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臨反擊

第2章

字數:3742

發佈時間:2024-11-18 17:23:38

我朝他點了點頭:「表兄放心。」


徐持又問了幾句我們的近況。


世家子弟間交談,用語繁冗而委婉。我掌家多年,嫻於辭令。


可陳婉從來隻顧玩樂,聽不懂我們話裏的機鋒。


她不耐煩地東張西望:「二位不要再無意義寒暄了。我邀了沈哥哥同我們一道去會稽。他怎麼不來?」


徐持皺了皺眉:「這位沈……」


哥哥二字他實在難以啟齒。


我貼心道:「沈槐。沈國公家的次子。此前一直在邊陲小城。這次不知何故突然返京,還受了重傷。」


我咬重「不知何故」和「重傷」兩個詞。


徐持秒懂我的意思。


他是徐家嫡長子,明年要親赴科場趕考。京中局勢對他至關重要。


徐持還欲再問些細節。


陳婉興沖沖地接腔:「是我求姐姐救了他。沈哥哥很感激我。」


她劈裏啪啦說了一堆和沈槐相處的細節,言語中滿是女兒家的嬌羞和得意。


京城風雲瞬變兒女情長。


徐持幾次想將話題引到「沈國公次子回京與奪嫡是否有強關聯性」。

Advertisement


陳婉都搶著回應:「沈哥哥回去要娶我,喜事將近。」


徐持眉頭皺了好幾輪,最終忍無可忍。


「婉妹妹,你玩兒去吧。


「我和你姐姐說些別的。」


陳婉自覺被輕視,嫉恨地看了我一眼,跺著腳跑了。


我抿了抿彎起的唇。


上一世這個時候我還和沈槐被困在山洞,不曾有機會與這位表兄交換資訊,對會稽那邊的情況知之甚少,吃了大虧。


這一次,每一步,都要在我的掌控之中。


6


和徐持正經聊了好一會兒。


這位嚴肅的堂兄緩了臉色,眼中閃過狹促:


「妹妹,這次可不是為兄我一個人來的。還有一位公子,想要來拜見你。


「這次要不是他找到另一條山路,我們也不會這麼快趕到。」


我的手一顫,心情復雜。


我知道來人是誰。


我的未婚夫,俞臨。


前世在山洞,沈槐突然消失。


山道依然是崩塌狀態,我無法逃生。


不知被困了多久,在我陷入絕望時,是俞臨找到我,背著我攀上了高崖。


攀上了生的彼岸。


那時的我對沈槐還沒有男女之情。


是我救他還被他連累,不怪他克我都算我善良,自然不可能為他毀了父輩定好的婚事。


我和俞臨走完了三媒五禮,隻剩最後一場親迎就可結發為夫妻。


可就在婚禮前夕,陳婉死在了我們的婚房。


和陳婉在一起的人隻有俞臨。


他沒有辯解,默認了自己是兇手。


紅事變白事,兩家徹底決裂。我們的婚事也不了了之。


此後,俞臨自囚於家廟,我也離開會稽回到京城。


聽聞他死訊時,我已是連弔唁都沒立場的仇人和他人婦。


7


俞臨穿了一身竹紋錦袍,朝我和徐持見禮。


徐持「喲」了一聲:「我和妹妹說幾句話的工夫,俞長公子還換了套衣裳。」


俞臨瞬間紅了臉:「行路匆忙,恐衣衫不整,唐突小姐。」


他很是守禮,目光虛虛往地上瞧,並不落在我身上。


徐持有意讓我們未婚夫妻多瞭解一下彼此,讓我帶俞臨去賞景。


窮山僻壤,連枝梅花都沒開。


幸好不管我說什麼,俞臨都會回應,態度閑適自然。


要不是玉白的手一直攥著袖口,用力到指節泛粉,我會相信他是真的不緊張。


在我朝路過的村民大方承認他是我未婚夫時,俞臨的手指攥得更狠了。


我忍笑:「長公子,再摳要破了。」


俞臨這才猛地松開手。


好,這下連耳尖都紅了。


他不敢看我,半晌才小聲道:「陳大小姐,我們回去吧。」


嘖,怎麼比我還像閨閣小姐。


結果一扭頭,我們就撞上了沈槐。


沈槐大病初愈,臉色蒼白,望著我的眼睛卻通紅。


他死死盯著我拽住俞臨的手,嗓音沙啞。


「霜兒,這麼多天了,你為何不來看我?」


8


俞臨要走的腳步停住了。


男子的本能讓他迅速收起在我面前的柔軟,淩厲地望向沈槐。


但他沒有質問,隻是輕輕晃了晃被我拽住的那隻手。


袖子蕩呀蕩,無聲地詢問。


我不悅道:


「沈公子,我們還沒有熟到這種程度吧?


