從關押苦役的牢房裡,給自己買了個相公。 人人都說我傻。 一個神志不清的瘸腿藥人,怎麼能當相公呢? 季雲崢自己丟了半條命,眼神破碎,沒了求生欲。 我恨恨問他,我為什麼要吃那麼多苦來救他?"
我的戀愛腦
我的戀愛腦 "閨蜜告訴我老公出軌了,讓我趕緊打胎離婚。 我反手將聊天記錄發給老公。"
晨色已晚
晨色已晚 "林晚晚與江向晨在一起的第七年。 她以一己之力將江向晨捧成頂流影帝。 而她也成為金牌經紀人。 她們從一無所有,到什麼都有,足足用了七年。 江向晨對林晚晚很好,為了與林晚晚約會,他會花重金包場電影院和餐廳。 林晚晚也認為,江向晨是最愛他的人。"
重生後我選擇首富舅舅
重生後我選擇首富舅舅 父母意外去世後,舅舅和姑姑打算收養我和姐姐。姐姐先我 一步選擇首富舅舅,而我跟著姑姑回到了鄉下。
春水
春水 "我穿成了救贖文女主的惡毒繼妹。 因為校園霸凌女主,最後被親哥和校霸男主聯手虐殺。 睜眼時,我正揪著女主的頭發往地上撞。"
等到愛意漸失
等到愛意漸失 "在我老公成為億萬富翁的前一天。 我提出了離婚。 他黑著臉,「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是,我是有病。 離開他我的病就好了。"
成玉賦
成玉賦 "皇帝駕崩後,我篡改遺詔,成了大權在握的太後。 一朝執政,我大開殺戒,誅殺朝臣。"
租房記
租房記 "我的房東是個北京女孩,她第一次見我時,穿了身旗袍,身材玲瓏有致,還透著股東方古典的韻味,說實話,我有點看呆了。 現在穿旗袍的女孩子,確實少見,當我意識到自己失態時,連連道歉,可她對此毫不避諱,笑著跟我說,她男朋友喜歡旗袍,所以她才這樣穿。"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