「前些時日,你不是還誣陷我是撞傷你的賊人嗎?」


沈槐一錯不錯地望著我,眼裏的深情可以滴出水。


「我知道那天是你。你的馬車旁掛了一個小鈴鐺。材質和市面上的鈴鐺不同,聲音也格外特殊。我認得出來它。


「你曾把它送給我。隻是我蠢,我認錯了人。」


之前我用藥試探沈槐時,就在他心裏埋下懷疑的種子。


這些時日我放縱陳婉去找他,給他尋找真相的機會。


人和人本就是不一樣的,我和陳婉的性格更是天差地別。


沈槐會一點一點發現,他不知何故認錯了恩人。


他為了錯誤的人,拋妻殺女,毀了自己的家庭,還害了自己的命。


他自以為情深的為愛復仇,其實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樣,他才會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我心中暗爽,表面卻怒斥道:「沈槐,你是不是瘋了?我哪裡送過你什麼鈴鐺?」


我造作地看了俞臨一眼:「你這樣會讓我的未婚夫誤會的~」


俞臨捧場地搖頭:「不會。」


他笑道:


「我與某些人不同,縱對心上人思之如狂,也不會假借癔癥,唐突冒犯,誣人聲名。


「真是令人不齒。」


我:「……」


我去。


好會罵。


這和當面罵沈槐在發瘋造謠我有什麼區別。


沈槐的臉色愈加慘白。


前世我確實送過沈槐鈴鐺。


彼時他疼痛難忍,我為了讓他轉移注意送的。


今生自然沒有這件事。


我示意身旁的僕從去取來車前的鈴鐺。


當著沈槐的面,我一拋,鈴鐺墜進冰湖。


「沈公子,下次不要用這麼低劣的手段汙我清白。」


沈槐目眥欲裂。


他毫不猶豫地跟著鈴鐺跳了下去。


所有人都一驚。


俞臨蹙眉,他囑咐侍從:「在沈公子淹死之前,把他撈上來。」


侍從:「?」


這個淹死之前,就很妙。


俞臨回頭對我說:「陳大小姐,我們走吧。」


回程路上,俞臨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


他冷不丁道:「陳大小姐,你今日是故意的。」


我一驚。


確實,我今天是故意讓沈槐撞上我們的。


沈槐剛發現真相,勢必又心痛又遺憾。


我要給他再添一把火,讓他跟我們一起去會稽。


不然他要是如前世一般回到京城,站隊三皇子奪位成功,我再想報復就沒那麼簡單了。


我不會給仇人成長的時間。


但俞臨什麼都不知道,他隻能看見他的未婚妻與一個外男牽扯不清。


我等著俞臨對我發問,比如沈槐的異常行為,比如,我和沈槐的關系……


我想好了怎麼編織半真半假的謊言。


重生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俞臨也不行。


可俞臨垂首看我,淡色的唇角抿起,隻是不大高興地抬起袖子。


「陳大小姐利用完在下,就扔了?」


我識趣地上前拽住。


兩人的衣袖瞬間親密地交疊在一起。


俞臨的唇角又彎了起來。


就這麼走了一段路,我無奈道:「長公子,袖子真的要被拽壞了。」


「無妨,在下帶了好幾身衣物。」


我松開袖子,不等俞臨蹙眉順勢牽住他的手。


雲淡風輕的公子瞬間蹦了起來。


我無辜道:「這樣袖子就不會壞了。」


「嗯。」


聲音細若蚊蚋。


但他沒有鬆手,順從地任我牽著。


9


沈槐果然主動提出和我們一起去會稽。


堂兄看著眼巴巴望著他的陳婉同意了。


陳婉每天跟在沈槐身邊,沈哥哥長沈哥哥短。


沈槐不理她,隻是把玩著腰間掛著的鈴鐺。


為了撈回這枚鈴鐺,他差點死在冰湖裏。


陳婉一眼看出那是我的鈴鐺。


她咬著唇,當著所有人的面質問我:「姐姐,你都有未婚夫了,為什麼還要勾引沈公子?」


所有人都臉色驟變。


我給了徐持一個眼神。


他立刻吩咐道:「二小姐前些時日傷了神智,送她回去休息。」


俞臨也像是沒有聽見陳婉說的蠢話,他走近我。


「聽聞陳大小姐素來有煮雪烹茶的雅興。我帶了些廬山雲霧,不知是否有幸邀卿一嘗?」


陳婉臉漲得通紅,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她哭著說:「你們欺負我嗚嗚嗚。」


看她還要說話,我眼風一掃:「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我朝俞臨頷首:「茶等會兒喝,家門不幸,令長公子見笑了。」


俞臨聽話得轉身就走。


徐持假裝我的話也是跟他說的,追上俞臨:「俞臨俞臨,好茶好茶,我也喝我也喝。」


他們一走,僕婦立馬掏出絹布堵住陳婉的嘴。


這下陳婉不哭了,她震驚地望向我,不敢相信我會這麼對待她。


我抬起她的下巴,一巴掌完完整整地扇在她臉上。


「陳婉,你搞清楚,你是靠著誰錦衣玉食地活到了今天。


「我捧著你,你才是金尊玉貴的陳二小姐,懂嗎?」


當年爹娘猝然離世,旁支看我們兩個孤女孤苦無依,試圖把我們逐出本家。


是我護住了陳婉和爹娘留下的家產。


那時陳婉還小,蠢到被人利用,嚷嚷著讓我把一半家產還給她。


我迫於各方壓力給了她。


沒多久,她手頭的財產就被親戚們分食了個精光。


她哭著來找我。


是我幫她搶回來,幫她經營到今日。


我承諾,在她出嫁時,我會把她的一半家產還給她。


至於多年打理付出的精力,就當是我這個姐姐送她的嫁妝。


可惜她又蠢又毒,分不清好賴。


10


被我關進馬車後,陳婉被迫安分了一路。


沈槐倒是陰魂不散。


他走在哪,鈴鐺就晃到哪,存在感十足。


他數次要來找我搭話,都被俞臨擋了回去。


不知俞臨帶了多少東西,今天品茶,明天賞玉,後天看名家字畫……


總之有很多藉口把我約走。


沈槐忍無可忍。


他直接在某日把我堵住:


「霜兒,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們前世是夫妻,直到白頭都恩愛非常。


「我知道你愛喝杏仁茶,知道……」


我:


「不信。


「沈公子,你現在造謠的方式真是越來越癲了。」


呵呵,為了哄騙我,沈槐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恩愛到白頭這種屁話,他都說得出口。


我輕蔑地斜睨了沈槐一眼:


「論家世,俞臨是世代清流俞家的嫡長子,端陽公主之孫。論才情,俞臨十五歲就名滿江南。


「而你,不過是沈家名不見經傳的次子。你拿什麼跟他比?


「就算有前世,我拋棄玉瓶找瓦礫?我瞎了?」


沈槐的臉色變成豬肝漸變色,他又是羞憤又是傷懷。


「不是的,你與俞臨八字不合,婚禮並不順利,後來……」


我:「哦~原來是你撿漏啊。」


我做足高高在上的姿態,給出致命一擊。


「沈公子,實話告訴你,我對俞臨一見鐘情,此生非他不愛。此次回會稽,我和他就會完婚。


「就憑你也配肖想我?」


沈槐到底是名門公子,不堪受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拐角處暗戳戳觀望我們的青衣也悄然想飄走。


我不鹹不淡:「俞臨?聽完墻角就走?」


俞臨這才出來。


他低著頭,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隻是見他堵住你,怕你被欺負。」

暢銷精選

擁抱太陽
擁抱太陽 老公的初戀發了一條僅我可見的動態。 「短暫地擁有你三個小時,魚跟我,你 說都很香。」
春景折歡
春景折歡 嫁到熹平侯府六年,我守活寡六年。我的夫君鎮守北疆,忙裡偷閑與一女子愛得死去活來。 她美麗矯健,能縱高馬、舞長槍、通兵法,與我夫君並肩上戰場殺敵。 邊城百姓與將士,都稱她為將軍夫人。 我這個真正的將軍夫人,無人知曉。 她是北疆的鷹,我是內宅的雀。 但禍事悄然而至了。
浮雲渡長夢
浮雲渡長夢 "六歲那年秦侯爺把我從青樓裡贖了出來,成了他最疼愛的二小姐。 隻因大小姐撕了我的衣服,老爺便罰她去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淮安一夢
淮安一夢 "我六十歲得病去世。 在我彌留之際,我的丈夫溫嶼山去機場接他的白月光了。 去世後,我殘留在世間的執念回到了溫嶼山身邊。 在我去世的第七天,溫嶼山將他的白月光接回了家。"
我有白眼狼女兒
我有白眼狼女兒 我與妻子四處借債湊齊十萬塊把女兒送出國留學。結果,她卻失聯了
富士山在等一片雲
富士山在等一片雲 "港圈總裁儲斯禮,被人拍到夜會清冷小白花。 儲斯禮是我的未婚夫,而清冷小白花卻不是我。"
資助永不滿足
資助永不滿足 林柔柔跪著求我資助的時候,我知道她就是女主。
太子和我
太子和我 作為太子的通房,我一直恪守本分。下了床絕不多看太子一 眼。出了寢殿,太子的死活跟我沒一毛錢關系。若是日後礙 了太子妃的眼被賜死....那我就跑,跑得遠遠的。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